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侍呢?”顏笙的聲音有些干澀,帶著一絲不察覺的遺憾,想起那些用一腔熱血為這宮中的大紅顏色更添幾分絢麗的人們,心中只剩唏噓。
“李常侍。”清馨的語速越來越快,“他也確實是太冤枉了一些,據(jù)我所知,他只是在在某次出征的時候推薦的少爺,只有這一次算的上是與將軍府有密切關(guān)系的時候了。”
顏笙的心中劃過一絲怪異,不對,事情絕對不會是這么簡單的,顏笙眼睛一凝,聲音帶著幾分堅決,她回頭望著扶搖,“這件事情一定不會是那么簡單,你幫我查一下吧,清馨能查到的就是我手下的人能查到的全部信息,我相信你一定能查出這其中的關(guān)鍵所在。”
扶搖點頭,“這件事情你放心,我一定幫你辦妥。”
看著扶搖眼中的堅定,顏笙的心里的焦急微微緩和一些,自己的身邊一直能有一人幫自己分擔(dān)苦痛,酸澀,風(fēng)雨不誤,萬事無阻,這是何其幸運的事情。
她眼中光芒閃爍,卻沉默不語,千言萬語化作她一回眸中的溫柔,她相信扶搖會懂。
扶搖確實懂了,顏笙的眼光像是夾帶著這世界上最溫柔的春風(fēng),將他的一顆心微微一撩波,就化成一攤春水。
“御使中丞馮吉?”顏笙的聲音有些怪異,這個她還是有些耳聞的,聽說為人刻薄,平時還和哥哥作對的,確實不會和將軍府有什么關(guān)系吧。
清馨眼中的神情與顏笙的一樣,她的聲音也帶著一絲古怪,“這個人確實和少爺沒什么關(guān)系,只是他老來得子,膝下只有這么一個兒子,因此對其極盡寵愛,他這個兒子的紈绔的厲害,為人又喜歡追求新鮮刺激,因此曾經(jīng)揚言一定要娶這天下最奇特的女子...”話說到這,清馨適時停止,有些忐忑的看向顏笙。
顏笙眼中劃過一絲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想起那人對姐姐的糾纏,清亮如水的眼中劃過一絲厭惡,“原來當(dāng)時對姐姐糾纏不休的就是他。”
清馨看顏笙的眼神分明就是想起來,既然能說出來,就意味著不用對身邊的兩人避嫌,她正了正神色道,“這個人當(dāng)時對顏頌小姐百般糾纏,顏頌小姐卻看不上他的紈绔還有恬不知恥的性情,因此不止一次出手將他打傷,只是這人卻在這件事情十分的堅持,最后馮吉沒有辦法,甚至象皇上請旨賜婚。”
“楚奕當(dāng)時確實有將姐姐嫁給他的想法,因為當(dāng)了別人的夫人,特別是這種書香世家的大夫人,就絕對不可以行軍打仗,這樣一來,姐姐的兵權(quán)一上交,將軍府對楚奕的威脅就會少了一多半,他自然樂見其成。”顏笙的聲音帶著淡淡的諷刺與鄙夷,想起那個機(jī)關(guān)算盡卻最后死在扶搖手中的男子。
機(jī)關(guān)算盡,何其可悲。
扶搖想起自己印象中顏頌的模樣,鐵馬金戈中面色不變,臉上永遠(yuǎn)帶著飛揚的神
采,戰(zhàn)場上幾乎從無敗績,這樣一個太子聰穎,桀驁不馴的人,怎么可能安心的接受這樣一個完全是屈辱的要求。
顏笙果然在下一秒便換了另一幅模樣,最近格外暗沉的眼睛都帶著稍稍飛揚的神采來。
當(dāng)時正逢宮中要宴請遠(yuǎn)道而來的高麗使臣,當(dāng)時幾乎所有的大臣都在,楚奕自然是知道姐姐的脾氣秉性,私下里將這件事情說出來,姐姐一定會拼盡全力拒絕,甚至一不小心就要當(dāng)堂見血,而這樣一個機(jī)會,姐姐是萬萬不會做出出格的舉動的,一來,這樣不利于兩國之間關(guān)系的穩(wěn)固,甚至為邊境的百姓帶來災(zāi)難。
二來,姐姐一定會顧全大局,自己在私底下在怎么鬧,楚奕看在將軍府的面子上,也不會對哥哥還有自己怎么樣的,這種場合要是鬧起來,無異于在天下人的面前給楚奕一耳光,一不小心滅族都是有可能的,姐姐就算是再不想都不會這么做。
“楚奕當(dāng)時確實在宴席上找機(jī)會將顏頌賜給馮吉的兒子,這件事情我聽說過。”扶搖眼睛從未離開過顏笙,將她眼中的神色看的一清二楚,只有關(guān)系到親人的時候才能有這種溫暖的色彩。
顏笙的臉上劃過一絲得意,“姐姐確實沒有當(dāng)堂拒絕,而選擇在楚奕說出賜婚的話之前,將邊疆的戰(zhàn)況短短分析了一下,并且自請去邊疆鎮(zhèn)守兩年,當(dāng)年那個馮吉的兒子已經(jīng)整整二十歲了,而馮吉都已經(jīng)五十六歲,馮吉當(dāng)時身體不好,想抱孫子都想瘋了,要不是因為她的兒子非姐姐不娶,他都能給她兒子安排三四個老婆娶了。”
清馨的臉上劃過一絲不屑,“顏頌小姐當(dāng)時說的戰(zhàn)況確實不錯,而且沒有人比她更適合去哪個地方,楚奕就算是在不想同意也不能將自己的想法告訴所有人,自然只能答應(yīng)顏頌小姐的決定。”
“這樣兩年一去,這個馮吉老兒的兒子都二十二了,他怎么可能允許別人家同齡的人孩子都能讀書了,自己卻連個動靜都沒有,而且無論有沒有小妾,生不生孩子,都是對這個給北炎立下汗馬功勞的將軍的侮辱,怎么可能配的上姐姐。”顏笙自然的接過,聲音帶著一絲驕傲。
這就是她的姐姐,她的驕傲,這天下間的奇女子,她能單槍匹馬深入敵營,將敵方將領(lǐng)的頭取下,還能橫刀立馬,笑對敵寇,面不改色的將肩膀上泛著幽光的箭羽抬手折斷。
這樣的一個以紅顏身,做男兒事的人,怎么能被被人這樣玷污。
“既然這樣,怎么會與將軍府有關(guān)系?就算是曾經(jīng)馮唐的兒子對將軍愛慕過,那也不能就因此覺得與將軍府有關(guān)系吧。”就算是老練世故如青鳶,也不能將這里面的關(guān)系看的通透。
“這確實是奴婢也想不通的地方,這個奴婢也想不明白。”清馨的臉上劃過一絲迷茫,“這個奴婢除了這一點,實在沒有查到任何與將軍府有關(guān)的事情,而且這個馮唐的兒子在將軍離開以后,就被家里人安排去了一
個世家大族的小姐,雖然鬧過一陣,甚至揚言要出家,最后還是被綁了回來,如今孩子都三歲了。”
扶搖的眼底一陣悠關(guān)閃過,這些人看似繁雜,其實已經(jīng)動搖北炎的命脈,輕車將軍是軍,劉待中郎、李常侍是宮,御使中丞是學(xué),這些人都是北炎官場領(lǐng)域極具代表性的人物。
憑借自己對楚清的了解,這個人看似脾氣暴躁,其實心思細(xì)膩,能想到別人都想不到的癥結(jié),他所做的事情必然是有自己的打算,之前他對賀千慕如此情深,他還當(dāng)他是個情種,如今既然喜歡顏笙,就算不是特別熱烈,也能看護(hù)一二,如今竟然為了一些捕風(fēng)捉影的事情,為了維護(hù)所謂的江山社稷就要將顏笙至親的人斬草除根?
顏笙的臉上劃過一個冷冽的笑意,開口的聲音像是帶著深冬茫茫雪山的寒氣,“哥哥如今在城中,楚清一定不會在讓哥哥有機(jī)會出去,楚清今天將事情告訴我,一定就會嚴(yán)加防范我,我就不能再動我的人,我的暗衛(wèi)估計也暴露了一些,你出宮以后幫我講這些事情全部告訴哥哥,讓他提防一些,每朝每代都是有這自己隱秘的力量,而且只能為皇帝所有。”
“北炎一定也有,如今我已經(jīng)完全不能估計楚清手中到底有多少力量可以動用,又都是一些什么人,一定要讓哥哥多多提防,甚至是吃飯飲水的時候,都要找完全可靠的人幫著查驗一二。”
顏笙將頭微微測過,望著將軍府的方向,眼中浮上擔(dān)憂,“我心里有種從未有過的感覺,楚清比楚奕還要難對付,如今這種情況怕是要毀約了,很有可能會聯(lián)合賀千慕對付我,一切都要做出最壞得打算。”
青鳶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顏笙,就算是曾經(jīng)面對在危險的境地,她也不曾露出如此慌亂,甚至還未開始做什么就已經(jīng)決絕的說出要做出最壞的打算。
這對于一個鮮活明艷的少女來說,到底要多惶恐,多難過,才不得已說出這誅心之言,說出這惶恐的話。
扶搖調(diào)動身上的真氣,讓握著顏笙手掌的手變得更加溫暖,將她手上薄涼的氣息一點點驅(qū)散,像是溫暖她的手掌一樣溫暖她的心。
顏笙心底一暖對著扶搖露出一個感激的微笑。
秋菊的眉頭不展開,連帶著聲音都帶著一絲緊張,“顏修將軍在府中還能調(diào)派專人照顧,只是顏頌將軍....”
“你說的對。”顏笙將手從扶搖手中抽回,眼睛望向窗外的方向,想著那個自己甚至都沒來得及送別的姐姐,心底劃過一絲惆悵。
“我已經(jīng)去信給鄭傳衍,讓他務(wù)必去軍中照顧姐姐,以最快的速度趕去。”
一聽鄭傳衍的名字,秋菊悄悄松了口氣,有他在,別的事情不知道,但是下毒暗害是一定不行的,這樣也算是安全一多半了。
“小姐....”清馨剛開口,扶搖卻舉手打斷,用口型說,“門外有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