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伴手禮那四本書,是顧歡喜精心挑選出來的,也是市面上不曾發(fā)行過的,是不是珍本得看內(nèi)容,但就稀缺程度來說,在此刻,可稱其為孤本。
在座的哪位不是飽讀詩書?
卻沒有一個見過手上的這幾本,甚至,過去連名字都沒聽說。
但內(nèi)容足夠驚艷!
其中之一便是西游記了,署名自是真正的作者,兩口子還沒那個臉占為己有,不過也因此獲利了,所以在印刷時,他們就打算好,售賣這本書所得的利潤都放到善堂去,幫助那些孤兒。
江墉之前聽許懷義講過這個故事,可當看到紙質(zhì)的書籍,讀了那些文字,體會卻是不同,這故事不止有趣,細細品味,其中蘊含的哲理發(fā)人深省。
選這本書作為伴手禮之一,是許懷義的主意,他覺得書局應該包羅萬象,總是那些文縐縐的書,高端是高端了,可大多數(shù)人讀起來都覺得沒啥意思,像他,一看那種書就打瞌睡,完全沒興趣,但西游記就不同了,就是沒啥文化的老百姓也能看得津津有味、如癡如狂。
在他的認知里,啥叫好書?百姓喜歡看得、能從中得到樂趣的便是好書。
所以,他強烈推薦了這本。
顧歡喜被他說服,也沒拒絕,大眾路線還是可以走的,就當是給時下的百姓尋些精神食糧吧。
另外三本,也是顧歡喜從房車里的書架上,選的較為適合的抄錄下來后,交給作坊印刷成精裝版,用來做伴手禮,普通版的則放在書局售賣。
有一本適合孩子讀的《增廣賢文》,里面收錄了從古到今的各種格言、諺語,絕大多數(shù)句子都來自經(jīng)史子集、詩詞曲賦、戲劇小說以及文人雜記,算是雅俗共賞的普及本,不需講解就能讀懂,而且作為啟蒙書,能領(lǐng)會到經(jīng)文的思想觀念和人生智慧,在顧歡喜看來,還是非常有意義的。
另外兩本就是給文人學者看得了,既擁有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等大道,也擁有栽花、種草、賞月、彈琴等閑情,文筆凝練優(yōu)美,處處蘊含深意,讓人不由自主的便沉浸其中,難以自拔。
直到散場,一眾人才似大夢初醒,深覺這一趟真是沒白來。
有太多的意外震撼和驚艷欣喜,等著他們回去后再慢慢消化。
于是,許懷義去送客時,聽到最多的感嘆便是那句“不虛此行啊”。
這些人,此后也成為了書局的常客,隔三差五便去轉(zhuǎn)轉(zhuǎn),就算沒有了新書可買,也喜歡坐在靠窗的沙發(fā)里,聞著花木的清香,靜靜的翻一翻書,便是讀過的舊書,也能品出新的滋味來。
尤其是孫三爺,格外喜歡光顧,他不知道有個詞叫氛圍感,不然就能懂為什么在自家書房讀著枯燥無味的書,換了個地方就能看進去呢?
不提及日后,便是眼下的孫三爺,也已然成為了書局的忠實粉絲,出了水云軒,上了馬車后,便催著車夫盡快往家里趕,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跟家里人分享今日的所見所識、所得所感。
到了孫家,他拎著伴手禮,大步流星直奔書房,那興奮的模樣,看得孫家的下人面面相覷,暗地里紛紛打聽,三爺這是在外頭受了啥刺激,怎激動的像是娶親那晚喝了酒,紅光滿面急著回新房掀蓋頭似的?
今日孫尚書休沐在家,處理了一些公務后,喊了兒子陪他下棋,順帶著問起書局開業(yè)的事兒。
孫鈺也沒去武學院,聽到下人打聽回來的消息,隱隱有些后悔,不該把機會讓給兄弟,他倒不是嫉妒兄弟露了臉,而是單純的覺得自己錯過了一場盛大的熱鬧,這場熱鬧,也許會讓京城的百姓念念不忘。
他也想當見證者、參與者,而不是聽別人轉(zhuǎn)述。
“聽說很熱鬧,場面很大,人山人海,半天的功夫,就傳遍大半個京城了,算得上是開門紅,您也知道,懷義那小子很有幾分機靈,他只要用了心,就不可能做不好……”
“這倒是,不過,你這當人家?guī)煾档囊蔡t虛了,他那可不是機靈,是天賦。”
機靈的人多了,可誰有許懷義鬼點子多?
孫鈺不敢在親爹面前得瑟,使勁壓著上揚的唇角,不過,得意還是從眼睛里流露出幾許,嘴上卻道,“可惜他那天賦沒表現(xiàn)在讀書上,只兵法謀略還行,其他的,上課光睡覺了……”
孫尚書哼笑道,“有其師必有其徒。”
聞言,孫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假意咳嗽了兩聲,“好在武舉時,不怎考四書五經(jīng),不然那小子怕是要吃大虧了。”
孫尚書意味深長的道,“該讀還是要讀,多讀書總是有好處的,不然就是個空有武藝的莽夫,將來的路,可走不遠吶。”
孫鈺面色一凜,明白他話里的深意,老實的應下,“回頭兒子就盯著他讀。”
不然將來走上朝堂,斗不過文臣那八百個心眼子,很容易被他們給算計了。
孫尚書點了點頭,又問,“他功夫?qū)W的如何了?”
孫鈺這回沒替徒弟謙虛,“進步神速,懷義本就學過一些拳法招數(shù),只是在御馬騎射上,有些不足,經(jīng)過這大半年的訓練,已經(jīng)有了能升乙班的實力了,照此下去,不出意外的話,明年秋上就能參加鄉(xiāng)試……”
頓了下,他又補上句,“中舉的希望非常大,后年便能參加會試。”
聞言,孫尚書倒也沒覺得兒子是在大言不慚,武舉的難度,雖比不得文舉,卻也是千軍萬馬擠獨木橋,想出頭,既要憑實力,還得有運氣,但許懷義就是讓人莫名有種信任感,覺得不管啥事兒發(fā)生在他身上,都不奇怪,所以中舉這種讓祖墳冒青煙的事兒,別人不敢說大話,許懷義卻行。
他若有所思的喃喃了句,“明年秋上啊,倒是趕的不巧……”
孫鈺反應過來,皺了皺眉頭,“依著懷義的打算,明年秋上,就應該有三百多畝玉米了,能收成十幾萬的糧食,這功勞報上去,皇帝定會對他有獎賞,十有八九會授官,再中舉,算是雙喜臨門,但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怕是不會太高興……”
孫尚書“嗯”了聲,“舉人,到底不如進士授官走的遠,立身也更正。”
“那您看這事兒?”
“明年再說吧,若是能攔,我自會出力。”“兒子代懷義多謝父親。”
“你的謝,我不稀罕,還是讓懷義來吧。”
“……”
有了徒孫,他這親兒子是越來越?jīng)]地位了。
孫三爺進門后,就看到孫鈺一臉的幽怨,心下不解,卻也顧不上問,見過禮后,便忙不迭的說起今日的盛況,這可比聽下人們轉(zhuǎn)述來的詳盡多了。
下人們語言表達能力有限,又沒法近距離的參與,只看了個皮毛,但孫三爺從頭到尾都是見證者,從他嘴里說出來,聲情并茂,讓人如身臨其境。
孫鈺聽完后,更后悔了。
孫尚書則表情復雜起來,他不確定的又問了一遍今日去的客人名單,得到的依舊是那些耳熟能詳?shù)拿趾螅滩蛔「袊@了句,“江先生對懷義,屬實親厚。”
待親生兒子,也就好到這種程度了吧?不對,江先生對親兒子,可從沒利用自己的人脈去幫襯過,若他愿意拉拔,那位小江大人,也不會僅僅只是個縣令,還在地方上苦苦熬資歷。
聞言,孫三爺深以為然,脫口而出,“比二哥這做師傅的還用心呢。”
孫鈺,“……”
這是嫌他不夠后悔,還要再捅上一刀子?
孫尚書笑了笑,“你二哥也用心了,不然不會讓你去,只是,這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你二哥的人脈可不在文人圈子里,他有心無力罷了。”
孫三爺意識到自己剛才那話過于誅心了,趕忙賠罪道歉。
孫鈺擺擺手,也不會真的計較,“他們對懷義的印象如何?”
孫三爺激動的道,“甚好,無不交口稱贊,我都跟著沾光了。”
孫尚書好奇的問,“那書局,真有夸得那么與眾不同?”
孫三爺使勁的點頭,“滿京城再找不出第二家來,置身其中,讓人不由自主的就想坐下來讀書,哪怕是些略顯枯燥的科舉書籍,也似一種享受,美而雅,不瞞您說,兒子若不是惦記著還要跟您和二哥匯報,都不想離開那兒……”
“那書籍呢?”
作為一家書局,布置的再美再雅,其本質(zhì)還是書,書籍的種類繁多、內(nèi)容精彩,真正能讓學子們獲益,才是決定能否取勝的王道。
“書籍的種類很多,市面上涉及到的幾乎都有,還有不少別人送的孤本珍本,懷義也都拿出來印刷出售,有些連咱家的書房里都沒有,回頭兒子得空了再去仔細逛逛,把那些沒有的都買回來。”
“嗯,可以……”
“還有江先生親自批注的一些書,最受學子們歡迎,聽說,沒多久就售罄了。”
“喔,江先生批注的書啊?那肯定于學子有益,之前,多少人求之無門,誰能想到現(xiàn)在……”
孫三爺接過話去,很是有些羨慕的道,“江先生為了懷義,真是掏心掏肺了。”
又是用人脈為他捧場鋪路,又是貢獻自己的書籍學識,為他揚名謀利,這番付出,親爹都未必能做到啊,況且,江先生多清高孤傲的人吶,能做到這地步,顯得尤為難得和誠心。
他不解的又感嘆了句,“江先生到底為何對懷義如此呢?”
孫鈺幽幽的道,“自是因為我徒弟招人稀罕唄。”
不然,他當初也不會一見就動了收徒的心思。
孫三爺干笑了幾聲,“二哥言之有理,二哥當初慧眼識珠,好福氣啊!”
說完,他怕二哥再陰陽擠兌他,忙轉(zhuǎn)了話題,拿出伴手禮來,獻寶一樣的擺到書面上。
四本書和一摞書簽,還有個木盒子,里面是練字套裝的高配版。
“這是?”
“懷義給客人們的回禮,好家伙,原本大家都沒怎放心上,等翻開看了一眼后,個個都驚呆了,這回禮,實在是回到了每個人的心坎上,彌足珍貴。”
便是那最尋常的書簽,也精美的能讓人把玩欣賞、愛不釋手。
至于其他倆樣,就有些炸裂,尤其是那練字的套裝,孫尚書親自提筆試過后,表情都變得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