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
“小落。”
“葉落。”
三個男人齊齊驚呼,向葉落奔過去,伸出了手。
“泠霜。”
其實還有第四個,只是他不敢喊出來,也不能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葉落從座椅上跌撲出去,焦急地盼望著能有人扶她一把。
龍澈趁葉離的心思全在葉落身上,狠狠一把將他推了個趔趄,而盛晏輕功平平,眨眼就被他甩在了身後,在葉落面前的綠衣宮女都沒來及反應過來時,龍澈已經將葉落攬進了懷抱。
坐在桃花林前的少女們都紛紛嬌羞的地下了頭去,哪有人這麼大膽光天化日地男女親密摟抱在一起的?她們自小受到的訓誡就是男女授受不親,來此是因爲有皇后的邀請,能偷瞧到令自己心儀的男子已經是十分大膽的舉動,要說這麼身體碰觸可萬萬不敢想。
男子們既佩服龍澈能如此放、蕩不羈又羨慕他能招的公主傾心,還有女子爲爭奪他而拼命,且可惜了葉落的落敗,有些同情龍澈。
敬帝與皇后也覺得龍澈的心情可以理解,可是這麼做……
“來人,送葉姑娘去休息。”皇后吩咐道。
龍澈一觸到葉落的身子,只覺一片滾燙,再看葉落臉頰上通紅一片,眼睛半瞇,神情恍惚,心疼不已,怒斥前來想帶走葉落的太監:“滾,我的娘子我自會照顧。”
闌珊從沒見過龍澈這麼惱怒,心中忐忑道:“龍哥哥,你別急,讓他們帶葉落去休息,我們——”
她想提醒龍澈兌現他的承諾,可是現在的龍澈哪有心情跟她說這個,雙眼噴火道:“珊妹妹,你在茶裡做了什麼手腳?落落沒事就罷,不然,你等著瞧。”
說罷,龍澈打橫抱起葉落,柔聲道:“落落,你忍忍,我馬上帶你離開這裡。都是我不好,不該帶你來這裡,要你答應做這件事情。”
“現在後悔說這些話還有什麼用?你害她還不夠多?”葉離已經趕過來,伸手就要從龍澈手上將葉落接過去:“我早就該帶她走,離開你,她就不用再受這樣的傷害。”
龍澈側身橫肩,撞開葉離的手:“我不會放手的,落落要的是我不是你。”
葉落神思恍惚地聽到了龍澈的話,伸手環住了了他的脖子,將頭埋進他厚實的胸膛,喃喃道:“澈,帶我走。”一陣暈眩,她合上了眼,只覺身周好吵。
“聽見沒有?”龍澈狠狠地衝葉離叫道。
她要的是龍澈!葉離黯然地讓開了路,站在了一邊。
“澈兒,你就這樣走了嗎?”皇上站起身來,聲音不大,卻足以令所有的人都聽到那醇厚的語音裡明顯帶著不悅。
他這是在委婉地提醒龍澈,要他遵守自己的承諾。
龍澈頓了一頓說:“皇上,請允許澈兒先安排好落落,在確定她沒事之前,澈兒沒有心情談任何問題,而且,如果有人在這一場比試中做了什麼手腳的話,皇上認爲這樣的結果對落落公平嗎?”
說完,他瞪了闌珊一眼,腳不沾地地抱著葉落飛快地掠過桃花枝頭而去。
“龍哥哥,你聽我說——”闌珊撕心裂肺的呼叫也沒有能換得龍澈一次回頭。
她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她沒有害葉落,龍哥哥爲什麼都不聽她解釋?
身邊有人伸手來相扶,闌珊以爲是盛晏,等到站起身才看清是葉離,奮力一把推開他:“你幹什麼?別碰我。”
葉離一鬆手,挪開目光,然後將雙手又拍了拍,好似那一把被闌珊把他的手弄髒了一樣,從容不迫的拍完,轉身走開。
闌珊看看龍澈抱著葉落已經杳無蹤跡,再看看葉離背了手若無其事的將自己丟下,那麼坦然的——可惡,再看周遭被這一系列的變化驚得目瞪口呆的衆人,她要瘋了。
龍澈這麼做是因爲闌珊喜歡他,他有那個資本,一個葉離,小小的平民,他算什麼?也敢在這大庭廣衆下欺負自己?闌珊想從身後撲上去給他狠狠來一巴掌,可是,這傢伙的身手她見識過,兩次都沒能打到他,還叫自己有苦說不出。
所以,闌珊不會上第三次當,左右一看,順手抄起一旁桌子上一隻被喝了半口的茶杯就向葉離後背用力砸了過去。
葉離頭也不回,還是那個速度不緊不慢的往前走,正在闌珊竊喜這次肯定要砸破他的頭時,卻見他的頭稍稍一偏,茶杯幾乎是貼著他的耳邊飛了過去。
因爲葉離閃開了一點,於是闌珊看見了迎面跑來,先前被葉離遮擋住的盛晏,一臉的擔憂正要來安慰自己的樣子,他的眼猝然睜大,然後一聲慘叫。
闌珊丟出的那隻茶杯正當面砸上了盛晏的鼻子,可憐的太子,因爲看見闌珊被龍澈就這麼甩掉,而他本想去瞧葉落病況如何的,看見盛怒中的龍澈像只要吃人的老虎一樣不許任何人接近葉落,只得作罷,轉而來安慰闌珊,卻不想遭此無妄之災。
盛晏捂了鼻子就蹲到了地上,滿臉都麻了,兩道熱乎乎的液體順著人中就淌了下來滴落到了地上。
“太子受傷了,快,傳御醫。”
人們喊叫著,跑動著,一片忙亂,本要下令阻攔龍澈的皇后也將心思全部轉到了盛晏的身上……
“落落,別睡,一會就好。”龍澈不知道葉落到底怎麼了,一路狂奔,不時大聲地對懷裡的人叫道。
葉落只覺眼皮有千鈞重,每每要合上又驚醒,她心裡還有一絲清明,龍澈這麼著急不讓自己睡過去,是怕自己睡過去再不能醒來了吧。
不能睡,不能睡,葉落聽著耳邊傳來龍澈激烈的心跳和呼吸,努力地撐著。
薛神醫正在院子裡指點徒弟分辨草藥的特性,只聽得外面有人遠遠高聲叫囔,眨眼就到了門前。
半掩的院門隨即咣地被人一腳踢飛,龍澈抱著葉落一路跌跌撞撞碰翻了爐子上煎的藥,踩爛了晾曬好的珍惜草藥,沒等薛神醫反應過來心疼他的那些藥,龍澈已經象被丟進油鍋裡的大蝦一樣蹦騰到了他的面前。
“薛爺爺,快,快看看落落怎麼了?”龍澈說著一腳將身邊的一簸箕草藥踢飛,一屁股就在這樣被清理出來的石凳上坐下,舉起葉落一隻手遞到薛神醫的面前。
“哎喲,這可是千金都買不到……”薛神醫看見一地的狼藉,這纔回過神來,一聲哀嚎。
沒容他叫完,龍澈叫的更大聲:“什麼千金?我的落落是萬金,無價之寶,你要不快點,我把這裡,還有逍遙島你的老窩全端了,信不信?”
薛神醫這纔看清楚龍澈懷裡的葉落:“咦,少夫人這是怎麼了?”
“我知道還來問你?快看看。”龍澈幾乎是將葉落的手腕塞進了薛神醫的手中。
薛神醫把住脈,凝神一派仔細的模樣,而後又閉目,一手拈著白花花的鬍鬚反覆斟酌。
龍澈也不敢打攪他,良久才見薛神醫鬆開葉落的手,忙問:“怎麼樣?落落中了什麼毒,是不是很危險?”
薛神醫睜眼瞧瞧龍澈,什麼也沒說,又拿起葉落另一隻手繼續號脈。
龍澈急得汗都下來了,薛神醫醫術精湛,就算是葉落那麼難的病癥也知道來龍去脈,怎麼今天這麼難開口?難不成闌珊真下了毒手,弄了什麼無藥可解的毒?
他有些不信,闌珊會恨,會罵,可是以這許多年的瞭解,她絕不會下這樣要人命的毒手。
可是薛神醫什麼也不說,這不是要他的命?
“薛爺爺,有什麼事情你儘管說,再厲害的毒,再難找的解藥,只要這世上有,我就能找的到。”龍澈看看葉落不時合上又費力睜開一線的眼,知道她快撐不下去了。
“澈,不要難爲,爺爺了。”葉落更加飄渺的眼神帶出一絲苦笑,這一世她經受的磨難太多了,也許是上天不想她再受折磨,讓她重新轉世投胎吧?那也好。
龍澈看到葉落臉色更加紅,彷彿能滴出血來一般,身體滾燙的象要開鍋的水,心疼的對薛神醫大吼道:“喂,你到底看沒看出來落落中了什麼毒?再不說,我,我……”
薛神醫聽到葉落的話,已經睜開了眼,被龍澈突然的狂吼嚇了一跳,哆嗦了一下從懷裡掏出個藍花小瓷瓶來,顫抖的從裡面倒出一顆藥丸,其間還灑落了兩顆,趕緊塞到葉落嘴裡,嘟囔道:“兇什麼兇?看你把我這裡弄得一地糟,我還沒找你算賬呢,要不是看在少夫人心地好,我纔不……”
說到這裡,薛神醫忽然醒悟自己說溜了嘴,忙打住了話頭,裝作去看葉落的氣色。
龍澈剛纔心裡著急沒有注意薛神醫的表情,這會看見他有些不自然的樣子,懷疑起來:“薛爺爺,我這麼信任你,才把落落直接帶到這裡來了,你不會跟我耍什麼花招吧?”
“怎麼會?我一把年紀,黃土都埋到脖子的人了,哪裡鬥得過少主?要說起耍人做壞事,少主說第二沒人敢稱第一。”薛神醫說著一縮脖子,要溜。
龍澈此時將葉落置於雙膝之上,一手牢牢地摟著她,一手騰出空來伸手就抓住了薛神醫的後脖領,笑得有些陰森道:“薛爺爺,你還沒說落落這是怎麼了,怎麼沒救治就想走?如果她有個三長兩短,可別怪我不客氣。”
薛神醫兩手徒勞地在空中胡亂地揮舞,可龍澈這力氣用的巧,既不會拉疼了他又讓他怎麼都掙脫不開。
“少主,我怎麼沒救治?剛纔不是已經給少夫人吃過藥了嗎?現在只有等了,你急也不頂用。”薛神醫賠笑道。
“什麼意思?你是說這藥救不了落落,我們就只能聽天由命在這裡等?”龍澈滿以爲薛神醫已經給葉落服下了解藥,心情纔剛剛輕鬆點,抓著小老頭想跟他開個玩笑,此時又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