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儒明一眼就看到彩香彩果惶惶無主地樣子,心中咯噔一響暗叫不妙,錢江機靈的跑上前去追問道:“怎么了,怎么了?”
雖然火燒眉毛了,但是彩香彩果好歹還記著不能說晦氣的話,二人對視一眼,還是彩果先沉下氣來,一一跪下道:“皇上容稟。為榮蘭公主診治的御醫(yī)們商定了一番,情況很急,雖然目前可以用兩百年的老參維持住情況,但是、但是一兩個時辰內(nèi),御醫(yī)說了,一定要用五百年以前的人參與靈芝分別為榮蘭公主補氣血。郡主府內(nèi)的兩支被進獻給了太后娘娘,據(jù)說已經(jīng)是用了,郡主只能讓曹侍衛(wèi)立即出宮重金懸賞。另外,還讓奴婢們過來,希望能請皇上張貼皇榜,高價懸賞,皇上的威信大,一定能更加容易的找到!”
不過是短短的功夫內(nèi),溫儒明就覺得血氣上涌,要不是定力好恐怕都要氣出個好歹來。本來已經(jīng)是緊緊重要的關(guān)頭了,他聽到彩果如此長篇大論了一番,怕是要惱怒他分不清事情輕重的。
偏偏彩果說得雖多,卻將事情的前因后果完完全全的攤了開來。
溫儒明還記著呢,也就是半個月之前,他前去給太后請安的時候,聞到太后喝得補湯別外清香,就多問了一句。當時太后說是五百年份的人參靈芝珍品的時候,心里還有些別扭。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太后年紀大了,不比他年輕力壯,多補一補沒什么的。
克怎能想到,不過是半月過去,就輪到了他一直以來格外喜愛的榮蘭丫頭急需此二樣大補之物呢。
溫儒明一時啞口,好在思緒沒有飄得太遠。他將那些想法先壓在心底,一整神色對錢江喊道:“錢江!你速速讓人寫下皇榜,多寫幾份貼在集市口。快去,一定要抓緊!另外,派官兵去那些權(quán)貴之家詢問。要是誰能拿出來五百年的人參或者靈芝,朕一定重重有賞!事關(guān)榮蘭的安危,你”
錢江干脆的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道:“奴才這就去!奴才一定不辜負皇上的囑咐!”他表現(xiàn)得很是焦急,卻也沒敢隨口下什么誓死完成任務(wù)的承諾。即便這差事辦不成他一定要沾瓜落,甚至有危險,但也不至于早早的就給自己安排一條死路。在宮里,謹言慎行是必須的,尤其是沾到了大事,那更得小心言論才成。
溫儒明自是不會多想,他一直極信任錢江,不然此事也不會交由他去做。而且,他跟錢江共患過難。還不止一次的同榻共枕,自然不懷疑他為了他辦事的死忠之心。
錢江快步離開了,此時此刻他也顧不得什么宮規(guī),跑得那叫一個快,就連其他幾個較小年紀的太監(jiān)斗呼哧呼哧直喘氣。根本跟不上。
彩香彩果見任務(wù)算是完成了,也不敢松口氣,被溫儒明差使過來的宮女扶了起來,彩香垂首道:“還請皇上快去看看榮蘭公主吧,奴婢二人剛出來之前,公主的身體情況有些緊張”
聞言,溫儒明好不容易放下一些的心再次提了起來。龍輦再次向前行走。速度要比之前在溫儒明的催促下還要快上兩分。
溫儒明心中不安,偏著頭看著緊握著拳跟在一旁的彩香彩果,不放心的問道:“榮蘭沒事吧?給榮蘭診治的御醫(yī)有幾個?”
“在正殿內(nèi)的有兩位御醫(yī)兩位醫(yī)士,榮蘭公主目前應(yīng)該沒事,但當務(wù)之急還是要找到五百年的補藥給公主進補才行。”彩果不敢抬頭看溫儒明,只能飛快地說著。
溫儒明忐忑難安的望著越來越近的齊嬪寢宮。隱隱的有種想要逃避的沖動。要論起來,溫榮蘭是幾個孩子之中最會討他歡心的,一口一個父皇那叫一個嘴甜,而且也的確是懂事的好孩子,所以他一直是寵愛著的。
再加上。曾經(jīng)徐嬪生的二公主出生短短時日就沒了,那是溫儒明第一次面對一出生的孩子夭折。看似沒有讓他太過傷心,但實際上還是留下了一抹痕跡的。
目前且不論懷著身孕的芳妃,以及正在生產(chǎn)的黃容華,溫儒明算來算去只有兩子兩女。過往各代先皇在他這個時候,幾乎沒有能比他更多子嗣的,但卻更加讓溫儒明患得患失,就怕當成心肝寶貝寵愛了將近三年的女兒沒了。
即便溫儒明再如何的想要逃避,本來就不遠的路還是很快就到了。他下了龍輦,腳步匆匆的向內(nèi)走去,一路上無視了所有請安的奴才,直到進了正殿與正好往外走的喬琤云撞見了,才沉聲開口道:“云寧,辛苦你了。你做的決定不錯,宮中目前并沒有五百年的人參與靈芝,還真得在宮外找。你累了的話就歇一會兒吧,朕進去看看榮蘭的情況。”
乍一撞見,喬琤云還沒來得及開口呢,就聽到溫儒明說了這么些。她抹了抹眼角的淚水,隱隱有些哽咽的道:“這都是云寧應(yīng)該為榮蘭做的,她可是我的侄女呢不說這個了,皇舅還是趕緊進去看看榮蘭吧。若是能對她說幾句話,讓她聽進去了,一定會更加有毅力堅持下去的。畢竟是傷到了手腕,她才多大點兒的孩子啊,一定痛得不行”
見喬琤云說著說著就淚流滿面的,溫儒明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撫她,只能點了點頭,引著她往內(nèi)走,道:“走吧,你與朕一起去看看,朕已經(jīng)讓人張貼皇榜了”
喬琤云小碎步的跟在他身后,碎碎念道:“希望佛祖保佑,當年既然能得到那般珍貴的,想來老天不會只降下一份福澤,榮蘭那般的乖巧懂事,就是佛祖、觀音娘娘看了也是要心生歡喜的,他們一定會保的榮蘭安然無恙的”
溫儒明并沒有嫌得喬琤云聒噪,反而覺得這番念念叨叨讓他的心安定不少,不免得心中也跟著祈求了幾句,當下有了些許底氣。
更何況,他都張貼皇榜了,只要是有著此物的人家一定會立即拿出來的,珍貴是珍貴。但也抵不過皇上的重賞珍貴對不對?
如此一想,溫儒明倒是有了些底氣,原本的慌亂也漸漸地平復(fù)下來。不過,他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與信心。在看到躺在床上面無絲毫血色,手腕被纏的都快看不出原本粗細的溫榮蘭之后,不免得心肝一顫,堂堂天子的眼眶竟是都有些濕潤了。
喬琤云還是挺了解溫儒明的脾性的,見他要失了態(tài),連忙上前轉(zhuǎn)移話題道:“皇舅。您看看小侄女他”
抽了抽鼻子,喬琤云的聲音中都透出了一股子陰郁,“皇舅,小侄女何其無辜可愛,無緣無故就被人害成了這樣子。您可一定要為她做主啊。當時在場的,除了已經(jīng)昏過去的兩位主子之外,剩下的都是奴才。不管是哪個心里藏奸的,既然敢對堂堂公主下手,就得做好血債血償?shù)拇蛩悖 ?
喬琤云此話逾矩了。但放在此時溫儒明卻覺得分外貼切。眼看著榮蘭那么大的孩子氣息弱的跟小貓似地,他的心中就忍不住的惱怒憤恨。敢下手的人豈止是膽大包天可以形容的,這次他或者他們既然能對榮蘭下手成功,那么下一次動手的對象會不會就是他了?
故此,溫儒明的目光就漸漸變得陰翳,陰冷的掃視了一圈內(nèi)殿里的奴才,在落到琉香身上的時候緩了緩。叮囑道:“你就在這里照顧榮蘭,一步也別離開。除了寒香過來,不能將照顧榮蘭的事情交給其他人,明白了嗎?”
琉香有些激動,皇上這話算是認可了她與寒香是主子的親信,也是認可了她們的忠誠之心。她緊攥著手半垂下了頭。跪了下去認真道:“奴婢省的,定不負皇上與齊貴嬪娘娘的信重!”
“嗯,你在這看著。幾位御醫(yī)也在這里守著吧,只要你們保得榮蘭安康,以后加官厚祿全都不在話下!”溫儒明又將審視的目光落在幾個御醫(yī)的身上。言辭敲打了起來。他真的有些怕了,就怕幕后主使還有后招,而這些最擅長趨吉避兇推卸責任的御醫(yī)們,會不盡心的救治榮蘭,或者百般找借口。
幾個御醫(yī)醫(yī)士不約而同的跪了下去,連連發(fā)了重誓作保證,雖然皇上沒有說他們?nèi)f一沒保住榮蘭公主會發(fā)生什么,但他們在皇宮里混得久了全都不傻,連想都不敢去想
溫儒明敲打完了他們,又溫聲煦語對喬琤云道:“云寧,你替朕在這里看護著些榮蘭,另一邊黃容華還在待產(chǎn),如果等下出了什么鬧騰,還得你在這里看顧著局面。朕,還得去審問一下當時在場的奴才們。”
“云寧省的,皇舅趕緊去吧。不過黃容華那邊您也得看顧著,畢竟是生孩子,要緊著呢。”喬琤云有些擔心的說著。
溫儒明心中稍寬,反過來安撫她道:“無事,有母后在那里坐鎮(zhèn)呢,你且看好這里就成。”
他暫時是不能回去親自等待目前最小的孩子降生了,至少也得在他將謀害榮蘭的狗奴才揪出來之后才成。畢竟現(xiàn)在齊嫣兒昏迷不醒,就連芳妃也牽扯其中。此事牽連甚廣,他一定要立即拿出一個交代來才成。
喬琤云沒有再多語,目送著溫儒明走了出去后,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微蹙著眉頭。
紅飄見了,還以為是她受了刺激心口疼,當即擔憂的輕聲道:“郡主,您沒事吧?正好御醫(yī)在這兒,要不要讓他們?yōu)槟\一下脈相?”
喬琤云看了她一眼,搖頭道:“沒事的,不必擔心我。好了,往床邊放個凳子,我得親自看著榮蘭安穩(wěn)才成。”
紅飄不敢反駁,忙不迭的在床前安置了一張椅子,扶著喬琤云坐好之后,對著彩香彩果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們看著點兒。然后,就輕手輕腳的走到了御醫(yī)的身邊,客氣的小聲道:“還勞煩兩位御醫(yī),多多看顧著公主的同時,也幫忙注意一下我家郡主的身體。郡主前段時間才剛剛犯過病,剛才心情又格外的”
幾位御醫(yī)連忙點頭應(yīng)承了下來,不經(jīng)意的對了一下視線,皆是暗自叫苦,不知怎么就攤上了這么個差事。思及另一邊去守著黃容華的院首們,腹誹起好命的能得到賞賜,他們卻要留在這里。一個不小心就是萬劫不復(fù),還會牽連到家人。
紅飄只是提點他們一句,見他們難免都露出了苦意,也不愿再多說。重新走回到床邊,就在喬琤云的一旁安靜的侍立著,并未有多余的動作。叫外人看了,不免得又要估量一下她的本事,目前看起來還挺懂規(guī)矩的
再說溫儒明,他看到了寶貝女兒被害的奄奄一息,急需五百年的藥材吊命,心中早就積攢了即將爆發(fā)的怒火。礙于喬琤云的身子也不好,那幾個御醫(yī)又是暫時不能撒氣的,他只能憋著一肚子火的去找當時在場的那些奴才了。
這群奴才。早就被聞風(fēng)趕到的侍衛(wèi)們摁住,就連芳妃和齊貴嬪她們,都是被這群侍衛(wèi)抬回來的。
事發(fā)時在場的所有奴才,除了芳妃與齊貴嬪的親信之外,全部都被收押在了齊貴嬪寢殿的后殿。若非事發(fā)突然。情況不妙,侍衛(wèi)們是應(yīng)該將他們押去大牢等待發(fā)落的。不過眼看著情況有蹊蹺,這些侍衛(wèi)們未免再徒生變故,只好將人扣在后殿多加看管。
這群宮人們不可能全都是真兇,但在先有懷著七月多身孕的芳妃娘娘跌下輦、齊貴嬪心急之下前去撲救,后有榮蘭公主莫名被人割了腕在后,兩件糟心事情加在一起。這群宮人們即便是最傻的,也明白是有人故意設(shè)計的陰謀,而他們卻無辜的做了替罪羊!
一開始,也不是沒有人吵鬧過,要見各家的主子以表忠心的。不過,這些板起臉來的侍衛(wèi)們卻不是好相與的。一切吵鬧全充耳不聞。要是有誰鬧得太過了,就拉出去掌嘴打板子。
經(jīng)過了幾個人都挨了罰,這群人即便再如何的惶恐不安,也再不敢鬧事了。
所以,等到溫儒明被歐明德引到后殿來的時候。一推開門看到的就是一群神情萎靡的太監(jiān)或?qū)m女,很是寂靜。
不過,當有人看到來者是他溫儒明之后,就驚喜交加的喊道:“皇上!是皇上來了j上,求求您給奴才做主,奴才真的是冤枉的。是有人想要謀害芳妃娘娘與榮蘭公主,奴才們只是被拉成了替罪羊啊9請您明鑒,求您救救奴才們吧!”
溫儒明看那太監(jiān)連滾帶爬的湊得近了,就皺著眉頭往后退了一步。錢江出宮辦事,劉硯又‘因病臥床’,二人都不在他的身邊,歐明德還算機靈,上前一步厲喝道:“大膽j上乃是真龍?zhí)熳?爾等怎敢靠近!快退下!”
見歐明德上道,溫儒明的神情松快了一些,想著還有正事要辦就這么算了吧的時候,那看起來得有三十來歲離他很近的太監(jiān),竟是忽然暴起!
只見一抹寒光閃過,那太監(jiān)竟是從袖子里抽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沖向了溫儒明,手中的匕首上還隱隱泛著墨色,顯然是淬了毒的。口中竟然還大喊道:“昏君!納命來!”
要說溫儒明退了一步之后,這太監(jiān)與他只見也不過三四步遠。眼見著太監(jiān)加快速度,目標明確的要取自己的性命,溫儒明只覺得心神劇震,腳步都挪動不得。
眼睜睜的看著那帶毒的匕首近了自己的身,溫儒明無力抵擋之時,站于他身側(cè)的歐明德就反應(yīng)了過來,一把抽出腰間的佩刀,將刀揮出去格擋的功夫,還不忘用另一只手將溫儒明護在身后。嘴里呼喝道:“保護皇上!兄弟們快來抓刺客!”
此聲一出,守在門口的侍衛(wèi)們立刻就涌了進來。幸虧這后殿的殿門還算是寬敞,不然哪怕是把門給擠破了,恐怕也一時進不來三五個人。不過,因為事發(fā)突然,殿內(nèi)又本來就站著七八個侍衛(wèi),所以即便是他們闖進了門,但與站在門內(nèi)三五步遠的皇上還是有些距離,再加上他們前面還有本就在殿內(nèi)的侍衛(wèi)們蜂擁而上。就即便是焦急的想要護駕,也有些來不及了。這群精忠的侍衛(wèi)們,只能一邊拼命的往前沖,一邊暗自祈禱隊長和前面的弟兄們足以第一時間阻攔刺客了。
須知,因侍衛(wèi)們要對皇上恭敬,所以雖然呈保護狀,但卻也有一大步左右的距離,唯獨歐明德是緊緊貼著溫儒明站著的,才能第一時間反應(yīng)過來。
而等歐明德這番反應(yīng)下來。身后一步遠的侍衛(wèi)們也就圍了過來,敏捷些的更是直接將溫儒明拉走,重重保護在身后,還有不知是誰在喊道:“兄弟們先進來將刺客收拾了!且小心他還有同黨!”
行刺的太監(jiān)眼見情況不妙。顧不得拿著匕首的虎口被歐明德格擋的一震發(fā)痛,索性彎下腰去舍了匕首,就地一滾,趁著歐明德幾人人高馬大來不及彎腰的功夫,從靴子里抽出了藏著的另一把匕首。
他就地一滾,就力道很猛的撞擊了眾多侍衛(wèi)們的下盤處,撞得這群擁擠站著的侍衛(wèi)們不由得東倒西歪,而太監(jiān)也得以更加接近了溫儒明。他牢牢的握著僅剩的武器匕首,目標十分明確的,就要對著溫儒明的下身某處刺去!
許是男人的本能作祟。溫儒明霎時間覺得下方那處涼颼颼的,目光往下一掃就見那太監(jiān)陰魂不散,追了過來,而且一雙死魚眼還緊緊盯著他的男性象征之處,不由得惡寒。又是不顧身后人的連連后退兩步。
可溫儒明這次退的兩小步幾乎等同于沒有挪動,雖然侍衛(wèi)們發(fā)現(xiàn)了太監(jiān)的險惡用途,意欲從下方刺殺皇上,除了伸手將他往后拽意圖制止他的刺殺成功,甚至舉起佩刀沖著太監(jiān)砍下,但是因為周遭太混亂,全都是兄弟們。擔心會不小心誤傷。所以,竟是只讓太監(jiān)身中兩刀,也沒能真的將他給制服住。怪只能怪身后的侍衛(wèi)們進來的不是時候,本來就夠擁擠的了,竟然還有侍衛(wèi)在源源不斷的進入,讓他們想要轉(zhuǎn)個身都困難。更別提保護皇上了。
“護駕護駕!”
“讓一讓啊,大家快出去讓讓地方!”
“別再往里面進人了!瘋了嗎都往里面沖!”
“別堵著皇上出去啊!”
眼看著太監(jiān)握在手中閃著暗光的匕首,距離溫儒明的身體不足半臂遠,溫儒明在前后左右的擁擠之下是動也動不得,躲也躲不得。幾乎就是等死的時候,太監(jiān)卻忽然毫無預(yù)兆的往旁邊一倒,手中的匕首也是一偏,對著空氣戳了個空,根本沒能將溫儒明咋地!
見狀,溫儒明來不及松口氣,就雙手抓住了身邊的人,抬起右腿就是狠狠的沖著那太監(jiān)的臉踢了一腳!嘴中還在罵道:“刁奴!”
殿外的人,好算是在殿內(nèi)無數(shù)人的指責和制止之下停止了往里面沖的腳步。有回過味來覺著不對的,也都擠出了門口。
等到擁擠的人群漸漸散去,溫儒明也被人護送著站在了殿門外。他并不急著走,而是極具威嚴的緊盯著地上意欲行刺他還差點得手的刺客。待得擁擠在他身邊的侍衛(wèi)大部分讓開了,一直遮遮掩掩看不太清楚的情況,也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了溫儒明的眼中。
好家伙!只見這太監(jiān)嘴里正咬著兩根手指頭,卻并不是他的,而是壓在他身上的小太監(jiān)的,顯然是不讓他咬舌自盡。只從太監(jiān)的嘴角已經(jīng)冒出鮮血,而小太監(jiān)疼得直皺眉頭倒抽涼氣,就能知道他的手指頭已經(jīng)被刺殺不成意欲自盡的狗太監(jiān)給咬破了。
而除此之外,歐明德也是半彎著腰,一只手緊緊地扣在行刺太監(jiān)的后脊椎上。只要他敢再輕舉妄動,他常年鍛煉而十分有力氣的手指,就能活生生的陷入他的皮肉,將他的脊椎骨給活生生的拔出來!
溫儒明緩緩地深呼吸了幾口氣,顧不上與這些幫了倒忙的侍衛(wèi)們計較,冷冷的盯著地上的太監(jiān),道:“說!是誰派你來的?你可還有同伙?芳妃還有榮蘭的出事,是不是也是你做的?!說!說了的話朕還可以讓你輕松的死,不然的話”
行刺太監(jiān)還沒開口呢,奇怪的爬在他身上的小太監(jiān)就先開了口:“皇上!嘶之前出事的時候,奴才沒有注意。不過現(xiàn)在回想起來,這太監(jiān)的確是為芳妃娘娘抬輦的其中之一,不過摔倒的那個人卻不是他。另外,榮蘭公主出事的時候,奴才上前幫忙的確沒有見到他。等到奴才并其他人將芳妃娘娘從齊貴嬪娘娘身上扶起來的時候,回過頭就見他站在后面,表情頗為慌亂像是想幫忙卻幫不上。而那個時候,就有人發(fā)現(xiàn)榮蘭公主出事了!”
小太監(jiān)說話有理有據(jù)甚為有條理。只是因忍著痛說話打顫,再加上聲音還有些稚嫩,不由得就讓人將視線落在他的臉上。
只是一看,溫儒明便是一愣。驚問道:“你不是小豆子嗎?你怎么在這里?還在芳妃的身邊?”
原來,撲在行刺太監(jiān)身上的不是別人,正是上次前去郡主府傳達圣上口諭的小豆子。今時不同往日,他雖然狼狽不堪,但早在幾次測驗下,成了錢江的徒弟,雖然還沒有過正面,但日后的榮華富貴也是有保證的了。
溫儒明也曾聽錢江提及過,他知曉宮中的大太監(jiān)們?nèi)粝脒^個好的晚年,除了討好主子得到信重之外。都得找個徒弟親自帶著,免得年紀大了人走茶涼,其實也等于養(yǎng)兒子了——雖然這兒子也都同樣的沒有根。
小豆子的眼淚都快疼出來了,但他還硬是忍著,只是苦悶的道:“皇上!您快讓人將這刺客拿下吧。奴才的手指頭都快被他咬斷了。”
這話一落地,不光是溫儒明一愣,就連忐忑不安的侍衛(wèi)們也是一愣。皆是暗道這小太監(jiān)的膽子真大,不先回答皇上的話,竟然還敢提要求?
至于溫儒明,倒不覺得小豆子膽太肥了。看他長得頗為清秀卻哭著臉求饒的樣子,莫名的認為他是個活寶。原本險些被刺殺的沉甸甸的心情也好轉(zhuǎn)了不少。
遂,他大度的一擺手道:“快!將這太監(jiān)的下巴先暫時卸了,別讓他再咬人,也別讓他再意圖自盡了。”
皇上的話一落地,立即就有人上前去咔吧一下將行刺太監(jiān)的下巴給卸了。行刺太監(jiān)的嘴巴一松,小豆子疼得都快沒了知覺的兩根手指就滑落了出來。只見那兩根手指的二指節(jié)部位已經(jīng)被咬的血肉模糊。甚至還能看見森森白骨,即便是這些侍衛(wèi)們看了也是有些心驚,再看小豆子疼得要死也沒有落淚,不禁的有些刮目相看。
可還不等他們佩服一下呢,小豆子看到了自己的手指頭幾乎都被咬斷了。就自掉鏈子的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眼淚跟下雨似地說來就來,哭得難看極了,嘴里還在嗚嗚哇哇的叫:“完了完了!疼手指頭都折了,還拿什么來伺候皇上啊,嗚嗚”
聽得小豆子的這番哭訴,溫儒明頗有修笑不得的感覺。而且,其中還夾雜了一絲絲的滿意——能在這種時候還想著伺候他為第一要務(wù),這個小豆子果真如錢江所說的那樣,忒是忠心耿耿了,此人能用。
歐明德的眼睛可不是瞎的,尤其是剛才險些沒能攔住手下的刺客,更是心有余悸額冒冷汗。在一察覺到皇上對小豆子目露贊賞之色的時候,就腦筋一轉(zhuǎn)想到了小豆子剛才撲倒了行刺太監(jiān)的舉動,當即就開口道:“屬下救駕不力,竟是還不如小豆子公公行為敏捷,一下子將刺客撲倒。幸虧有小豆子公公相助,不然屬下定是要失職了9請皇上責罰!”
說著,歐明德在跪下去的前一秒,就將兩只手在身下刺客沒反應(yīng)過來的功夫,移到了他的肩膀上狠狠一捏。只聽咔嚓幾聲,就將其的雙肩骨頭捏碎,引得他當即慘呼慘叫連連,卻又因被卸了下巴,只能張著嘴喊些模糊的音節(jié)。
見狀,溫儒明非但沒有皺皺眉毛,反而將對于歐明德救駕不力的遷怒消了兩分,顯然是歐明德懲罰刺客的舉動讓他身心愉悅了。
“罷了!你雖有失職之罪,但也是第一個沖上來保護朕的,朕也并非是是非不分的。”
“屬下惶恐j上最是處罰分明,屬下做錯了事情理應(yīng)受罰,這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免得,屬下救駕不力就是大錯!”
溫儒明的眼神又回暖了一絲,面上卻不耐的擺了擺手:“好了好了!等朕處置完了刺客,再處罰你也不遲!”
接著,不看連連叩首七八次的歐明德,轉(zhuǎn)為看向了小豆子,頗為寬慰的道:“你膽子倒是大。”
小豆子還沒有緩過疼勁兒,甚至覺得手指已經(jīng)麻木就像是不存在了一樣,眼淚婆娑的緊握著自己的手指,看著溫儒明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表情苦哈哈的。
“好了好了。你先下去吧,請個前殿的醫(yī)士給你包扎一下傷口,等會兒朕再與你問話。”溫儒明看他疼得實在受不了,也不為難他。將他打發(fā)了出去。
這下可好,唯一讓溫儒明完全覺得順眼的小豆子走了,溫儒明的表情完全冷了下來,凌冽的目光在殿內(nèi)的人們身上掃視著,帶來的只有已經(jīng)臨近開春不應(yīng)該有的陣陣寒風(fēng)。
“呵呵!朕本想著親自過來審問你們一下,讓你們說出膽敢謀害主子的狗奴才。卻不曾想,還有這么一道在此等著朕呢,差點就讓朕收下了這份大禮。”溫儒明陰冷的摸了摸自己只有些許胡茬的下巴,惡狠狠的道:“一個太監(jiān),身上藏著兩把匕首。竟然沒有被你們?nèi)魏稳税l(fā)現(xiàn),甚至沒有發(fā)現(xiàn)丁點的端倪,亦或者是察覺到他的不妥主動舉報。呵呵,看來,朕即便是饒了你們一命。你們也沒有什么用處了,既然如此的話”
“皇上饒命啊!奴婢冤枉、冤枉啊!”
“奴才們都是冤枉的!誰能想到那忠公公如此陰險,竟然是刺客呢!奴才們可是真的忠心耿耿,從來都沒有二心的啊9請皇上恕罪!恕罪啊!”
“皇上!奴婢之前跟著芳妃娘娘一起往這邊來的時候,就見那忠公公的眼神有些不定,卻是真的沒能想到他包含了不軌之心啊!”
“皇上!當時雖然是奴才腳下一踉蹌,導(dǎo)致芳妃娘娘摔下了輦罪該萬死。但是。奴才一向謹慎的很,那地上也沒有任何的頑石。奴才當時就覺得有人踩了一腳我的后腳跟,當時沒作多想還以為是自己的錯。現(xiàn)在回想看來,肯定就是走在奴才身后抬輦的忠公公故意陷害奴才,將罪名推到了奴才的身上啊j上9請您明鑒,明鑒啊!”
“皇上。忠公公在芳妃娘娘宮里,雖然不見得是拔尖的,可也是有些威望的。不然的話,也不會被芳妃娘娘賜名為忠公公了!現(xiàn)下忠公公犯下足以凌遲的大錯,其中定然有緣故。皇上心急是真,想要找出真兇是真,但是不妨?xí)簳r留下忠公公的性命,細細盤查說不定還能揪出來后面的真兇啊!”若說前面一大通的都是給自己洗脫罪名的,那么最后這個說話的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只溫儒明聽著,就覺得對方像是在給忠公公求情。可是細細一品,又像是在故意暗示些什么——難道是在暗示此事還有幕后主使,而幕后主使既然敢對芳妃與其腹中孩兒動手,不但真的對榮蘭公主下手了,還差點殺了皇上,是逆賊?而且還想要絕了皇室的根? шшш● тTk ān● C〇
溫儒明的臉色絕對不能更難看了,他循著聲音去找是誰說的這話,入目的卻是一個在眾多狼狽求饒的奴才中,絲毫不損美貌頗為淡定的宮女。
這宮女溫儒明還有些熟悉,因為他之前去芳妃宮里的時候,曾見過幾次這宮女往他身邊湊,想也知道是個眼高手低想要一步登天的。叫什么來的?
哦,對了,可叫做金桐呢。
溫儒明嘴角的冷笑愈加明顯,直接點了那宮女道:“朕記得你,你在芳妃身邊頗為得力,叫做金桐是吧?你如此說,莫非是知道什么,亦或者有什么證據(jù)?”
這不過是玩笑話罷了,芳妃再如何大度,溫儒明看上了她身邊的哪個宮女,她都不帶多加阻攔的。但惟獨一點,她最恨不要臉的、敢當著她的面勾引皇上的。
這金透了芳妃的忌諱,若不是近來芳妃身邊不好更換人手免得被鉆了空子的話,哪里還有金桐在這里跪著。
可金桐,也不知是不是被站在遠處的溫儒明較為熟絡(luò)的語氣而蠱惑了,竟是兩眼發(fā)亮,以為自己已經(jīng)是入了圣上的眼呢!
我想死,真的。我真是應(yīng)該被自己的蠢腦子弄死,更新竟然又晚了!這是十月第一天!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竟然只差了九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