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建國帶著新婚不久的妻子丁蓮珍到周神廟弄7號去看望他的父母。許建國跟張嫻嫻離婚后,并沒有立即跟丁蓮珍結婚。因為他對張嫻嫻有點愧疚,他就跟丁蓮珍往后拖。他想用拖的時間把心里的疙瘩拖沒了,可還沒拖完,他就頂不住了。丁蓮珍天天在他的耳旁磨嘰,他受不了了。昨天,他跟丁蓮珍去領了結婚證,兩人總算結婚了。用丁蓮珍的話說,他們這對有情人終于終成眷屬了。從偷偷摸摸到半公半開,再到許建國的離婚,他們經歷了風風雨雨。
先前,許建國與丁蓮珍想要舉行婚禮,他打電話給厲堅,說:";老厲,我跟張嫻嫻已離婚,要和丁蓮珍結婚了。我準備舉行一個婚禮,這兩天在寫請柬,完了就給你送過來。";
厲堅說:";別別,請柬你不要送來,你們的婚禮我也不會去的。我去的話,那不是支持與鼓勵第三者了嗎?我奉勸你一句,別以為你跟丁蓮珍結婚是件光彩的事,在我眼里一點也不光彩。丁蓮珍已是離婚的人,你們的結合是以犧牲一個家庭為代價的!你跟她瞎鬧什么?她不該找你這個有婦之夫,她要找對象該去找個離異的或鰥夫什么的。當然,現在你們領了結婚證,是合法夫妻了。但我勸你還是低調點的好,假如你準備了幾十桌酒席,到時候只來了幾桌的人,那時候你尷尬不尷尬?建國,我看你還是悠著點吧!";
許建國聽了厲堅的話,頗不以為然。他又一個個地給蒯正明、高強、羅洪剛、董巖他們打電話,他們都說得很干脆,他們不會來參加他跟丁蓮珍的婚禮,跟厲堅的態度一模一樣。
許建國仍不死心,第二天下班后,他回家見父母,說:";爸,媽,我跟丁蓮珍雖然都是再婚,但婚禮總要辦的吧。";
兩位老人對望了一眼,母親說:";你辦是可以的,但我估計親親眷眷的人情禮是不會出的。你跟嫻嫻結婚那陣,他們都出過了。他們不送人情禮是不會來參加你的婚禮的,他們不會來白吃你一頓的。而且,我們也不會參加你的婚禮。我們怕嫻嫻傷心,況且蓉蓉是我們的親孫女,我們還怕刺激她呢!";
許建國回去跟丁蓮珍說:";不辦婚禮就不辦婚禮,還省點錢呢!";
丁蓮珍不樂意了,說:";你娘老子怎么這個態度呢,真沒勁!建國,婚禮不辦行,兩家人吃頓飯總可以的吧?";
許建國說:";雙方父母吃頓飯,蠻好。";兩個人分頭回家,許建國對父母說:";婚禮不辦了,雙方家人在一塊兒吃頓飯,見個面認識一下,也算個不是婚禮的婚禮吧。";
許建國父母說:";吃飯就免了,日子是你們兩人過的。你們還是好好過日子吧,虛的一套就不要搞了!";
丁蓮珍的父母對女兒說:";你奪了人家的丈夫,這是傷陰德的。我們有啥面孔去見許建國的娘老子?";
許建國與丁蓮珍頓時就泄了氣,兩人草草在金海華的";虞云軒";吃了頓飯。飯桌上兩人強顏歡笑,互相給對方打氣、鼓勵,描繪著他們未來生活的美景。兩人都喝了許多酒,相互攙扶著回家。
昨天丁蓮珍帶著許建國回家見父母,丁蓮珍父母留他們吃了一頓飯,臨別時對許建國說:";我們沒別的要求,只要你對我家蓮珍好就可以了。";
今天,丁蓮珍跟在丈夫身后拜見公婆來了。
兩人手中提了東西走進大院,大院里的人躲在窗后面看,一邊看,一邊議論:";喏,這個女人就是拆散許建國與張嫻嫻的人!";";這女人長得不咋樣嘛,還沒有張嫻嫻漂亮,許建國看上她什么了?";";她怎么有臉來這里?現在她雖然成了許建國的老婆,說穿了她仍是個可恥的第三者!";
許建國與丁蓮珍在別人的議論聲中跨進了家門。丁蓮珍沖著兩位老人喊:";爸、媽!";
兩位老人沒有答應,也沒有不答理她,只是不冷不熱地跟丁蓮珍打招呼:";你來啦?來就來,還帶什么東西?我們老了,牙齒不行了!";
許建國看得出父母是出于禮貌才招呼他們的。兩老硬著頭皮對丁蓮珍說:";既然來了,就在這兒吃個便飯再走吧!";他們語氣都很勉強。
許建國倒是不客氣,說:";好,我去買菜。";
丁蓮珍說:";不了,我還要到商場賣衣服去。店里忙呢,先來認認門,今后再來。";
許建國與丁蓮珍干坐了一會兒就走了。丁蓮珍走出周神廟弄胡同時,還在埋怨:";我好心好意地來看他們,他們對我卻是這個態度!都怨你,在我面前你像條狼,在你父母面前卻成了只貓!";許建國任她數落,他知道她要不發泄出來,今晚他甭想太平!
許建國跟丁蓮珍結婚后,兩人就開始為一點雞毛蒜皮的事產生磨擦了。今天碗誰洗,明天菜誰買?兩人常常要爭論半宿。每到這時,許建國就想起前妻的好處來,還是嫻嫻好啊。嫻嫻買、洗、燒一個人包了,從沒有半句怨言。有時他有點看不過去去廚房幫她,她把他一推說:";去去,在這礙手礙腳的。你不是來幫忙,是來添亂呢!";早晨,許建國一起床,他的衣裳、褲子都已經熨燙得服服貼貼,疊好放在床頭柜上了。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許建國開始不著家了,他下了班還磨磨蹭蹭地不肯回家,磨到天黑才回家。或者他去同事、朋友家打麻將,這樣就可以不買菜不洗碗了,還可以蹭一頓飯吃呢。丁蓮珍回家,每晚幾乎都是灶臺冷冰冰。那天,她忍無可忍地對許建國說:";你別想回家吃現成飯,你別想打你的麻將,讓我獨守空房!";
許建國跟她吵架次數多了,也就不以為然了。他以為丁蓮珍只是嘴上說說而已,她雖是個比較厲害的女人,但這種事不會胡來吧?他敷衍著她說:";行呀,只要你有本事!";
那晚,許建國搓了三圈麻將,回到家已是凌晨兩點多了。他打著哈欠推開臥室的門,打開燈,赫然發現他的枕頭上是另一個男人的腦袋!許建國勃然大怒,一個箭步沖到床前,掀開被子照著那張胖臉一拳揍過去。那男人立即殺豬般地叫起來,丁蓮珍驚醒了。許建國第二拳打出去時,丁蓮珍喝道:";住手!他是我的前夫陳曉東,是我叫他來的!我早對你發出過警告,你出去搓麻將,讓我獨守空房,門都沒有!";陳曉東揉著腮幫子,他的腮幫子已腫了起來,他憤怒地盯著許建國。
許建國吼道:";好你個不要臉的女人,我要跟你離婚!";
丁蓮珍怒道:";我不要臉?我有什么不要臉的?我床上躺的男人,是我原來的丈夫!你要臉?你要臉從前你有老婆時卻跟我胡搞?你要跟我離婚?這種日子我早不想過了,跟一個賭徒過日子我真是在發神經!你滾吧,你是光棍進來的,這里沒有一樣東西是你的!明天你到湖苑社區等我,我跟你辦離婚!";
許建國氣得摔門而去,他在大街上游蕩了一夜。
第二天,許建國就跟丁蓮珍離了婚,這段婚姻只維持了兩個多月就草草了事了。許建國是凈身出戶與丁蓮珍結婚的,住的是丁蓮珍的房子。現在跟丁蓮珍一離婚,他竟無處可去了。父母家他是不敢去的,他怕父母替他擔心。只好當天去中介租了一間房。
許建國一個人過著伶仃清冷的日子,不由得懷念起家來。這時他才覺得真的很對不起張嫻嫻與女兒,對她們產生了深深的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