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說就先說,葉落想想:“我說對了,你就發毒誓,絕不把當初我們在那個地方的事情說出去,不對任何人說一個字。”
我本來就沒打算說,這是我們兩個的秘密,龍澈知道葉落指的是地下宮殿的事情,不過看她這麼認真,他就順著她說好了。
“行,要是我贏了——”龍澈轉轉眼珠子,見葉落凝神在聽,而糖糖聽說打賭也瞪大興奮的眼睛,又耍起人來:“這麼急,我忽然什麼也想不起來,這可怎麼辦?”
葉落甩手就做往回走的姿態道:“那你就慢慢想,我和糖糖先回入口那邊去了。”
“別走,落落,能不能通融一下?等我想起來再說好不好?”龍澈說著一皺眉,一口血便從嘴裡噴涌出來,身子一歪往地上倒去。
糖糖趕緊扶住他,驚慌地對葉落叫道:“姐姐,哥哥急昏了。”
葉落一摸龍澈的脈搏,的確是他氣力不支昏過去了,
明明身體受不了,這個人還偏要逞強一直不肯好好休養,還不停的對自己耍嘴皮子,非要這樣才能消停?葉落在心裡沒好氣的數落龍澈了一通,同時將他身上重傷的地方檢查了一遍,見沒有什麼異常,只需要有充足的休息,就可以慢慢恢復,這才鬆口氣問糖糖:“哥哥教你什麼辦法打開門?”
糖糖喃喃道:“哥哥不讓我告訴你,只要我做給你看。”
“好,那你就做給我看吧。”葉落將龍澈扶住,看糖糖走到那門邊,推了推,門當然紋絲不動。
糖糖又加大力氣推,還是沒反應,葉落奇怪了:“哥哥就是教你推門?”
糖糖那憨憨的笑印證了葉落的問話,葉落哭笑不得,要是這麼就能推開,還用得著自己費那麼大功夫找來找去?
“糖糖,哥哥的話也不一定全對,你先歇歇,等下帶著哥哥,我們還是回入口那邊再找出去的辦法。”葉落勸道。
糖糖卻不死心,紮下馬步,醞釀了一番,然後大喝一聲:“啊——”雙掌重重排在那青銅門上,葉落只覺得四周的石壁都在震動,心想這不會像是當初在長青山的那個水潭底,地動山搖,把這處也弄崩塌了吧?那可連逃生的路都找不到。
本能地葉落一下撲在龍澈身上,護住他的頭,只聽得非常沉重而緩慢的一聲響,糖糖驚喜的大叫:“門開了,姐姐快看。”
葉落回頭一看,果然,那看起來牢不可摧的青銅門正中間豁開了一道小小的縫,她驚愕地又轉回頭看看臉色蒼白的像死掉一樣的龍澈,他是太聰明還是壓根就知道這門的開法?
糖糖擡手就要去推門,葉落忙叫:“糖糖,你來背哥哥,我開門。”
她擔心這門開的容易,那邊會有機關,將皮鞭握在手裡,小心翼翼地將那青銅門慢慢推開,那邊一點點顯露出來,入耳的竟是流水潺潺聲。
葉落將門完全推開,一切平靜,眼前景色令人一怔,紅的嬌豔,白的無暇,藍的明淨……彷彿是一座建在林中的花園,還有碧綠的琉璃,硃紅木柱做的涼亭,一條小河從亭子邊流過,岸邊拴著一條朱漆小船,隨波輕輕地飄蕩。
要不是四面牆全是怪石粼粼的石窟,葉落還以爲這就已經走出了密道,來到了長青山裡。
她四下打量了一下,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才叫了糖糖揹著龍澈出來,密道的門又自動合上,葉落搶過去想阻止,卻來不及,看著那門就在眼前合上,與這石窟的一面牆壁溶爲一體,倘若不是他們是從這個裡面出來的,萬萬發現不了這裡會是一個門。
葉落在這門和附近的掩飾上摸索了一會,也沒有發現什麼開門的機關,卻發現那些巖石是真正的石頭,可是上面垂落的藤蔓,生長的野草野花,小樹都是假的。
葉落又看看那些開放的燦爛的花朵,原來也是假的,有綢緞絹花,更多的是各色玉石精雕細刻而成,腦中有個念頭飛速閃過,不等她想清楚又消失。
“姐姐,我們怎麼辦?”糖糖見那門關上,也有些害怕,問葉落拿主意。
葉落看看四周,走到船前,檢查了一番,上面灰塵很厚,好像很多年沒有人來過,但是依舊結實。
“糖糖,上船。”現在已經沒有回頭路,葉落決定向前尋找出路,看這地方的佈置和小船,當初修建這裡的人應該頗具情趣,不會是死地。
上了船,糖糖在船頭守著龍澈,葉落劃槳,雖然是個長長看不到頭的地底石窟,卻並非沒有光亮,四周的石壁發出淡藍色的幽幽光亮,照在水面上,隨著葉落劃槳,輕輕一蕩一蕩,顯出奇妙的夢幻圖案來。
沿路並無可以上岸的地方,都是陡峭的石壁,葉落也就安心向前劃去,忽然水中什麼東西一閃,她停下槳,看清楚了,一下抓下,舉起手來,是白亮亮的小魚,正是當初她與龍澈在地下宮殿下面那溪水裡吃過的。
先前的閃念又回到葉落腦海裡,難道這裡與地下宮殿是相通的?只可惜,先前那一段地下通道,拐來拐去,當時她只注意跟蹤龍澈,沒有注意方位,現在已經無法判斷自己前行的方向是不是殿下宮殿了。
如果這水路相通,至少說明這兩處有著某種聯繫,這次也許會找到與美人圖有關的線索?葉落精神一振,又奮力向前劃起來。
“姐姐,這個是不是很好吃?”
糖糖邊咽口水邊說話的聲音象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卻又很近,龍澈感覺有人往自己嘴裡送什麼東西,清新香甜,不自覺的就往下嚥,然後聽見葉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糖糖,哥哥現在身體很弱,等我喂他吃了這些,再抓很多魚給你吃好不好,稍微忍耐一下,很快就好。”
糖糖倒是自告奮勇:“姐姐照顧哥哥,我去抓魚給姐姐吃。”
“糖糖,還是等會我去,萬一外面有什麼機關……”葉落不放心地說。
“我不會亂跑的,就按剛纔姐姐帶我走過的路快去快回,不用擔心。”
說完,聽得糖糖那重重的腳步聲歡快的跑遠,葉落還在叮嚀道:“糖糖,小心,萬一有什麼事情,趕快回來。”
“知道啦。”
爲什麼落落對別人都這麼溫柔體貼,對我卻那麼兇?龍澈想原來葉落是同情弱小,遇強則強,怎麼賴上她,心裡有了主意。
趁著葉落起身走遠,龍澈偷偷將眼睛睜開一條縫,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金色的幔帳,這才感覺到身下是軟軟的褥子,身上搭的被子帶著暗香,鬆軟暖和,一時間竟不知身在何處?
難道葉落已經找到出路,把自己跟糖糖帶出來了?再轉頭一看,龍澈發現滿眼都是奢華的金色,而每一樣擺設也都是極盡奢華名貴的,比如身邊觸手可及的幔帳,就是相傳中流失已久的仙女織錦術,這種方式織出來的錦緞特別華麗好看,原先只是聽人說過,現在看見果然非同凡響;擺放在一角的花架,在這屋子裡算是最不顯眼的,可有誰知道那種藤只有懸崖峭壁最險要處纔有,能避許多毒蟲的侵入,世上難尋一二;而身上這種香,不僅安神靜心,對身體氣血調養大有助益,據說製作此香的材料是幾十年纔開一次花,一棵樹上的花只不過可以製成指甲蓋那麼大小一點,就算是皇家要用,也是可遇不可求……
不過這些葉落和糖糖都不知道,能識得這些珍貴之物的天下間少之又少,偏偏龍澈就是其一。
這麼華美的地方,頂上卻是懸垂的鐘乳石——分明是間石屋,龍澈正在琢磨,見葉落要轉身,忙閉上眼。
葉落又取了些小魚,回到牀前,見龍澈還是“昏迷不醒”,將盤子裡的小魚細細剔除了刺,送入他的口中,屋子裡靜靜的,只有用作照明的屋子四角懸垂的長明燈靜靜透過那一層薄薄的紅色紗罩透出來,溫暖地照著屋中每一個角落。
“好疼。”龍澈低低地發出一聲痛呼。
葉落忙放下盤子,仔細去觀察他的臉色,拿了汗巾給他擦拭額頭的汗水,輕聲問:“哪裡疼?”
這麼溫柔,與平時判若兩人的葉落,不禁叫詭計得逞的龍澈差點笑出聲來,雖然疼得冒冷汗不是假的,但是現在還能有霍爺嚴刑逼供的時候痛苦?
可是在葉落面前,別說真疼,就是無病也要叫疼纔好,所以龍澈順勢就當自己還意識不清楚地閉眼道:“全身都疼,就沒有不疼的地方。”
他可不知道先前在密道里有昏過去往葉落懷裡鑽,說大美人那一段,此時這麼一做戲,葉落還真沒懷疑,伸手在他額上試試,仍是比較冷,於是起身拿了牀被子來給他加上,喃喃道:“怎麼還不醒?傷口惡化可就麻煩了。”
再拿了脈,龍澈應該是在好轉,怎麼看他的樣子卻更難受了呢?葉落解開他的衣服想查看傷口,沒想到卻看見龍澈眼中有光亮一閃,忙把剛打開的衣服要合上,不料龍澈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落落,我好難受。”
葉落用力一掙,甩開龍澈的手,象躲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一步竄出老遠,才解釋道:“我只是想幫你檢查一下傷口,不要誤會。”
龍澈心裡好笑,卻裝出一眼的迷茫:“我好冷。”
蓋了那麼多,還冷?葉落看他還是不清醒的樣子,暗自責怪自己草木皆兵,又慢慢走回去,幫他掖被子。
龍澈趁勢又抓住她的手,原本只是捉弄,可是觸到她手臂上的溫暖,留念起來,捨不得放手了,於是就向著那溫暖靠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