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用了刻印,安迪切爾便不再打算留手,他知道若是這些人死了,塔倫王國十有八九會滅亡,但幾人的一番輪流攻勢將這件事升級到了私人恩怨。
正當幾人疑惑阻擋住爆炸與箭雨的透明物體是何物時,被困在火墻內的審判軍們率先閉上了眼睛。
“小心,有問題!”火墻附近的薩爾芬見狀,立刻出聲警示眾人并同時閉上了雙眼,然而他剛說了一個字,透明墻壁便陡然碎裂,炫目的光芒沖天而起。猝不及防的齊格勒與尤里烏斯痛苦地用手臂遮住眼睛,在強光的沖擊下,透雨目眩的感覺向他們襲來。
“莉雅,你沒事吧?”柯麗雅咬牙問道。
短短數秒內的變故就連尤里烏斯和齊格勒這種級別的騎士都來不及反應,更不必說莉雅了。
“不用管我,我沒事。”莉雅說道,但她茫然的臉色卻望向了截然相反的方向,她此刻不僅頭暈目眩,惡心嘔吐感時刻侵蝕著她的意識。對于一個還未承認的孩子而言,這一招的沖擊力實在太強了。
“不必擔心。”安迪切爾不打算給眾人任何反應的空隙,他舉劍的同時,碎開的透明晶體朝暫時失去視力的人射去,而他高高一躍,將手中金光閃動的巨劍砸向柯麗雅:“就算你們的女皇瞎了,但她還是能接受審判的。”
而以他過往的經驗,加之現在的執政者是與林秋矛盾不小的阿爾伯特王子,這位年幼的女皇多半在審判中兇多吉少。
“柯麗雅,帶她走。”
夜鶯聲音響起的同時,安迪切爾的身子忽然一滯,他雙腿一痛,這蓄勢待發的一擊被對方攔截了下來。他難以置信地望向自己的雙腿,白炎所化的箭矢穿透了他的盔甲,刺進他的肉里,火焰尾端是一個金屬鉤鎖,鉤鎖連著鋼絲,綁在遠處的城墻之上。
在阻止了安迪切爾的突襲后,城墻也被他的巨力扯下來一塊。
“可是你……”
“快走。”夜鶯漠然說道,她背后的箭袋空無一物,方才和柯麗雅的連手攻擊耗盡了所有的黑木箭,而為了破除安迪切爾身上堅固得驚人的盔甲,她不得不使用最后的手段。
而這最后的手段,卻并非最優的選擇。白炎箭雖然破壞力驚人,但每制造一根都會帶來極大的消耗,若是安迪切爾逼向她,她根本沒有時間去制作新的箭矢。
柯麗雅心一沉,將茫然失措的莉雅抗在肩上,飛奔向王室廳。
安迪切爾卻未立刻追擊,而是轉身望向夜鶯。在夜鶯身后,則是到底不起的尤里烏斯與齊格勒,在失明的情況下,碎塊很輕易地擊穿了他們的關節。至于薩爾芬,他雖及時閉上了眼睛,但卻早已處于刻痕力枯竭的狀態。
剛才的分神耗盡了他最后的心力,只是站在這里都需要消耗他巨大的精力與毅力。
“薩爾芬老弟,約定的時間就要到了。”教徒們將刺入主教婆婆胳膊的刀拔了出來,并將她攙扶到階梯處休息。婆婆面色發白,不只是受到了場面的影響還是失血過多的緣故:“這法陣雖能暫時困住圣殿騎士,卻無法維持太長時間。”
“就剩你了。”安迪切爾環顧四周后,說道。
不僅如此,與他同行的審判軍們馬上就要自由了。到了這種境地,勝負已分。或者說,區區幾個小國的人能將審判軍逼到這種地步已經非常驚人了。
“你和刺客公會的一派人阻止了百風的計劃,并在刺客公會覆滅后自立門戶,就這一點而言,我一直認為你是個具有遠見卓識的人。”安迪切爾將水晶巨劍抗在肩上,緩緩走向孤立無援的夜鶯:“但現在我改變了看法,你本有機會在我追擊柯麗雅時逃走的,而你卻選擇了和她一起死在這里……那個年幼的女皇,真的會拋下她的王國逃走么?”
這便是安迪切爾志在必得的原因。
對一位國王而言,奪走她的王國,遠要比殺了她更讓人痛苦。
“真巧,我對審判軍的看法也有所改觀了。執行任務不惜踏平別人的王國,還牽連這么多無辜的士兵,就連我們刺客都不得不刮目相看。”夜鶯微微一笑,卻在安迪切爾發難之前,舉弓齊射,數道白炎箭直逼安迪切爾。
安迪切爾不敢怠慢,用巨劍的寬刃擋在胸前,如同手持巨盾般緩慢地走向夜鶯。而夜鶯則做出了令他瞠目結舌的舉動——一輪齊射過后,夜鶯不退反進,并以手中的黑木弓作為武器,與他展開了近身攻勢。
一個弓箭手去找騎士近身肉搏,這女人該不會是瘋了吧?
“喂,安迪切爾,對方可是個弱女子啊。”
“手下留情,這種美人可著實不多了。”
火墻中的審判軍戲謔地調侃道,論肉搏的技巧,安迪切爾在圓桌騎士候補中也屬于頂尖的存在,在他們看來,夜鶯此舉與送死無異。
只有夜鶯知道,這是她唯一的機會。
她的身上還藏著最后一根萃了毒的箭,她用箭袋給安迪切爾造成了她彈盡糧絕的假象,而以她身為刺客的經驗,當目標認為自己勝券在握,往往也是他們防守最薄弱之時。
卻如夜鶯意料,在她接近安迪切爾后,對方根本沒用水晶巨劍,而是單純用拳腳回應她的攻擊。
弓既不鋒利,也不如錘棍棒大的殺傷力,夜鶯的攻勢對安迪切爾而言顯得綿軟無力。
“夜鶯,我仔細想了一下。”交手時,安迪切爾還有余力閑聊:“你不是一個會被情緒沖昏頭腦的人……如果是柯麗雅這么沖過來,或許我還真的會疏于防范。”
轉眼,他就將夜鶯逼至角落。
“如果要暗算我的話,現在應該是時候了。”
夜鶯瞳孔一縮,卻也不得不將萃了毒的箭從袖子抽出,孤注一擲地刺向安迪切爾揮向他的拳頭。
“可是,我也不是那些被你刺殺的愚蠢大公們。”
安迪切爾身子一斜,躲過攻擊的同時順勢抓住了夜鶯的手腕,并向反方向一扭,將毒箭刺向夜鶯胸口:“同時,我也不是會被你的美貌所迷惑的蠢材。”
——“死于你自己研制的毒藥,真是個諷刺的結局啊,夜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