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夜色籠罩著山村，村里的青壯年武裝起來后積極性很高，天一黑他們自己組成巡邏隊，在村外幾里地的地方巡邏，他們是當地村民，哪里有條河，哪里有條溝，他們都清清楚楚，在夜間巡邏比加強連的戰士更有優勢。

夜色漸深，秦鐵柱毫無睡意，他點著一支煙卷，吸的煙霧繚繞，在那間簡陋的茅草房里來回度步，阿木古郎坐在土炕上吸煙，鐵蛋撥了一下桐油燈的燈芯，房間里變的明亮了一些。

“營長，老二哥他們不會出啥事吧……都一天一夜了還沒有回來。”鐵蛋惴惴不安的說。

“能出啥事？逃兵油子賊的很，不會有事的！”阿木古郎對馮老二很有信心。

秦鐵柱有些擔心的說：“我是希望他們沒事兒，可是這是在敵后占領區，情況復雜，什么事都難以預料。”

“這逃兵油子也太不靠譜了，真是急死個人！”阿木古郎發起了牢騷，沒想到他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面有人喊道：“二營長，馮連長回來了！”

接著就聽到一聲呵斥：“進去！”

接著門簾一挑，幾個黑影闖了進來，秦鐵柱抬頭一看，發現馮老二他們三人押著一個滿頭是血的偽軍走了進來。

“呦呵，不錯嘛，還帶個舌頭回來了？”秦鐵柱一看，頓時興奮了起來。

馮老二嘿嘿一笑說：“二營長，咱們這次出去遇到鬼子大掃蕩，碰巧抓了一個二狗子，我想他知道的應該比我多，就把他帶回來了。”

然后準過身對那個偽軍呵斥道：“這是我們長官，他問啥你說啥，要是膽敢說一句誆人的話，你娃就活不成了！”

這個偽軍已經吃過不少苦頭，被田七用槍托砸暈后，是馮老二把他背到河溝邊用涼水澆醒的，這才知道不是偽軍跟他開玩笑，而是遇到了抗日隊伍，現在小命在別人手里攥著，哪敢不說實話。

“長官，饒命啊！我一定實話實話，絕不敢隱瞞啊！”那個偽軍噗通一聲跪在了秦鐵柱面前。

秦鐵柱打量了他一眼說：“喲，還是個排長……你叫啥名字？做過不少惡事吧？”

“長官，我叫周長根，排長就是排頭兵，我真沒做啥惡事……下鄉搶糧也是鬼子逼的呀！”那個偽軍排長一下慌了起來，生怕清算他的罪過，小命不保。

秦鐵柱盯著偽軍排長的眼睛說：“周長根，你肯定做過不少惡事，要不然怎么會當官？既然是當官的，應該知道不少鬼子的事情吧？”

偽軍排長嚇了一跳，知道這位長官不好應付，要想活命只能問啥說了，于是連忙說：“長官饒命啊，我糊涂，我做了一些錯事……我把我知道的都說出來！”

秦鐵柱不急不忙的吸了一口煙說：“前幾天我們打掉了一個鬼子的清鄉隊，這事兒你可知道？”

偽軍排長連連點頭說：“知道知道……聽說后來去了一個營的兵力，幾十個皇軍，不……是鬼子，結果都被打垮了，鬼子一個都沒有回來，皇協軍也被打散了。”

秦鐵柱點了點頭說：“鬼子吃了這么大的虧，沒想著要報復嗎？”

偽軍排長說：“前幾天清鄉死了幾十個鬼子，這是從來沒有的事情，辰野小隊長大發脾氣，做夢都想報復，可是兵力不夠用，他只好向田邊中隊和川崎中隊請求，希望他們派出兩個小隊的兵力，協助他們清剿報復，可是田邊中隊和川崎中隊連一兵一卒都派不出來，而是讓我們抓緊清鄉，為他們征集軍糧！”

“怪不得，原來是派不出兵力，負責清鄉的鬼子有多少？”秦鐵柱和馮老二對視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笑了。

偽軍排長想了想說：“負責清鄉的鬼子本有一個小隊，可是……被你們消滅了三十多個，還剩下十幾個了。”

“偽軍還有多少？他們都駐扎在啥地方？”秦鐵柱繼續問道。

偽軍排長老老實實的說：“偽軍本來有兩個營，可是一個營上次被你們打散了，還剩下一個營的兵力，加上十幾個鬼子，都在集莊駐扎著。”

秦鐵柱想了想說：“有防御工事嗎？”

“有，有炮樓，有重機槍，有迫擊炮，有戰壕，外圍還有鐵絲網！”

秦鐵柱聽到這里沉思不語，看來鬼子的清鄉大本營防守嚴密，沒有重火力是難以攻克的。

“你們最近的任務是什么？”秦鐵柱換了一個話題。

“我們主要任務是清鄉，為鬼子搞糧食。”

偽軍排長說到這里，馮老二忽然插了一句：“為啥你們這次搶了那么多東西？老百姓不曉得把糧食藏起來嗎？”

“你不曉得，這兩次清鄉都是吳長貴親自帶隊，這方圓百里都是他的管轄范圍，誰家有多少糧食，他閉著眼睛都知道，既是藏起來了也得挖出來，否則鬼子就要殺人！”

秦鐵柱不由地鄒起了眉頭：“吳長貴是誰？”

“他就是這里的保長啊，這人心狠手辣，鬼子沒來的時候他抓壯丁賣壯丁，喝兵血，吞兵餉，鬼子一來他就跟著鬼子混了，清鄉的時候誰家要不繳出糧食，他就讓鬼子燒房子殺人，毒辣的很啊……所以老百姓都暗地把他叫無常鬼！”偽軍排長說。

聽到這里，秦鐵柱和馮老二，阿木古郎互相碰了一下目光，然后說：“來人，把他帶出去！”

“長官，別殺我啊，我說的都是真的啊！”那位名叫周長根的偽軍排長嚇得癱軟在地。

“誰說我要殺你了？你只要老老實實聽我們的話，我們就不會殺你的！”秦鐵柱說到這里，對沖進來的兩名士兵說：“帶他吃點東西，好好看著他，別讓他跑了！”

偽軍排長這才放了心，跟著兩位士兵出去了，這時炊事班的士兵端來了幾碗雜糧面，大家蹲在地上呼嚕呼嚕的吃了起來，馮老二把一碗面吃完，突然把土瓷碗咚的一聲放在了矮桌上：“不行，咱得想幫辦法滅了這狗/日的！”

“你娃發啥神經……要滅誰呢？”正吃著面的阿木古郎嚇了一跳，一頭霧水的看著馮老二。

“老子要滅了那個吳長鬼！”馮老二的腦海里浮現出被鬼子搶劫后的村莊，還有神情呆滯絕望等死的老百姓……

秦鐵柱想了想說：“攻打集莊不太現實，但是滅了那個保長吳長貴應該不難吧，這****的是個大漢奸，不能讓他再活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