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唐鎮(zhèn)連同雷萬里裹挾著一陣寒風(fēng),一臉寒容地也闖了進來。
孟遙看看二人,暗暗搖搖頭。
兩人雖然馬上知趣地閉上了嘴巴,但還是很嚴厲地掃了一眼低頭而坐的徐棟樑。這樣的好日子,親如一家的一個大集體,不管他是誰,只要危害到這個大家庭的一絲安全,誰都不樂意。
低頭沉思的徐棟樑,這是緩緩擡起頭來,滿含歉意地一邊搖頭,一邊顫抖著手向山下指去:“是他,肯定是他,都是我的錯啊???,徐福守,前兩天他給我送過雞湯……”
話音未落,唐鎮(zhèn)、雷萬里便閃身就要跑出去。
“等一等。”
孟遙趕忙叫住二人,沉思半晌,最後一咬牙道:“動靜儘量小一點,還有,凡是徐家所有山下人員,務(wù)必在今晚全部帶回,嚴加看管。另外,不許與任何人有絲毫接觸?!?
見孟遙說完,仍皺著眉頭意猶未盡,唐鎮(zhèn)立刻會意地道:“徐家所有山上人員,也一律暫時控制起來。”
孟遙點點頭,讚賞地看著唐鎮(zhèn):“好,就這樣,立即行動?!?
兩人一走,孟遙馬上又轉(zhuǎn)身對覃五柄命令道:“跑步去值班室,立刻下達24小時戒嚴令。在此之前,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外出?!?
命令一條條發(fā)出後,孟遙這才歉意地看一看徐棟樑,低聲說道:“徐總,這是必要的措施,請你諒解?!?
“我懂,我懂?!毙鞐潣蓬澪∥〉卣酒鹕恚蛲庾呷?。
孟遙嘆口氣,追上去攙扶著他道:“我送送你吧,還是回家住一晚再說。徐夫人肯定不知道你回來,別驚著她?!?
徐棟樑扭回頭,悽慘地一笑:“不用了,一會兒我就帶著她再過來?!?
“幹嗎?”孟遙一臉愕然地道:“事情都說完了,你還過來幹什麼?”
“這也是必須的,請你也尊重我的決定。”
徐棟樑說著,伸手拍拍自己的警衛(wèi)員,“從現(xiàn)在開始,你們24小時不得離開我半步,包括我的夫人,知道了嗎?”
警衛(wèi)員看看孟遙,挺身答道:“是。”
孟遙哭笑不得,趕忙擺手道:“徐總,你不要誤會。如果我連你也不能信任,那突擊營就真的是很失敗的隊伍了?!?
徐棟樑無聲地搖搖手,緩緩消失在夜色中。
周芳雨閃身進來,身後跟著華文哲。不一會兒,盼弟也氣喘吁吁地掀門而入。幾個人都默默地盯著孟遙。
“你們怎麼都來了,幹嗎呀?”
說完,孟遙又自己拍拍腦袋,苦笑一聲搖搖腦袋。哦對了,陸濤前兩天跟著陳賡去瑞金時,已經(jīng)舉薦盼弟暫代他的職務(wù),自己也沒反對,人家過來理所當(dāng)然。
眼珠一轉(zhuǎn),孟遙立刻決定試試盼弟,濤這小子這些年與她朝夕相處,是不是還真發(fā)現(xiàn)和培養(yǎng)了一個大內(nèi)女主管。
“情況大致都清楚了吧,盼弟你,在要不開徐老這個大前提之下,我們怎樣做是最佳途徑?”
盼弟看看孟遙,擲地有聲地說道:“眼前當(dāng)務(wù)之急,我認爲(wèi)營長首先應(yīng)該立刻召開一次全體幹部大會,一方面通報情況,佈置任務(wù),並即刻正式宣佈對外保密工作條例條令。另一方面,營長應(yīng)在會上做一次深刻檢討?!?
“要我檢討?”孟遙不動聲色衆(zhòng)人,點頭道:“嗯,由。”
“你是一營之長,這個理由可以嗎?”盼弟說著,毫無畏懼地直視著孟遙。
孟遙一笑,伸手道:“批評與自我批評,這本來就是我們的工作法寶,沒問題。既然如此,會議要馬上召開,會議準備工作呢?還有你說的保密條令條例,總有有個初步?”
“給你,”周芳雨沒等孟遙話音落地,伸一份保密文件細則。
我x,原來他們早有有備而來,而且還是有預(yù)謀的。
孟遙快速地將細則翻閱了一遍,擡起頭疑惑地盯著周芳雨:“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我事前一點都不知道?”
周芳雨毫無表情地答道:“這些年突擊營在外面風(fēng)生水起,我們在家裡的人自然要多做一些扎籬笆的工作啦。請你原諒,這是在陸濤主持下參考我軍保密細則,經(jīng)過兩年才修訂完成的,不是急就篇,而是一部比較完善的保密條令,你可以直接宣佈即日起實施?!?
“華老,你看了這個東西嗎?”孟遙轉(zhuǎn)頭望向華文哲。
華文哲鄭重其事地一點頭,糾正道:“我是主要參與者?!?
“好吧,”孟遙一看衆(zhòng)人神情,不再多言,轉(zhuǎn)頭對盼弟說道:“你現(xiàn)在代領(lǐng)陸濤職責(zé),接下來怎麼做,你去安排吧。”
“還有一件事,必須得你同意?!迸蔚芾∞D(zhuǎn)身要走的孟遙,直勾勾看著他。
“說。”
“你做完檢討,曹飛彪也必須做出更深刻的檢查。同時,必須由你親自公佈對曹飛彪同志的處理意見,記大過一次,撤銷營黨委委員,留任察看一年?!?
靠,這是幹什麼,秋後大算賬呀。
難道自己率隊出去這些年,突擊營也不知不覺形成了可怕的山頭主義?
孟遙忍住氣,沉聲道:“還是那句話,理由?!?
“作爲(wèi)?yīng)毊?dāng)一面的秘密工作總負責(zé)人,經(jīng)常不負責(zé)任地將一些不適合的話掛在嘴邊,還對其他分管工作的戰(zhàn)友冷嘲熱諷,僅憑這條就足夠了?!?
“你是說他不怕敵人來偷那些話嗎?”
孟遙嘲諷地努起一絲笑容,“我說盼弟同志,在突擊營日子不短了吧,戰(zhàn)友之間經(jīng)常的說笑你不懂嗎,這算什麼狗屁理由?”
“對他就是。”盼弟說著,反而更是支楞起脖子不依不饒地盯著孟遙道。
孟遙哼一聲,甩開盼弟向門口走去:“我做檢討就夠了,他不行。”
一出門,劉純剛又直愣愣地攔住孟遙,一面無聲地敬了一個禮,一面擋住路口就是不讓身。
孟遙一下子火了,飛腳就踹了過去:“,你們都想幹什麼,要造反嗎?”
劉純剛根本沒有躲閃的意思,硬挺挺受了一腳之後,硬著脖子喊道:“雷萬里是個什麼東西,原本就是一個看家護院的打手而已,他憑什麼抓我的人?”
“你說誰,是徐根寶兄弟嗎?”孟遙忽然想起來,這兩小子聽說飛行天分極高,連劉鵬都誇過他們好多次。
劉純剛撇撇嘴:“除了他倆,我纔不稀罕過來找你哩?!?
孟遙點點頭:“你現(xiàn)在是第一個陸航大隊大隊長吧,而不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飛行員,應(yīng)該知道發(fā)生了什麼事情,以及此刻你最應(yīng)該在什麼崗位上。”
劉純剛一聽,忽然有些身體發(fā)軟。
見劉純剛的腦袋緩緩低下去,孟遙不再廢話,伸腳在他小腿肚子上踢了踢:“趁老子還沒有其他念頭,趕快滾回到你的位置上去。有一點閃失,你就是整個突擊營的罪人?!?
話音剛落,一行蜿蜒爬行著的人羣出現(xiàn)在山脊上。
嗯,看來收攏徐家這一大家子人還算順利。
兩人登高眺望了一下,楊茂明、覃五柄也相繼找了過來??吹矫线b身邊有了人,劉純剛這才敬禮告辭,小跑著向他的密林深處飛跑而去。
“營長,現(xiàn)在我們還做什麼?”
孟遙四周看了看,見開始戒嚴的戰(zhàn)士已經(jīng)紛紛向各自哨位跑動。一些有別於迷彩色作訓(xùn)服的藍白相間的警員,也夾雜其間,開始遊弋在根據(jù)地各個路口和關(guān)鍵部門,他不禁滿意地點點頭。
沉思了一下後,他又對楊茂明道:“人事你更熟悉一些,這樣,你再返回機要室,順便把周芳雨也接過去,認真檢查一下徐老的筆記本,看是否有過任何下載或拷貝過的情況,弄一個正式報告出來?!?
“是,我這就過去?!?
楊茂明跑了兩步,忽然又停下來衝覃五柄喊了一句:“傻小子,營長再有什麼事,叫別的戰(zhàn)士去跑,你別再離開營長,知道了嗎?”
覃五柄看看孟遙,使勁捏捏槍把子應(yīng)道:“我知道啦,我不離開營長就是。”
“德行,”孟遙望著楊茂明背影笑罵一句,一揮手道:“咱們也走,去研發(fā)基地和紅星機場。我總覺得這兩個地方,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fā)生似的。”
覃五柄瞅了瞅四周黑壓壓的樹林,以及呼嘯著的山風(fēng),猶豫了一下道:“營長,再叫兩個戰(zhàn)士吧?”
還沒說完,孟遙早就跑了出去。
覃五柄搖搖腦袋,只好悶頭追了上去。
爲(wèi)了安全起見和更好地保密,研發(fā)基地和紅星機場,都特別設(shè)立在根據(jù)一層的兩處平整出來的山坳之間。除了周圍森林密佈,溝壑交錯,而且地理位置也絕佳,除非居高臨下,否則很難在山下一眼就能發(fā)現(xiàn)這樣一個去處。
孟遙帶著覃五柄,緊趕慢走,堪堪走到進入機場路上時,一聲十分刺耳的槍聲忽然從密林中響了起來。
“哪裡打槍,是機場方向嗎?”
兩人還未反應(yīng)過來,數(shù)百米外的四周,隨著第一聲槍響,頓時打破了原本的寧靜,槍聲飛快地像炒豆子一把密密麻麻地響成了一片。
見過膽大的,還沒見過這麼膽大的。
孟遙一把拔出槍,飛身便向槍聲最密集處跑去。
已經(jīng)不用再想什麼,槍聲說明了一切。
如果說一兩聲警告性槍響還不算什麼,了不起是有敵特摸了進去。但大面積的槍聲就非同尋常了,沒有十足的兵力和把握,敵人敢這樣混進來嗎?
孟遙跑著跑著,頭上的汗忽然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