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珺云也舉起酒杯與張蝶語的碰了一下,仰頭將酒倒進了嘴里。酒一入口她就皺起了臉,喉嚨里火辣辣的,酒水化作一股暖流從喉嚨順下,她本以為張蝶語喝得那么美是果酒呢,誰能想到是如此烈的酒!
“嘶,辣死我了。你怎么又把這種酒給‘弄’出來了,辣死個人了。”喬珺云快速的吃了幾口菜,好歹是將那種燒心的感覺給壓下去了。
張蝶語卻是得意的搖頭晃腦道:“嘿嘿,這酒賣的特別好,美酒美人可是倚翠閣的招牌呢,也多虧了我釀造出來的美酒,這倚翠閣的生意才能蒸蒸日上,恢復以前的榮光啊!”
說著,她又端起酒杯要往嘴邊送。
喬珺云一把將酒杯奪了過來,已經有些大舌頭了,“你可別喝了,你才、才這么大點兒,我還以為這是果、果酒呢!”
“我沒事兒啊,我酒量好的很呢。”說是這么說,但張蝶語還是沒有再去搶喬珺云手里的酒杯,夾了兩口菜吃,有些含糊道:“那個什么,等過完年了,你想辦法離開皇都一段時間吧。那樣你也好發展一下自己的勢力啊。”
“我、我也想啊,可是用什么理由離開,又去哪里呢?不管去哪里,我身邊肯定都有太后的人盯著的,煩死了。”喬珺云有些‘迷’糊,說話就開始顛三倒四了,“總不可能讓我去南海吧,雖然碧‘波’想讓我去,可是去了恐怕就回不來了啊。”
張蝶語本來還想安慰安慰她的,但是很快注意力就被她最后一句話吸引了,瞄了裝木頭的舒‘春’一眼,湊近了些小聲問:“回不來,為什么回不來?”
“唔......”喬珺云一晃神有些清醒,吃起了菜,轉移話題道:“你說我去哪里好呢?王家村那邊休養生息不錯,可卻完全不適合我收買人手啊。還得找個借口。能夠光明正大的接觸人群的機會......”
張蝶語覺得肯定是碧‘波’又偷偷跟喬珺云說什么話了,心中記下了,回復道:“別擔心,我有個想法。咱們之前不是說讓溫儒明染上‘花’柳嗎。這也不能太過突然,不然肯定會被懷疑的。總不能為了‘弄’死溫儒明,而禍害一個健康的姑娘吧。”
喬珺云自然而然的道:“那是當然,最好的辦法是直接找染上此病的‘女’子,借機獻給溫儒明。不過,未免被懷疑,這人最好不是咱們送的,可后宮中目前妃嬪眾多,也都是正值芳華,外面來且并非處子的。恐怕溫儒明看都不會看上一眼。”
張蝶語有些餓了,吃了兩口小酥‘肉’,“這不,要不為什么說三管齊下呢。咱們下‘藥’讓溫儒明不能人事,誤導他。讓他覺得是在宮中妃嬪身上找不到新鮮感。然后你就可以碰巧讓溫儒明發現你帶在身邊的‘女’子很美,你將人獻給她,溫儒明肯定會對你厚賞補償。”
見喬珺云若有所思,又道:“你也可以做出假象,好像借此找到了能夠穩固寵愛的法子,時常給他獻上美人。當然,一開始你一定要控制住。讓溫儒明從你這里拿人,不能別人搶了功。等最后的時候,你可以留個機會,動些手腳,讓別人譬如霍家,送上染了‘花’柳的青樓‘女’子送上去。不過前提呢。至少得讓溫儒明完全沉‘迷’于那些受過調教的‘女’子之后,不再碰后宮中的‘女’子的時候,再送上去。”
她忽而用肩膀撞了喬珺云一下,擠‘弄’著眼睛道:“我知道你不希望孩子受害,哪怕是溫儒明的孩子。畢竟也是無辜的孩子不是。而且你跟齊嫣兒幾個的關系不錯,總不能無故的害了她。至于篡位什么的,那也是不得已的,你說對不對?”
喬珺云隱隱覺得這話中有些奇怪之處,但琢磨了兩遍想不通透,也就拋諸腦后,眼神柔和道:“讓你多費心了,我可以照你說的辦。不過,你不對我這輩子無法生育的事情感到驚奇,是不是早已得知了?”
張蝶語難掩尷尬與愧疚的道:“我錯了,沒有提前注意到太后的歹毒之計,沒想到太后竟然會給你灌下‘藥’,讓你中招了。是紅穗后來覺得不對勁兒,順藤‘摸’瓜了解到了這件事情,可惜已經晚了......你別怪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我知道孩子多么重要,我也很喜歡孩子的......”
見張蝶語眼眶通紅已經快哭出來了,對方身上散發的傷感之意也讓喬珺云受到感染,抹了抹眼角道:“罷了,可能是上天注定的吧。本來舅舅好像也知道了這件事情,想要從佛堂中出來卻不得,清澄去了一趟,等回來之后也已經是晚了。既然你們都為我警惕過,我卻還是中了招,可能上天不給我做娘親的機會。唉,不說這個了。”
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喬珺云勉強的笑道:“還是你最理解我。篡位,肯定是要造殺孽的,但無辜的人還是盡量不要牽連的好,免得咱們連下次投胎做人的機會都沒有,對不對?”
張蝶語連連點頭,‘抽’搭著鼻子道:“嗯,咱們不說這個,繼續說之前的。宮里明年不知道會不會舉辦大選,或許是小選。不過,溫儒明如果真的沉‘迷’于美‘色’,你可以借機提出幫她去民間搜羅美‘女’。趁著這個機會,你就能四處走接觸到許多的人,那樣咱們做一些事情就更容易‘交’接了。”
喬珺云一拍桌子,叫好道:“真是個好主意!不過......”她帶上了苦惱之‘色’,“太后那關恐怕要難過一些,而且一定也有大臣阻攔,認為當侄‘女’的給皇上去民間挑選‘女’人太過荒謬了的。說不定還會有人借此攻擊我,說我年紀小小的,就蠱‘惑’皇上什么的。”
“這就得看你有多么能言善辯了。不難不難,只要溫儒明鐵了心的只信任你,就沒人能阻攔你。溫儒明的手段不錯,至少目前明面上看來朝堂已經有過半的勢力被他收攏了,而且我也會輔助你,讓你能走出皇都的,若是有什么不懂得,你隨時可以跟舒‘春’說。讓她來問我。”張蝶語著重的叮嚀道。
“我懂了。”喬珺云忽而漾起一抹笑容,自我調侃道:“看來我是要在禍害這條路上越走越遠了,就怕民間怨聲載道啊。”
“什么禍害啊!還怨聲載道呢,你又不是去強搶民‘女’。誰敢埋怨你!”張蝶語眼珠一轉,又道:“不過,你走到哪里都夜止啼哭倒是有可能,誰讓你的名聲太嚇人了,現在好多小孩兒不老實了,當爹娘的一搬出來你的名號,就立馬聽話了。哈哈,他們都說你喝人血還吃小孩呢!”
像是根本沒將自己說的話記住似地,張蝶語夾了一塊豬耳朵嘎吱嘎吱的嚼著,眼睛瞇瞇的還透‘露’著戲謔的笑意。
這回反倒是輪到喬珺云無語了。不自覺的抿了口酒,刺‘激’的咧了嘴:“不行,再喝多點兒的話,我可就得多了。一身酒味兒回去容易被人發現,你也別喝了。那個什么。要是給溫儒明介紹‘女’人的話,我得找什么樣的啊?找平民‘女’子嗎?不好吧,要不然你幫我安排些人,趁著我出‘門’之類的機會自己送上‘門’來?”
“那倒是不用,能主動找上你的,就是本身渴望攀上富貴的。既然是她們自己選的,你有什么好顧忌的。要是知道能進宮服‘侍’皇上。恐怕都要美上天了。”張蝶語的表情有些輕浮。
喬珺云想了想才道:“可以好好選擇一下,要是被人‘逼’著的就算了。像是自己找上‘門’來裝嬌弱的,那就真沒什么好顧忌的了。”
“你自己想明白了就好。多吃點兒菜!”張蝶語趁著喬珺云不注意的時候又喝了兩杯酒,眼神已經有些‘迷’茫,似乎略微喝多了。
喬珺云吃了口小酥‘肉’又吃了些涼菜,就什么都吃不下去了。擺手道:“不了,要是沒事情的話我還得早些回去才行。時辰不早了吧,我得趕在天亮之前回去。”
張蝶語的筷子啪嗒一聲掉在了桌子上,她也不去撿,看著喬珺云嘟著嘴道:“不嘛。我們好久沒見了,你再多陪我一會兒好不好?”
她伸出了手,摟住了喬珺云的胳膊,不希望她這么早就離開。
喬珺云面不改‘色’的掙開,用力的點了下張蝶語的腦‘門’,戳穿道:“還跟我裝,你的酒量我比誰都清楚,看你剛才喝那么沖都沒事兒,怎么這么快就多啦?別裝啦,趕緊收拾一下回家去,你爹娘要是明早沒見到你肯定要著急的。”
張蝶語無趣的撇了撇嘴,哪里還有一份醉樣,不甚高興道:“配合我一下能怎么樣嘛,好久沒見面了。只要在起‘床’之前回去不就好了,我爹娘不會發現的,你多陪我一會兒吧!”
“現在什么時辰了?”喬珺云看向舒‘春’,她有些不確定的走到窗邊,透過窗戶瞄了眼外面的天‘色’,答道:“應該已經丑時五刻了。回去的話半個時辰足夠了,不著急。”
聞言,喬珺云就聳了聳肩道:“那好吧。不過我只能再待上兩刻鐘,掐著時間回去的話,萬一彩香她們提前醒過來就不好了。”
張蝶語一聽就高興了,“好好好,多呆一會兒就好,你嘗嘗這道酸棗糕。”
喬珺云的嘴角微微翹起,看著碟子里的酸棗糕,道:“你倒是什么都知道。”
張蝶語傻咧著嘴笑,一個勁兒的給喬珺云夾菜......
接下來的時間,倆人聊了聊各自最近的近況,相比較于喬珺云的平淡無趣,張蝶語的生活就豐富多彩太多了。
兩刻鐘之后,哪怕是張蝶語繼續試圖挽留,喬珺云還是執意離開了。
喬珺云剛才又被勸了一杯酒,所以走路微微有些搖晃,看得張蝶語有些擔心,好在還有舒‘春’看著,送著二人進了暗道一段距離之后,才目送著二人順著原路離開。
原本在房間內燈火通明的,喬珺云還不怎么覺著,現下沒有人說話,身邊只有舒‘春’攙扶著自己,不禁懊惱不應該喝酒,走路都有些發飄了。
“郡主,需不需要停下來歇一歇?”舒‘春’覺著喬珺云的腳步都快要抬不起來了,就擔心地問。
“無礙,繼續走吧。”喬珺云一手‘揉’著額頭。盡量將身體施加在舒‘春’身上的力氣收了回來。
好在她不是那種易耍酒瘋的,雖然吃力一些,多耗費了些時間,六刻鐘的時間總算是走回到了通往她郡主府內偏房的墻前。
此時。喬珺云的酒也醒的差不多了,只是覺得頭有些疼。出了暗道,趁著所有人都沒有醒的功夫,換回了衣服就躺回了‘床’上。
而舒‘春’則是忙活著往屋內快要滅了的火盆里面加些銀絲炭,離開的時間久了,火盆燒的不太旺,房間內的溫度就有些涼了。
等忙完這一通,舒‘春’抬起頭站直身子的時候,就發現喬珺云已然是昏睡過去了。
舒‘春’不太放心的湊到‘床’邊聞了聞,隱隱覺得有些酒味兒。就連忙點了些檀香,想要去一下味道。
裊裊檀香升起,屋內泛起一股不淡不濃的香氣。舒‘春’將‘門’關上,回去自己的房間將衣服換好,又去看了眼秋歌等人。確定她們都不曾醒過來之后,就回來將檀香滅了,此時天‘色’微亮,屋內也早已沒什么味道了。
忙活了大半夜的,舒‘春’有些犯困。但還是盡責的守在‘床’邊,又守了一個時辰,卯時中聽到外間有人起身的聲音。這才‘揉’了‘揉’眼睛走了出去。
醒來的是彩香,她正捶著自己‘迷’‘迷’糊糊的腦袋,打算去打水來準備服‘侍’喬珺云起身呢,看到內室走出來的是舒‘春’,立時就醒了覺,不解的問道:“舒‘春’姐。你怎么從屋里出來的?”
舒‘春’神情自然道:“哦,我醒來的早,就過來看看。見你們還睡著,就進去看看郡主。郡主現在睡得正熟呢,眼看著要過年了也沒什么事兒。就讓郡主先睡著吧。”
彩香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發:“都是我昨天晚上睡得太熟了,忘記隔一個時辰進去看一眼了。麻煩舒‘春’姐了,那我先去洗漱一下。”
“嗯,去吧。”舒‘春’三言兩語的打發了彩香,回身將‘門’關嚴實了。
喬珺云這一覺睡得是不太舒服卻又不想起來。之前來回走了一個多時辰,還喝了酒,她的身上自然出了汗,黏黏的不舒服。可躺下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洗,所以她只能在不太美妙的夢中掙扎著,半醒不醒的躺在‘床’上靠著時間。
等彩香彩果等人都醒了,發現今日其他丫鬟起來的都較往常晚也沒多想,只以為是這幾日大掃除準備過年大家都累到了。中途進屋看了喬珺云兩次,看她的確睡的很香,就沒叫起。
直到日上三竿,喬珺云才不甘不愿的起來,跟著府里的丫鬟們湊了湊熱鬧,馬上就要大年三十了......
大年三十,喬珺云入宮參加宮宴。一套路的流程之后,坐在座位上的喬珺云見到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婦’人領著另一個神‘色’略不安的嬌媚美人向著走了過來。
不等二人完全走近,紅飄就上前問:“很是抱歉,我家郡主有些喝多了,恐怕是不能接下兩位夫人敬的酒了。”
喬珺云今天的確是沒有少喝,眼前都開始暈了,這還是幸虧了碧‘波’之前幫她擋了五六杯。喝果酒都能喝成這樣,可想而知她喝了多少。
這倆‘婦’人的確是端著酒盞過來的,聽到這話先是一愣,隨即那神‘色’不安的‘女’子就屈膝道:“妾身不是來敬酒,是來賠罪的。”
紅飄一聽這話,反而有些不知道怎么辦好了。賠罪?之前也沒有人用這個名頭啊,而且這兩位是什么時候做了什么事情惹惱了郡主的?
打扮更為華貴些的夫人自我介紹道:“在下孫大人的平妻孫林氏,這位是朱姨娘。”
“孫大人......”姓孫的大人還真不好少,不過有平妻林氏的.....
喬珺云掀了下眼皮,道:“紅飄。讓她們過來吧。”
紅飄順從的站到一邊,看著林‘玉’蘭領著朱姨娘走到喬珺云的桌前,有些拘謹的道:“郡主,朱姨娘自從知道其兄長受人挑唆險些犯下大錯之后,就一直心中愧疚。上次送上歉禮之后,未曾得到回復又沒有機會親自登‘門’道歉,今日見到了郡主,臣妾就領著她過來了。”
朱姨娘嬌嬌弱弱的,但在這場合卻不掉鏈子,端著酒盞就要跪下去。嘴中還在道:“不管是否有人挑唆,擾了郡主的清凈都是家兄犯的錯。妾身給郡主跪下了,希望妾身喝了這杯酒,郡主能夠原諒家兄。”
“誒!你可別跪。趕緊把她扶起來!”喬珺云一喊,吸引了周圍人的注意力,紅飄也反應迅速的一把扶住了身子下滑的朱姨娘。
見朱姨娘還是執意要跪下,喬珺云就不耐的挑眉道:“本郡主知道你送上歉禮了,你哥不也是送上賠禮了嗎。大過年的別跪了,這件事情本來就是有小人搞鬼,本郡主可不是那種小氣的人。行了,趕緊起來吧。把酒喝了就好,跟你家二夫人回去樂呵吧。”
林‘玉’蘭和朱姨娘都有些反應不過來,之前那么久都沒能等到郡主的回應。她們還以為郡主壓根不想原諒呢。今日宴席上遇到了,為免以后留下禍端,這才硬著頭皮過來請罪的。
不過,好在倆人都是人‘精’,林‘玉’蘭上前扶了一把。朱姨娘就不下跪了,但還是深深屈膝著將杯中酒喝光,接著飽含感‘激’之意道:“郡主寬宏大量,多謝郡主不多計較!”
擺了擺手,喬珺云淡淡道:“無礙,今天是喜慶日子,丁點兒小事罷了。當初孫二夫人派了婆子送來那些小玩意兒的時候。本郡主的氣就消了大半了。你們知錯就好,更何況你的哥哥不也是親自上‘門’道歉了嗎。只是當時本郡主不在府上罷了,不必多想,回去吧。”
“郡主大度,多謝郡主!祝郡主身體安康!”朱姨娘有些小‘激’動的喊著,沒有去管周圍探尋的目光。一直壓在心口的大石總算是挪開了。
林‘玉’蘭對于這個輕而易舉得到原諒的結果,雖有些驚詫但還是十分滿意地。跟著恭維了幾句,見喬珺云隱隱‘露’出不耐之‘色’,就連忙領著朱姨娘回去了。
回到了孫成祥所在的席位坐下,在他的探尋目光掃視過來的時候。林‘玉’蘭就盯著趙荷香吃人的目光,微微欠身道:“老爺,郡主大度不計較,早就已原諒了朱姨娘的兄長了。剛才朱姨娘過去只喝了杯酒,郡主不喜大過年的下跪,說了幾句吉祥話,我就帶著朱姨娘回來了。”
朱姨娘‘激’動的心情已經平靜了下來,嘴角掛著嫵媚卻恰到好處的笑容,跟著道:“郡主果真大人大量,不過聽郡主話里的意思,也多虧了妾身哥哥的事情發生后,二夫人及時的派人上‘門’送禮道歉,郡主才會如此輕松的不計較了呢。當然,也要多謝老爺允許妾身今日跟著入宮,能有這個機會親自與郡主道歉呢。”
朱姨娘跟朱壯長得不像,并不像是兄妹反而像是父‘女’,但卻最是彼此關心。為了免得郡主不計較,可自家老爺卻膈應著,就趁著機會用嬌滴滴的嗓音說著討巧的話,很快就讓孫成祥原本下意識皺著的眉頭漸漸松開了。而且,還趁著這個機會捧了林‘玉’蘭,讓趙荷香那個刁‘婦’氣得肝疼。
孫成祥得知云寧郡主沒有氣這件事情,心里也是放松了不少的。微微頜首了一下,道:“那就好。‘玉’蘭你做的不錯,應對的很及時,多虧了你。”
“老爺說笑了,這是我應該做的。”林‘玉’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著。
趙荷香心中不忿,就忍不住的冷哼了一聲道:“有什么好得意的。要不是朱姨娘的哥哥惹出了這種事情的話,憑借著敏夫人與郡主的友好關系,怎么可能會惹怒郡主呢。老爺,您寵著她沒事兒,但可不能再讓她的家里人無法無天了。這皇都腳下遍地都是達官貴族,得罪了哪一個,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之前敏夫人就曾與我說過,讓我等謹慎做小不要招惹了貴人......”
趙荷香說的譏諷,但卻將音量控制得恰到好處,不會讓旁邊桌子的人聽到。其實,這也是她在皇都中貴‘婦’圈中丟了大臉之后,才積累下來的教訓。
孫成祥一聽到趙荷香的話,就不喜的再次皺起了眉頭。用眼神警告了她,聲音壓低道:“你老實點才對!別總拿著敏夫人的名頭做事說話。外人聽到了,又得以為咱們在炫耀了呢。敏夫人在宮中都需要謹言慎行,你這個當娘親的怎么總想著拿她的名頭作威作福?老爺我可是尚書大人,你既然還是尚書夫人,就給我注意一點言行舉止,別讓人看了笑話!就是要教訓茜兒(朱姨娘),也等回家了再說!”
趙荷香喉嚨一哽。卻沒敢繼續再叫板。孫良敏曾誡告了她,說多錯多。她自然不甘心,但現在她攏不住孫成祥的心,自然只能忍著脾氣盡量老實下來。
心底。卻在不忿。你孫成祥怎么有的這一天難道忘了嗎?竟然敢為了林‘玉’蘭那個賤人打壓我、鄙夷我,可別忘了我還握著你的把柄呢!
孫成祥不經意的掃了一眼趙荷香,被她‘陰’郁的眼神唬了一跳,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不以為意的轉過頭去,與其他同僚寒暄。
你問孫成祥為何不怕,不怕趙荷香說出當年的事情呢。只因為當年的事情二者皆有份,而他又十分明白趙荷香是多么虛榮卻又膽小如命的‘女’人。想讓趙荷香不顧一切的說出當年的事情,應該說跟讓她去死一樣困難,除非觸‘摸’到了她的底線。
不過。孫成祥卻很有把握掌握好尺度,譬如說還讓趙荷香這個毒‘婦’坐在正妻之位上,就是最好的證明。而這些也果然如他所料的那樣,雖然常常吵鬧,卻只口不提當年的事情。不似以前動不動的拿出來威脅他。其實趙荷香也怕的,就怕惹惱了孫成祥,他會讓她死得不知不覺。
喬珺云在遠處看著整個殿內的喧嘩熱鬧,心中卻靜若止水......
過年,在喬珺云看來實在是沒什么好值得格外高興地。
初一,府里的丫鬟們一個比一個高興,歡聲笑語聲接連不斷。不復以往安靜到了極點。
喬珺云倚在正堂里搬來的軟榻上,捧著手爐蓋著大氅半瞇著眼睛,看著丫鬟們在屋子里說笑,昏昏‘欲’睡。
昨日在宮中熬到了差點凌晨,宴席才散了。她還去了養‘性’殿請辭才出來,這么一折騰第二天能起來就很不錯了。
前幾日的時候。年禮就已經全都送來了。喬珺云又讓人將早就準備好的年禮分薄厚送給‘交’好與僅僅是相熟的人家姑娘。所以,初一這一日府上倒是難得的清凈。而碧‘波’昨日喝大發了,直到下午還沒能起身,是不能出來玩兒了。
總而言之,這一天也沒什么好值得說的。半昏半醒的吃了頓飯,打賞了所有的丫鬟,聽她們每個人說了一遍吉祥話,喬珺云就躺在榻上睡著了.....
翌日,經過昨日好好休息的喬珺云早早便起了。今日她‘精’神不錯,因為打算去程府串‘門’。
程銘文除了祖父之外,還真沒有什么親戚了。所以夫妻二人一同在家,喬珺云主動過去拜訪。
大過年的,喬珺云本以為這一路會安靜的很,畢竟所有人都在家里過年呢。但卻沒想到,竟然有人一直在郡主府不遠處的拐角蹲點。
看到郡主的馬車出來了,等候著時機,眼看著馬車近了近了,就猛地撲了出去,避過了受驚的馬匹,跪在一邊道:“給云寧郡主請安!祝郡主萬事如意,身體健康!”
喬珺云在馬車里緊緊地捂著‘胸’口,幸虧剛才紅飄護住了她,不然恐怕她就要狠狠地撞到腦袋的。她擔心的‘摸’了‘摸’紅飄的頭,問:“你沒事兒吧?”
紅飄有些眼暈的搖了搖頭,低‘吟’道:“嘶,沒事兒,就是有些疼。”
喬珺云‘摸’了‘摸’,對外面喊道:“什么東西!竟然敢攔住本郡主的馬車,不想活了是不是!”
喬珺云話落,曹奧的佩刀就已經‘抽’出來,搭在了跪在冰涼石板路上的‘女’子脖頸上。
那‘女’子早有預料郡主會生氣,但還是沒想到一上來就有‘侍’衛動刀。動也不敢動,慌忙解釋道:“郡主誤會啊!民‘女’是為了給郡主請安磕頭才一直在這里等著的,郡主,民‘女’‘女’紅廚藝樣樣拿的出手,您看......”
“‘混’賬!攔得本郡主的馬車,萬一出事了怎么辦!讓紅飄都撞到頭了,簡直該死!滾!今天要不是過年,本郡主非得讓你留下腦袋沖沖晦氣!”
‘女’子一哆嗦,原本就發黃的臉‘色’在這寒冬臘月里更是青白的難看。正‘欲’再開口,就被兩個‘侍’衛架住丟到一邊去了。
臨了,還嫌棄的用帕子擦了擦手,這‘女’子哪是什么民‘女’。其實就是個乞丐。臉上洗得還算干凈,一身衣服卻已經近乎黑‘色’了,雖然他們的鼻子凍得都冰冰涼的,還是能聞到她身上散發著的異味。你說得多臟。
最重要的是,她一張老臉至少得有四十歲了,怎么好意思自稱民‘女’,還堵著郡主自薦呢?
這中年‘女’乞丐一見不成功,就下意識的躺倒地上撒潑哭鬧道:“郡主!您就收了民‘女’吧!民‘女’什么都會做,也什么都能做!暖‘床’都行啊!”
“得了你,惡心不惡心,也不瞧瞧自己什么樣子!”‘侍’衛厭惡的說了一句,轉身就走,覺得多在她的身邊哪怕一息時間。都容易被賴上。
曹奧正低聲跟喬珺云說那‘女’子是個什么樣的人呢,喬珺云本不想鬧得太荒唐,尋‘摸’著給塊碎銀子打發算了,畢竟是過年。可一聽到‘暖‘床’’二字,她的臉蹭的就黑了。彩香彩果、舒‘春’綠兒都憋著笑,而紅飄更是一臉哀怨。
無他,大家都知道了那是個已至中年的‘女’人,再聽她說要暖‘床’什么的,喬珺云只覺得自己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而且有些反胃。這種話是能‘亂’說的嗎,‘弄’得好像她是多么急‘色’而且生冷不忌的人一樣!
喬珺云被彩香幾人的表情‘弄’得更加惱火。對著外面就大喊道:“滾滾滾!大過年的找晦氣,本來還想跟你些賞錢的,腦子有問題來找茬的吧!曹‘侍’衛,趕緊將她攆走,這條皇街她是怎么進來的,沒人管了嗎?”
“郡主別生氣。屬下這就將她攆走。”曹奧惱恨的道:“你們兩個,把她送到衙‘門’去!雖然是乞丐,大過年的也不能就在外面待著吧,讓她去牢房里面吃牢飯吧。大過年的,犯人們也改善伙食呢!”
喬珺云聽得冷笑。驚擾了本郡主進了衙‘門’你還能討得了好?催促道:“哼!快走吧,耽誤了去姐姐家的時辰就不好了。”
那‘女’乞丐果真是不知好歹的,見到馬車要走了,就往前撲,大哭道:“別啊!不讓我做寵姬沒事兒,賞錢留下啊!”
喬珺云的鼻子都要被氣歪了,從沒見過如此不知廉恥的人。她顧不得冷了,將固定住的側車簾掀開,怒喊道:“你腦子有病吧,大過年的來找本郡主的晦氣是不是?有賞錢也不給你,有多遠滾多遠!”
可是,當看清外面那個‘女’子的相貌之后,喬珺云卻忽然愣了一下,隨即愈加憤怒道:“還真是個乞丐!這么老長得這么丑還好意思來自薦枕席,不要臉!滾!不然本郡主非讓人把你的狗‘腿’打折!”
額,郡主您的重點在哪里啊,是厭惡她是個乞丐,還是她太老太丑了——眾人心中都在暗暗的道。
那‘女’乞丐好像真的腦子不好使,一看到喬珺云就更加‘激’動了,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就往馬車撲,就連兩個‘侍’衛都沒能拉住她。
喬珺云臉上的厭惡之情愈加明顯,而曹奧覺得不對勁兒了,大喊道:“保護郡主!快抓住她!”
那‘女’乞丐一聽,動作似乎更快了些。眼看著距離馬車不過兩米遠的時候,她一直緊攥著的手心就有松開的跡象。
喬珺云好像也有些怕了,不怕燙的一把抓起馬車里剛剛沏的熱茶,順著車窗‘露’出來的縫隙就丟了出去。也不知怎么那么巧,正好就落在了兩米外‘女’乞丐的臉上!
啪的一下,昂貴‘精’致的茶杯竟是就這樣碎裂了,里面滾燙的茶水就這樣濺灑在‘女’乞丐略顯老相的臉上。
‘女’乞丐顯然是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嗷的一聲慘叫的從地上蹦了起來,吃痛了四五息時間,眼中帶恨的想要用盡全身力氣將手中的東西趕緊丟出去,嵌在喬珺云身上,抬起頭卻發現馬車簾已經從內放下了。
而馬車已經再次啟程,曹奧帶著四個‘侍’衛留了下來,警惕著看著‘女’乞丐,厲聲喝道:“你手里拿著的是什么?快跪下!你是不是想要謀害郡主?”
喬珺云的影子都看不到了,察覺到臉上的皮膚都像是熟了一樣,被這兩件事情刺‘激’到的‘女’乞丐無力地跪了下去,右手卻下意識的上揚想要將手里握著的東西丟出來。
曹奧眼中厲光一閃,刀起刀落,撕心裂肺的一聲慘叫之后,那只斷手就滾落到曹奧的腳下,半開半闔的手掌中握著一顆黑乎乎的珠子,上面還沾著點點的血跡。
而那‘女’乞丐,還不待因劇痛而明白自己的處境,還不待動用逃身之法眨眼離開此地,就猛地向后一仰,竟是直接沒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