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喬夢妍經歷過的事情太少,這才導致她思考事情的思路比較單一,使得她暫時被挑撥之言所蒙蔽。
不過雖這么說,喬?云卻也是一樣的——她也忘記換位思考,故作不關心是不是會引來誤會。
人心難測,即便是最親近的人,經過各種事、遇見各種人,心都有可能漸漸疏遠。
喬?云,理該好好考慮如何處好身邊眾人的關系。
即便是對待彩香彩果,她也與前世在宮中對待彩香時差不多——不多說,一個眼神對方就會理解自己的心意,倆者間的默契不言而喻。
但問題是,現在彩香彩果不過才八歲,對于她時不時的眼神交流根本無法理解。而且她平日里睡多醒少,本就沒有多少時間交流,能增進主仆間感情的對話幾乎被壓制為零。這使得她們間的關系已經開始變的生疏,只是她們卻毫無所覺。因為在她們看來,她們依舊一如之前。
可她們卻不知:她們所想的之前,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之前!
只盼著,喬?云能夠早些發現吧。時光已然回轉,看事情的角度,也該變了.......
慧芳只將喬夢妍送到喬?云的廂房門口,就被找來的林婆子問事,不曾想,卻正合了她的意。
若是她跟進去,不免要調和喬夢妍與喬?云二者間的關系。依她所想,本就是要挑撥二人間的關系,何故還要多費一番勁幫二人調理好關系,然后再暗自挑撥呢?更何況,那樣的事情做多,難免會被人有所察覺。
因此,她歉道:“大小姐,剛才太后駕臨,又給郡主賞賜好些東西,若是那么堆著實在是不尊重太后娘娘。您看,老奴這就去將那些御賜之物好好規整一下,登記入庫如何?”
“你去吧。”喬夢妍有些言之無力,懶得看慧芳那副小人嘴臉,心緒復雜的獨自一人走進屋子。繞過屏風,就見福兒正扶著喬?云喂著溫水。那副小心翼翼的神情,莫名叫她煩亂不已。只覺得,姨娘因著要等明日青禪寺的靜心住持來為其剃度,太后說是怕凡塵俗事再亂了她的心,特允她在明日之前在自己的園子里靜心養神。
但說白了,就是不允許姨娘與外界進行任何接觸的意思。
想著姨娘即將剃度出家,她身為姨娘所生的孩子,卻無法前去見姨娘一面,喬?云卻在這頭歇著,被丫鬟小心的喂水。心中,難免的就激起一絲不甘和怨意.....
“咳咳咳。”突然喬?云猛咳了幾聲,將喬夢妍從負面情緒中驚醒。她聽著喬?云微帶著嘶啞的聲音,看待事情的眼光突然變了——云兒喝水都要有人扶著,由人親手喂,明明是病入膏肓的孩子,她怎么就因為幾句挑撥而埋怨上了呢?
但是,心中的那絲怨意卻不停的跳出來,提醒著就是因為她和喬?云,姨娘才會出家的。
此刻,喬夢妍覺得自己好像長了兩顆心,一顆心在述說著與另一顆不同的想法、說出完全背向而馳的緣由。只覺得煎熬不已......
喬夢妍眼眶中漸漸蓄滿了淚珠,她走到床前,卻一眼瞧見喬?云依舊透著蒼白的臉色——
瞬時間,正面情緒被放大,怨意被緊緊壓在心底,對喬?云產生身為姐姐所應有的愛憐。
她本要出口的重話在脫口而出時,也變成:“云兒,你剛剛去為太后請安,怎生沒有等我和姨娘一會兒,我們倒是好一起恭送太后娘娘。”她緊緊掐著手心,卻是在害怕聽到喬?云無所謂的回答。
“姐姐?”聽到喬夢妍的聲音,喬?云立刻驚喜的睜開眼。春兒剛剛去找春茗,所以她并不知曉喬夢妍來了。此刻突然聽見她的聲音,自然十分喜悅。
可當她抬起頭,卻瞧見喬夢妍正緊抿著嘴唇,微紅的眼眶中含著淚珠,她頓時一愣。
覷了眼她的身后,因著沒見到青姨娘的身影,心里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顫抖著嘴唇問道:“姨娘呢?”
聽她開口就問姨娘的下落,神情并不似作偽,顯然是真心關切。她再次想起自己只因為慧芳的幾句挑撥,就起了怨恨之心,心中不免有些懊悔。可是見喬?云緊盯著她,也不得不艱澀的回答道:“姨娘自請出家,明日......明日青禪寺的清心住持會親自前來為姨娘剃度。”
“你說什么?自請出家?”喬?云只覺得這消息猶如晴天霹靂一般,胡亂想一番,卻覺得青姨娘不會如此莽撞的自請出家,追問道:“姨娘怎么會自請出家?是太......”睨見福兒,連忙改口道:“是太過于傷心,才會做出這種決定的嗎?”
喬夢妍聞言,勉強牽動下嘴角道:“姨娘說是覺得自己無用,不若出家當了尼姑,享佛家香火。也能一心一意為喬府祈福,為郡主與我祈福。愿我二人能一生安穩,無憂無慮......”說著說著,她就哽咽起來,再也說不下去。
喬?云明白喬夢妍可能也清楚,青姨娘這算是以退為進。自請出家不再掌管喬府的那些子事務,使得太后能夠將喬府掌握在手中。言下之意是想要換的太后允諾,能夠保得她和姐姐一生平安、無需煩惱,更往深一層追究,其實就是求太后將來為她與姐姐賜一門好親事。
只是,青姨娘的這番舉動與所念所想卻是相斥相駁的。
須知溫國佛教盛行,寺廟修建無數,每年更有無數信男善女自請出家,拋家棄子也不顧,所求所愿只是將身心完全投入,一心鉆研佛法。
也就導致,這類家庭中的未婚娶的男女都極難擁有一門好親事。當然跟因果報應無關,只是因為,眾人都認為:既然這男子或女子的雙親之一會出家,那說不得這孩子從小就受渲染,未來免不得有一天就也想學長輩一樣,會自請出家,將自己的家庭置于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