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寧”裴天諾一聲驚呼,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心劇烈的跳動著,他心神未定的環視四周,發現自己還是在無柳關軍營的帳篷里,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輕輕拭去額頭上的冷汗,他起身披上披風,剛坐到了火爐旁,奴仆就匆匆的走了進來,一臉擔憂的巡視著帳篷四周,低聲問道:“主子,您怎么了?”
裴天諾見是他,笑道:“諾仆,你什么時候回來了,可曾見到他了?”
“主子,手下剛剛回來,已經見到藍幫主了,而且也已經把您的親筆書寫交到他的手上了”諾仆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那就好”裴天諾淡笑道:“那他有沒有回到京城去啊?”
“已經動身返回京城了,而且藍幫主讓我告訴您,有他在,貴妃娘娘一定不會有危險的,讓您盡管放心”
“來,諾仆,陪朕坐會”裴天諾說
“主子,天色尚早,您還是再休息一會吧”
“不了,一場噩夢把朕的睡意都給趕跑了,睡不著了,你就陪朕聊會天吧”說著,他拽著奴仆坐到了自己身邊
“奴仆,你知道朕夢到什么了嗎?”也不等奴仆回答,他嘆了一口氣,“我夢到心寧了,我夢見她在大火中翩翩起舞——那般的美艷,好像立于火中她一點都不害怕,倒是我被那熊熊的大火給嚇醒了”
奴仆臉上沒有太多的變化,他淡淡的說道:“主子一定是太想念娘娘了,所以才會做這樣的夢,現在藍幫主應該已經到京城了,您就放寬心吧”
微微點了點頭,當日離開京城的時候,他原本打算留下奴仆保護藍心寧,一來藍心寧不同意,二來,奴仆以死相逼,誓死也要跟隨在自己身邊,他才無奈的放棄了這個決定。
但是剛剛離開京城不久,他就收到了藍心梅的一封書信,讓他本就擔心不已的心更加的恐慌起來,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他想到了藍心海,于是他修書一封,讓奴仆快馬加鞭的追上原本打算返回萬泉山的藍心海,讓他代為保護藍心寧,如今知道藍心海已經到達京城,多日來,裴天諾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
“奴仆,明日朕就要點兵出戰了,你猜朕有多大的勝算???”裴天諾隨口問道
“我相信主子一定可以旗開得勝”
“真心話?”
“手下從不說謊,更不會說奉承的話”諾仆還是一臉的嚴肅
裴天諾笑了,“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嚴肅了,好吧,朕就信你,諾仆,朕還有一事要你去做”
“主子只管吩咐”奴仆躬身說道
“去一趟遲寒的軍營”裴天諾將一塊木頭投進了火爐里,爐火立刻旺了起來,燃燒的木頭發出“啪啪”的聲響,爐火照耀在年輕的君王臉上,讓裴天諾本就英俊的容顏更添了幾許陽光、剛毅
“是”奴仆站了起來,沒有絲毫的猶豫和恐慌
“第一,朕要你全身而退,不許受傷”裴天諾風輕云淡的說道
奴仆心中一暖,忙說:“手下會小心的,主子只管吩咐”
“第二”裴天諾看著他,意由深長的笑道:“奴仆,你應該聽說過‘擒賊先擒王’這個典故吧?”
奴仆恍然大悟,“手下明白”
裴天諾點了點頭:“三個時辰,如果天亮你還沒有回來,朕就發兵,你放心,無論發生什么狀況,朕是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手下知道”諾仆不再多言,轉身走出了帳篷。
裴天諾低頭陷入了沉思,剛剛的夢境現在想來還覺得毛骨悚然,那個夢境是不是在暗示他心寧發生意外了?
藍心梅的信此刻就在他的懷中,那言語之間的擔憂和無奈,讓裴天諾對她的內疚和自責更重了!
心梅,你如此設身處地的為我和心寧著想,而我除了帶給你傷害卻什么也給不了你,害得你如此左右為難,是我裴天諾欠你的,等到我凱旋歸來,我一定加倍的償還!
可是心寧,一想到最心愛的女人,裴天諾的心一陣劇痛,那么善良的你處處都在替他人著想,如此的不會保護自己,讓人怎能放心的下?
裴天諾站起身來走出了帳篷,遙望京都,他默默地在心中說道:心寧,明天就是新的一年的開始了,再過半個月就是你十九歲的生日了,我卻不能陪你一起度過,雖然知道你不會怪我,但是我還是覺得內疚,一想到你苦苦哀求讓我放你離開時的神情,我的心就會痛不欲生,作為一個帝王,我的悲哀和無奈,希望你可以體諒
“皇上”小德子走了過來低聲說道:“再過幾個時辰天就亮了,您還是休息一下吧?”
搖了搖頭,裴天諾問:“逍遙王爺可有書信來?”
“皇上,暫時還沒有”小德子淺笑:“您是不是擔心貴妃娘娘???”
裴天諾看了看天色,東方已經開始隱隱發白,“今天是初一,如果沒有這場戰爭,現在朕應該在宗廟祭祖呢,唉!”
“說來也是奇怪,就算無柳關地處邊境,昨夜可是除夕之夜,為什么都沒有聽到附近有鞭炮聲???”小德子低聲嘀咕著
裴天諾劍眉一皺,“你不說朕還沒有注意,好像真的沒有聽到鞭炮聲,難道無柳關的百姓沒有過春節的習慣?”
“不會吧,這除夕之夜放鞭炮、吃水餃、守夜可是咱冰月王朝老祖宗留下來的風俗習慣,難道單單無柳關的百姓沒有這個風俗?”
“說的對,你看那遠處依稀可見燈光,這說明是百姓在守夜,可是為什么沒有象征辭舊歲的鞭炮呢?”裴天諾一臉的疑問
“皇上,要不要派人去打聽一下?”小德子詢問道
裴天諾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小德子,去準備一些酒菜,馬上就會有一位貴客來臨,命令三軍將士立刻全副武裝、列隊迎接,朕要與他煮酒論英雄”
“遵旨”小德子躬身行禮,退了下去
裴天諾轉身快步走回帳篷里,香案上的三根香就要燃燒殆盡了,諾仆應該就要回來了吧?
“噠噠噠噠···”耳畔,終于傳來了他所焦急等待的馬蹄聲,裴天諾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了笑容,是非成敗在此一舉,蒼天,但愿你可以保佑冰月和遲寒的百姓免于這場浩劫!
“主子,手下回來了”人尚未走進,諾仆的聲音已經傳了進來
“回來就好,沒有受傷吧?”裴天諾淡笑著看著諾仆走進帳篷,目光停留在了他身邊的那個布袋中
“沒有,主子,手下幸不辱命,已經帶回了您要的人”諾仆躬身說道
“太好了,打開”,裴天諾臉上容光一閃,急切的催促著
“是”諾仆忙俯身解開了布袋口。
一個面色蒼白、憔悴但卻淡然的年輕男子出現在了裴天諾的面前,他黝黑的雙眼閃爍著不屈的光芒,那眉宇之間渾然天成的王者之氣更是讓人不可忽視!
裴天諾心中禁不住為他的鎮定、坦然喝彩,如此敵人才配的上與我一戰??!
裴天諾站了起來,快步走到還癱坐在地上的男子身邊,蹲了下來,朗朗的笑道:“遲寒大汗薩姆爾,天諾恭候多時了,早就聽說沙漠王子的名號,今天終于見到了,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薩姆爾一聲冷笑:“這樣的見面方式真的是很特別,看來你為了見孤王也是煞費苦心,既然將孤王擒來,倒不如直說”
“爽快”裴天諾站了起來了,走回了座位上,淺笑道:“大汗是打算就這么坐在地上和朕說話嗎?天諾煮好了美酒,準備好了佳肴,不知道你有沒有膽量喝天諾這杯酒?”
“激將法對孤王沒有任何作用”薩姆爾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衫,緩步走到了裴天諾對面的那個桌子上,冷冷的說道:“但是孤王倒是不討厭你”
“彼此彼此”裴天諾還是淺笑,他沖諾仆等人擺了擺手,“都退下吧,朕想和遲寒國君好好的聊聊”
“主子”諾仆擔心的看了薩姆爾一眼,此人武功極高,如果不是諾仆用了暗器,恐怕此刻被俘的人就變成是他了
“無妨”裴天諾還是風輕云淡的笑道:“朕相信大汗不是個卑鄙小人,你們放心下去休息吧”
“這···”奴仆還想說什么,但是見裴天諾態度堅決,也就不敢多說,默默的退下了。
薩姆爾自顧為自己斟了一杯酒,冷冷的說道:“如果孤王的身邊也有如此膽大心細的人,那么今天孤王絕對不會坐到你的軍帳中來的”
裴天諾嘴角牽起了一抹微笑:“大汗盡管放心,朕今夜請您到訪只是為了聊天,天亮之后何去何從,但隨大汗心意”
“哦?你如此大費周章的把孤王擒來,只是為了和孤王說幾句話不成?”薩姆爾遲疑的看著一臉坦然的裴天諾
“那么大汗認為呢?您不會是認為朕打算趁人之危,用您做為人質避遲寒退兵吧?”裴天諾笑道:“那么,然后呢?朕是要殺了你還是放了你?”
薩姆爾愣了一下,“要殺要放不是皇帝你一句話的事嗎?”
“不錯,殺了你,只需要朕一句話”,裴天諾嚴肅的說道:“但是遲寒會再有新的大汗,他一定會再領兵來冰月,為他們的先帝報仇,或許是朕被殺,或許是他被殺,無論是誰被殺,被殺的哪一方一定還會有人來報仇,如此惡性循環,仇恨只增不減,冰月、遲寒將會年年征戰,百姓必然遭殃,那可是做為一個帝王所愿意看到的?”
薩姆爾劍眉微微一皺,語氣緩和了不少:“原來您今夜是來做說客的”
裴天諾一聲冷笑,“大汗不會是認為朕怕了吧?那您就錯了,朕不是個貪生怕死之輩,而軍帳外,冰月十萬將士也都是鐵血男兒,朕只是不想讓朕的子民生活與水深火熱之中,不愿看到他們妻離子散,都是有血有淚的人,大汗您就不為您的百姓著想嗎?”
薩姆爾一聲冷笑,“好像挑起戰火的人是您吧?”
“此話怎講?”裴天諾大驚,疑惑的問道
“不日前,您的親弟弟來我遲寒,是他告訴孤王,您打算招兵買馬吞并我遲寒”薩姆爾冷笑:“今日聽您這么一番話,倒好象是孤王挑起了戰火,豈不可笑?”
“大汗,這中間是有誤會的,請您聽朕仔細道來”裴天諾緊皺的劍眉微微舒展開來,他淡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