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來,從哪里摔倒,就從哪里站起來,不能退縮,你來了這里,就不能退縮。”
莫存希的身前站著一個女教官,看著莫存希摔倒,也未曾去扶一下,司南拿著自己的行李,愣愣的站在那里,看著莫存希,眼眶通紅。
這下看到莫存希的時候,莫存希是真的丑。
一頭短發,戴著軍帽狠狠的摔倒在泥漿里面,臉上全部都是臟污,一身臟兮兮的,皮膚黝黑,莫存希什么都變了,唯獨沒有變得,就是莫存希的那雙眼睛,那雙清澈又水蒙蒙的大眼睛。
那是唯一沒有變得。
看到莫存希摔倒,司南下意識的想去拉,卻又聽到那教官的聲音,嚴厲又大聲。
司南有些難過,以前在家里面的時候,他們所有的人一句重話都舍不得對莫存希的說一句,現在在這里,被這樣吼著,莫存希肯定難過死了,肯定會哭鼻子的吧。
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莫存希什么都沒有說,自己從泥漿里面站起來,咬著牙又重新來一遍,轉頭就看到了那提著行李站在那邊看著她的司南。
摔倒都沒有哭的莫存希,在看到司南的時候,哭天摸眼淚,不顧教官的嚴厲,撒著腳丫子,就朝著司南跑去,不管自己身上的污泥,抱了司南滿懷,哽咽著聲音,喊著司南:
“司南,司南,我以后再也不要離開你了,再也不要了,再也不要了…”
莫存希抱著司南哭的昏天暗地的,司南抱著莫存希,坐在校場,聽著莫存希哭。
那個時候他們是真的好,也是那時候他們兩個人生命里面只有彼此,莫存希只有司南,司南也只有莫存希。
以至于在后來發生了很多的事情,兩個人一次次從任務中死里逃生出來的時候,莫存希都會給司南準備一盒什么味道都有的巧克力,跟司南說著他們之間的互贈。
“第九年第六盒巧克力。”
“第十年第一盒巧克力。”
“第十五年第八盒巧克力。”
“第十六年第四盒巧克力。”
“不是說喜歡吃巧克力都是女生嗎?干什么你一個男生那么愛吃?”
司南笑笑不語,半天轉頭一臉傲嬌的看著莫存希,
“要你管…”
莫存希笑,“誰愿意管你?”
訓練中,莫存希練習狙擊,司南練習掩護技巧,全能體打,無一不精。
出任務途中,莫存希隨隊支援,司南掩護莫存希深入敵人后方,擾亂全局。
莫存希后面隱藏狙擊,司南帶著四連所有的隊友前方沖險。
暴露的自己致命的后方位置中,都是莫存希在后面的位置護著司南。
兩個人摸爬打滾,出生入死,不是一年,兩年,不是五年,六年。
是十三年。
整整十三年的時光。
說是彈指一揮間,真正的只有他們兩個人自己知道。
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直到那一年,所有的人命運全部都被打亂,重新排了布局,莫存希和司南,從此天涯兩端,咫尺不見。
司南沒有了莫存希。
莫存希退出部隊,一走就是五年。
也是從那之后,司南見莫存希的次數屈指可數。
前去的任務,四連沒有莫存希,就沒有主力,前來頂替莫存希位置的狙擊手,默契度和配合度都差強人意的很,一次任務,差點連整個的四連都葬送了。
那是四連出任務以來,最大的失誤,梅教官和嚴成教官大發雷霆,最后看著他們一個個沒有了心情,終是無奈的搖搖頭,
“算了,暫時先休假吧,再說吧,再說…”
再說什么,他們誰都不知道…
后來他給上面申請保留職位,轉而帶著張德遠去了警隊,成為后勤,謝西不知道去哪里了,無影無蹤的,葉柔留在了江城,賽車,喝酒,怎么好玩怎么來。
唐妖駐守在部隊,按照唐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
“你們都走,都走,我要留在這里,以我堅韌強大的力量,鎮守山河,反正你們也會回來的啊。”
四連就這樣散了。
去了警隊的半年,聽聞上面要重啟當年高官綁架案,被人接了下來,來人是帝京李政的兒子李深,上面也與此同時下達了秘密任務,給了當時已經隱在江城很久很久都沒有一點兒消息的莫存希。
他忐忑不已,因為清楚的明白,莫存希不會接。
因為顧疏遠在。
莫存希怎么會接。
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莫存希不但接了,還徑直直接來了警局。
他得了消息,匆匆的跑到門口,看到了明明就在同一個地方,卻久久很久都沒有見到的莫存希。
帶著鴨舌帽,將自己的臉全部隱在帽沿下面,那水蒙蒙的眼睛,看著他,帶著經歷很多事情之后的滄桑和變化,對著他說:
“司南…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