晨起,陽光透過高大茂密的香樟樹,從大半個窗戶照進來,投下半室斑駁的金色光影,窗外的香樟樹葉,有幾片延伸到了窗前,濃濃的幽香,在整個病房擴散開來。
洛杉一覺睡醒,深呼吸了幾下,只感覺神清氣爽,昨夜的陰霾一掃而空,她心情極好的換衣洗漱,收拾病房,嘴里哼著流行歌兒,容光煥發(fā)的在房間里來來去去。
邵天遲也醒了,他眸光情不自禁的隨著她的身影移動,邵天俊還沒有來,諾大的病房里只有他們兩個人,雖然可能因為昨晚的不愉快她沒有與他交流,但只是這樣靜悄悄的凝望著她,他已經(jīng)很滿足,絲毫不覺得跟廢人一樣躺在病床上而感到無聊。
洛杉的身影,轉(zhuǎn)進了洗手間,隨著關(guān)門聲,一張門板阻隔了邵天遲如影隨行的視線,暫時看不到她了,他不禁暗自氣惱,心想著要不要跟裴澤銘說,給他把那張門拆掉?
正瞎想著,只聽門“吱”的一聲又開了,洛杉端著一盆水出來,直直的走向他,他忙心虛的別開了臉,然后暗暗下定決心,今天無論如何,他一定要狠下心跟她分手,或許她覺得有沒有性無所謂,但對于男人來說,卻是致命的打擊,男人的尊嚴、自信,全線崩潰,以后在她面前,他如何能抬得起頭來?
洛杉臉上掛著柔和的笑容,將水盆和毛巾先放在病床旁邊的柜子上,然后把床搖高一點,再端來擠好牙膏的牙刷和水杯,晶亮的眸子盈盈的望著男人,嗓音溫柔似水,“親愛的,先刷牙,再洗臉。”
“滾!”
邵天遲卻在扭過頭來時,陰騖的吐出一個字,并且大手一揚,打翻了洛杉手中的東西,水杯“咣當”掉地上,水花四濺,牙刷飛出,牙膏擦在了洛杉的鼻尖,然后再掉在床沿……
洛杉呆楞的僵在原地,好半天反應(yīng)不過來,她滑稽狼狽的樣子落在邵天遲眸底,一絲痛楚隱隱浮起在眸中,但很快便被他用理智壓下,他冷漠無情的譏諷她,“你耳朵聾了么?還是我昨晚說得不夠清楚?這么死皮賴臉的呆在我身邊,你想得到什么?”
洛杉的神志,在他刻薄的嘲弄中,緩緩回籠,她眸子閃爍了幾下,淡定的抽了張紙巾,先擦干凈鼻尖的牙膏,再俯身撿起水杯和牙刷,一并擱在床頭柜上,然后雙手環(huán)胸,居高臨下的睥睨著他,巧笑嫣然,“老公,故意玩這種招數(shù),想激將我,來達到你的目的,是吧?你不覺著,這很幼稚狗血么?”
邵天遲被反將一軍,整張臉瞬間就綠了,“你……”
“老公,提個建議哦。”洛杉好整以暇的湊近他,雙手撐在他身體兩側(cè),故意將呼吸噴在他眼睛上,令他難受的眨了好幾下眼睫毛,生氣的剛要發(fā)作,她卻悠哉的開了口,“老公,我覺著,你與其打翻我的東西,不如用力的賞我?guī)讉€耳光,也可以叫你的保鏢代你動手,打完后,把我直接扔出醫(yī)院,這不挺簡單么?”
邵天遲真正的火大了,咬牙切齒的瞪著上方笑容精致的女人,“喬洛杉,你別逼我!”
“喲,我可不敢逼你,老公言重了,我只是在提建議呢!怎么樣,考慮一下哦,最好是把我打得鼻青臉腫,斷胳膊斷腿,那我肯定不敢再纏著你了!”
洛杉一口一個老公,聽得邵天遲渾身無力,再加上她的狗屁建議,真是令他無奈至極,還考慮?考慮個混蛋!他怎么可能舍得動她一根手指頭?只是這女人還不肯放過他,竟然反過來威脅他,“老公,這種任性的行為,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哦!我重新侍候你刷牙洗臉,你乖乖的聽話,不然從今天起,我就絕食減肥,不吃不喝,直到你不再胡折騰的趕我走為止,我一言九鼎!”
聞言,邵天遲一口氣差點兒沒上來,他頹廢挫敗的咽著唾沫,好半響都沒找到一句反駁之詞!
洛杉見狀,得意的吻了吻他的唇角,然后起身,拿起水杯和牙刷,扭著腰肢往洗手間去了。
起光的樟吸。結(jié)果可想而知,當她再次把牙刷遞給他時,他只能認命的接過,聽話的抿了一口水,無言的開始刷牙……
一場小小的鬧劇結(jié)束后,醫(yī)生護士便來了,進行常規(guī)檢查用藥掛點滴,之后邵天俊到來,帶來邵天遲專用的早餐,邵天俊悄悄的觀察他倆,發(fā)覺除了都有點話少外,沒有其它什么異常,提了一晚上的心,終于落了地。
上午,喬應(yīng)安和喬母又打來一次電話,要求來省城探望邵天遲,洛杉給拒絕了,現(xiàn)在邵天遲心情這么憂郁,還是讓他靜一靜為好,喬母不明原因,只以為洛杉擔心他們年紀大了,路上受折騰,便笑了笑答應(yīng)下來,等日后邵天遲回到t市,他們夫婦再去探望。
午餐后,洛杉打發(fā)邵天俊出去買水果,她則第一次爬上了邵天遲的病床,在他身邊小心的躺了下來,邵天遲身體明顯一縮,皺眉道:“睡你的小床,別挨著我。”
洛杉伸手環(huán)住他的脖子,與他臉貼臉,唇角微微上揚,“咦?老公你又不乖啦?”
“該死的,不許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邵天遲一向強勢慣了,但從昨晚到現(xiàn)在,總是被洛杉像翻身的農(nóng)奴一般的威脅命令,偏偏他又沒辦法揍她或者真能狠下心看她絕食,心里不禁抑郁到想撞墻!
洛杉嫣然一笑,“哦,你不喜歡啊?那可以啊,只要你說,你不跟我分手,要霸占我一輩子,那我就會跟以前一樣,小鳥依人的對待你,怎么樣?”
邵天遲忍不住就近咬住了她的嘴唇,氣惱的瞪著她,含糊不清的道:“你這女人,長得真是豬腦子么?但凡腦子沒被驢踢過的,都知道選擇季明禹是最完美的!”
“完美個毛線球,我這么笨,那也是被你喊笨的,誰叫你天天喊我豬頭杉的?要怪也怪你!”洛杉另一只手也抱住了他,她嘆氣著說,“但是我就喜歡做你的豬頭杉,不管未來等待我們的是什么,我都不會后悔今天的選擇!”
“小杉……”邵天遲低喃一聲,再無法違心的說出什么狠心的話來,只能用他僅可以動彈的一只手,緊緊的環(huán)抱住她的纖腰,貪戀的摩挲著她的臉頰,輕溢出苦澀的話語,“你究竟讓我拿你怎么辦才好?你總是這么倔強,讓人又恨又愛……”
洛杉堅定的語氣,“怎么辦?最好的辦法是,你好好疼我,寵我,我們像是以前一樣,恩愛歡笑,你積極治病,我悉心照顧你,我們一起迎難直上,我就不信我們會這么慘,你的病保準兒能治好的!”13acv。
邵天遲沒有再說話,沒答應(yīng)也沒反對,只是如此緊密的抱著懷中深愛的女人,兩人就這樣依偎著,相濡以沫,相愛不離。
邵天俊敲門的聲音響起時,洛杉已經(jīng)昏昏睡著了,邵天遲不忍心叫醒她,便揚聲道:“進來!”
邵天俊推門而入,嘴里說著,“大嫂,水果買回來了,你要的芒果、檸檬都有……”環(huán)顧一圈,一時沒見著人,他疑惑的皺眉,“咦?大嫂呢?”
邵天遲連忙喝止弟弟,“小聲點,別吵到她。”
邵天俊訝然,下意識的望向那張雙人病床,登時俊臉一紅,訕訕的撇嘴,“大,大哥你們……咳,我馬上出去。”
“你以為我們能做什么?”邵天遲自嘲的挑了下唇,自卑感油然而生,他緊抿薄唇,偏過了臉去。
邵天俊一聽急了,“大哥,你別這樣,醫(yī)生都敢打包票說能治好的,你怎么就這么消極呢?”
“洗手間可能有小杉換下的衣服,你去送到干洗店。”邵天遲淡淡的轉(zhuǎn)移了話題。
“哦,好吧。”邵天俊嘆口氣,默默的照做。
病房里再次恢復了寧靜,邵天遲心緒冗長,盯著洛杉熟睡的臉龐,他久久失神……
下午六點多,邵天霖從t市回來了,彼時,邵天俊早已再度回來,洛杉也醒了,正在喂邵天遲喝營養(yǎng)粥,邵天霖一進門,便滿面春風的笑道:“大功告成!大哥大嫂,我把婚姻登記表帶來了,你們今晚就填好吧,我明天就能回去給你們代辦結(jié)婚證嘍!”
聞言,邵天俊喜出望外,“太好了!”
洛杉也是一臉喜悅,連連點頭說好,唯獨邵天遲默不作聲,神情很是憂郁,邵天霖瞧著情況不對,從包里拿出登記表走到床前,不解的問道:“大哥,你怎么了?咱不是說好這么辦的么?”
洛杉也頓時緊張,她急忙出聲,“天遲,你答應(yīng)娶我的,不許反悔!”
邵天遲心頭一震,他盯著邵天霖手中的紙頁,許久沉默,這情況,看得邵天俊焦急的坐立不安,“大哥,你如果不娶大嫂,我敢保證,你會悔得腸子都青掉的!”
“就是啊大哥,機會啊,千萬別錯過!”邵天霖似乎明白了什么,臉色變了變,吞咽著唾沫蒼白的勸說道。
邵天遲眉峰一緊,終于緩緩伸出手,接過了那份登記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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