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落飽了眼福就已經很滿足了,她的雙眼在各色琳瑯滿目的物品上流連,而龍澈可不只滿足于只飽眼福,只是那么看著葉落快活自在的樣子。
想著葉落很快就能成為自己的妻子,龍澈心里就癢癢,要不是顧忌著葉落的感受,他才不會用騙的,將她引到熱鬧大街的拐角,連通僻靜小巷口里去,也就不會在要親上她的時候,腳被人拽住,然后一張臟兮兮的小手伸到他面前,一個蓬頭垢面分不出男女的家伙笑嘻嘻地盯著他們看。
為了盡快打發那礙眼的家伙,龍澈很慷慨的抓了把銅子給他,這下好了,一個沒打發走,接著圍過來一群,于是就形成今天他們一出門,先有小商販迎接開門,后有乞丐們夾道歡迎的局面。
“那好,我找幾個衙門的朋友來,弄上一群官差,把他們打走就是了。”龍澈挑眉壞笑道。
他知道葉落心善,不會那么做,否則怎么會一連幾天這么任事情發展到這一步?
果然,葉落擺手道:“不用,買了這么多東西已經沒地方放了,我也走累了,不如找個地方歇歇,然后就回去了,雪瑩姐說今晚上她不太忙,要我過去坐坐。”
“坐坐?每天晚上不是被雪瑩霸著,就是被我娘占著,什么時候才能留給我一晚上?”龍澈不滿地嘀咕,她們難道都不能體諒一下自己現在和葉落一晚不見如隔三秋的感覺嗎?
“你說什么?”葉落的注意力被前面一輛青色馬車吸引了。
那馬車跑的快,路上的行人紛紛躲避,有人在慌亂中摔倒了,咒罵聲不時傳來,街道上一片混亂,而那輛馬車上的車夫視若無睹的還在揚鞭抽打著馬快跑。
“真是豈有此理,街上這么多人,怎么還跑得這么快?”龍澈順著葉落的目光看去,也注意到了這輛馬車。
“那是楚大統領家的馬車,平時好像他們不是這樣的,也許是有什么急事?”旁邊有人搭腔道。
楚大統領?那不就是楚玄玉的爹?
龍澈后悔自己多話,問出這么個人來,偷眼看看葉落,她好像沒有特別的反應,暗自慶幸大街上這么吵,她可能沒有聽見剛才那人說了什么。
“快,把馬車攔下。”
葉落猛然一把將龍澈推了出去,正好站在了飛奔的馬車前。
街上有人驚叫起來,大家躲都躲不及,怎么有人還趕著往馬車前面站?
龍澈定神一看,馬車已經到了面前,沒空去想,他身子略一偏,那馬頭可就已經擦著他俊美如玉的面龐而過,馬身上的熱氣撲面而來,帶起了他鬢邊一縷烏發。
龍澈閃電般雙手推出,勢如排山倒海擊在領頭的那匹高頭大馬身上,只聽得一聲仰頭悲鳴,砰地一聲巨響,剛才還直直往前駛去的馬車,被倒地的馬匹扯得往一邊歪斜,很是不情愿地傾斜著,慢慢地,最后終于拗不過轟然倒地。
就在馬車倒地的那一瞬間,車中有人抱了一團什么東西沖了出來。
四周的百姓們被嚇傻了,都直愣愣地看著那口吐血沫在地上掙扎的駿馬,還有一臉灰塵,驚魂未定從地上爬起來的車夫。
龍澈得意地拍拍手,回頭沖葉落做了個鬼臉:“喂,下次想謀害,別用這么笨的辦法,這只會讓我更加出名。”
葉落輕笑,不理會他臭屁的自我夸獎,走向他身后不遠處一個站在路上拄著拐,渾身顫抖,已經嚇的不會走不會說話的老乞丐婆。
葉落從懷里掏出點碎銀子放到老婆婆手里:“以后不要走到路當中來了。”
旁邊幾個看起來是和老婆婆一起的乞丐慢慢圍了過來,龍澈忙叫道:“慢。”他怕這些人又會將葉落包圍了討錢,向身后跟著的人一使眼色,一個尋常百姓打扮的漢子便拿了個錢袋走過來,往乞丐們手里放銅板。
“你們好生照顧這個老婆婆,回頭我會叫人給你們送米面去的。”龍澈吩咐完,看著老乞丐婆被兩個年輕的乞丐攙扶到路邊去了,這才回頭對葉落笑道:“放心了?”
葉落含笑點點頭。
“這不是龍公子嗎?”有人認出了龍澈。
“要不是龍公子仗義出手,那乞丐婆就死定了。”
“這楚家的馬車怎么這么張狂?”有人揣測地向馬車那邊望去,楚家雖然大名鼎鼎,但是這么縱然馬車在街頭狂奔,差點傷及無辜的事情確是從來沒有過。
葉落只覺身后陡然一寒,回頭看去,只見瞿素素雙眼似兩把利刃,惡狠狠地盯著自己,而她肩頭倚著的那個搖晃著好像隨時會倒下去的白衣男子,臉色通紅一片,正是楚玄玉,看樣子他是喝多了。
龍澈剛才也沒注意看馬車里跳出來的是誰,現在一看這瞿素素的模樣,上前一步,站在葉落身前,笑瞇瞇地,不無譏諷道:“我當是誰在這京城里比我更招搖?原來是楚家少夫人。哎呀,你抱的那個男人是誰?光天化日,男女摟抱,真是有傷風化啊。”
葉落在他身后,差點沒把先前喝的茶噴出來,他難道看不出來瞿素素抱著的是誰?什么有傷風化?每天滿腦袋轉著有傷風化是他自己,居然在這里道貌盎然的教訓瞿素素!
龍澈這么大驚小怪的一叫,叫那些沒看清,或者不認識楚玄玉的人頓時質疑起瞿素素這個楚家新過門的少夫人的貞潔情操來。
眼見龍澈只是一句話就讓自己成了眾矢之的,瞿素素氣的用力去推去搖眼都睜不開的楚玄玉:“要你別喝那么多,不會喝偏還喝那么多。要不是急著回家給你醒酒,怎么會鬧出這事,怎么會遇見這對奸夫淫婦?”
她這么一說,原本是有意向別人解釋自家馬車跑得太快的原因,再就是往龍澈和葉落頭上潑臟水。
誰知道這下子,周圍剛剛醒過神來的百姓卻把注意力轉到了別的地方。
“我就說龍公子長的儀表堂堂,怎么會是有那種嗜好的人呢。”
“那位葉公子,個子雖然不矮,可是看看那眉眼分明就是個大姑娘嘛。”
“這位看樣子沒有九公主好看,但是這么些天見她和龍公子出出進進的,那脾氣可比九公主要好多了,難怪龍公子連駙馬都不做,只怕就是為了這葉姑娘。”
“你說他們這么在街上逛來逛去,萬一遇著九公主,會不會打起來?”
一時間覺得龍澈與葉落更相配,還有幸災樂禍等著看好戲的各種聲音不斷地傳進三人耳朵里,令瞿素素惱火的是,壓根就沒有人附和她的那句奸夫淫婦的論調。
不過,這可不代表那話沒有人聽見。
“你說什么?”龍澈臉上的笑意頓時消失,代之是犀利怒意的眼神。
瞿素素不覺膽寒,她曾經見過的,在濯香門時,龍澈抱著渾身鮮血淋漓的葉落,就是這樣毫不畏懼的與所有濯香門弟子為敵。
怎么會這次在皇宮相見,看見他那整天吊兒郎當,笑嘻嘻的樣子就忘了這個男人發怒時的樣子比什么都可怕。
瞿素素抓緊了楚玄玉腰間的玉帶不敢再說,甚至不敢再看龍澈那如霜似劍的眼。
葉落一拉龍澈的衣袖:“犯不著跟她一般見識,走吧。”
龍澈生氣道:“我可沒你那么好心,她這么罵我們,不罵回去,不就等于我們承認她罵的對?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理虧。”
說著,龍澈才不管什么好男不跟女斗,向瞿素素逼近兩步,指著她的鼻子罵道:“你這個惡婆娘,看來楚家沒有好好調教你怎么做少夫人,今天我就代他們教教你規矩。”
瞿素素自進了楚家門也沒得過什么好臉色,不過下人們多少忌憚她是個主子,在外面人家看著楚家面子,就算覺得有點什么不對,也從來沒人敢這么當著面,還在大街上罵她惡婆娘,她頓時就懵了,這個龍澈怎么會這么大膽,難道他一點都不怕楚家?
龍澈豈止不怕楚家,連皇上打算賜婚,他都敢跑,還有誰是他真正怕的?
眾人只見眼前一花,瞿素素倒看得幾分真切,龍澈眨眼就到了她的面前,揚起了手,她慌忙想躲,可是楚玄玉還倚在她肩膀上,壓的她根本動不了,就算她能動,還快得過龍澈的身法?
只聽得響亮的兩記耳光,瞿素素臉上都麻了,而周圍的人好像看見龍澈動了動,卻又似乎他站在原地根本沒動過,就看見楚家少夫人兩邊臉頰都紅了起來,大概也許是被這龍公子剛才罵的,氣的吧?可是那響亮的兩聲又是怎么回事?
葉落一下沒拉住龍澈,見他打過了,不想與瞿素素在這里糾纏,破壞了游玩的好興致,便說:“走吧,天不早了,我有些餓了。”
要依龍澈,被瞿素素送上門來這么好個令她當面出丑的機會,才不會就這樣輕易放棄息事寧人,只是葉落想走,他也不愿讓她與楚玄玉見面,才勉強同意。
就在龍澈拉了葉落準備離開時,沒想到有人不依,瞿素素當街哭喊起來:“玄玉,玄玉,你有沒有看見我被人欺負啊?有人打我,我招誰惹誰了?只是擔心你的身體,馬車跑快了些,他們就借故打翻馬車還打我,這還有沒有天理王法了?”
楚玄玉被這么一折騰,哇地彎腰吐了一地,睜開了醉意朦朧的眼,瞿素素忙驚喜地用手一指龍澈和葉落的背影:“就是他們兩個狼狽為奸,以前那些我不想計較,放過他們也就算了,沒想到他們得寸進尺,故意生事,要把我往絕路上逼,羞辱我不要緊,可是從此叫楚家怎么抬的頭來?”
“可惡,這是誰,誰敢欺負你?”楚玄玉晃悠著,不知道往什么地方看,瞿素素拉住他,指向龍澈和葉落:“他們在那邊。”
我不和你們一般計較了,你們倒糾纏不放,來就來,誰怕誰?龍澈一甩葉落的手,轉身大踏步的向瞿素素和楚玄玉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