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教長,打到現(xiàn)在,安達鎮(zhèn)竟然還在你們手中。我們在外面看著干著急,你們知道到底有多少進攻的鬼子,以及多少還在外圍的鬼子?”
“孟教長,這么多鬼子的飛機、坦克和大炮,他們怎么就硬是沒有打出那種動靜呢?”
“孟教長,安達鎮(zhèn)現(xiàn)在到底還有多少人?”
一個個疑問,像糖葫蘆串似的冒出來,可一張口,陳賡的話卻完全走了樣:
“對不起孟教長,我們在聞訊后第一時間便趕了過來,可是大戰(zhàn)了一天一夜,竟然硬是連鬼子的外圍都沒有突破。我們就這樣邊打便走,繞著安達鎮(zhèn)周圍硬是游擊了無數(shù)圈,到底還是拼不過小鬼子,加上戰(zhàn)斗減員嚴重,最后只好退守到這里暫作隱蔽。誰知道——”
話音未落,一個渾身掛彩、衣衫襤褸的壯漢突然激動地插進話來:
“誰知道跟著我們屁股窮追不舍的鬼子騎兵、步兵,突然一窩蜂地消失了,然后就看見那么多鬼子坦克圍著您一輛這個、這個神物,誰知眨眼間您就把鬼子坦克變成了一個個火球。那時候我們知道,我們是來解圍的,最后反而還是讓您給救了。”
孟遙定睛向壯漢望去,問陳賡道:
“這位是——”
陳賡還沒開口,壯漢馬上一個立正敬禮道:
“報告首長,我叫郭國言,原擔任129師386旅772團第二營長。陳賡團建制后,我們團長就跟劉伯承師長軟磨硬泡,硬是將我從129師386旅重新要回到了他手上。”
“什么——”
孟遙趕緊扭頭看向陳賡:
“怎么回事,放著386旅旅長不當,自己降職做了一個什么陳賡團長。不過,以你的名字成立一個團,看來這個團有點名堂呀。”
“報告首長,您真是能掐會算——”
郭國言又是搶先答著,而且臉上不由得泛起一層光輝道:
“所謂陳賡團,就是完全依照突擊營建制而起的一支新型武裝,目前在我們八路軍序列中絕無僅有。從未有過的戰(zhàn)斗力,從未有過的的訓練模式,從未有過的的新式裝備,從未有過的的——”
“好啦,閉上你的鳥嘴,不知道是在關公面前耍大刀嗎?”
陳賡終于按捺不住了,瞪起雙眼就要罵娘,卻被孟遙頗有興趣地攔住了,伸手向郭國言示意道:
“不錯呀,這的確是值得一說的事情,請繼續(xù)。”
郭國言摸摸腦袋,有些膽怯地看了看陳賡,但還是鼓足勇氣頗有得色地補充了一句:
“不說了首長,還是讓我們團長慢慢跟你匯報吧。我只說一句,整個八路軍都找我們練過手了,除了115師堪堪與我一勝一負之外,我們目前的訓練戰(zhàn)績是全勝。”
孟遙頓時笑了起來,驚喜地一把將陳賡拉上t59,小聲戲言道:
“可以呀陳團長,你這橫掃千軍的氣概,豈不是一下子蓋過了我們那位林大師長的風頭,哈哈,有趣,有趣啊。”
不料,陳賡抬手摸著t59坦克,開口就是一臉黯淡道:
“孟教長,常言道是騾子是馬得拉出來溜溜。今日與鬼子真刀真槍地交手,方才從心底深處發(fā)現(xiàn)我們實在還差得太遠。老實說,且不講我們是否完成了預定作戰(zhàn)任務,若不是您碰巧打到這兒,我們在鬼子騎兵追擊中,這次很可能兇多吉少了。”
頓了頓,陳賡隨即放眼向自己的戰(zhàn)士望去,又是難過地一搖頭:
“原以為煥然一新的陳賡團,只要采取我們成熟的麻雀戰(zhàn)、游擊戰(zhàn),再加上我們又不以殲滅戰(zhàn)為根本任務,只要堅持打了就走的戰(zhàn)術,完成牽制一些日寇的戰(zhàn)術目標,從而為您盡可能多地減輕一些壓力,我們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唉,誰知道——”
沉默半晌,孟遙還是伸手再次在陳賡破破爛爛的肩膀上拍了拍。
“知道了差距是好事,不妄自尊大,但也沒必要因此而妄自菲薄。你現(xiàn)在告訴我,你陳賡團這次來了多少人,接觸戰(zhàn)、遭遇戰(zhàn)打了多少場,現(xiàn)在你手上還有多少人?”
陳賡愣了愣,看看自己的隊伍:
“這次我們上了一個加強營還多的兵力,幾乎達到了我團的半數(shù)兵力。目前還有三個成建制的連隊,但傷員數(shù)較多,尚能一戰(zhàn)。”
孟遙點點頭,笑道:
“這不就得了,試問當今還有那一支不足千人的中**隊,能在幾十萬日軍穿插往來,至今仍能自豪地說,我尚可一戰(zhàn)。”
陳賡裂開嘴巴,伸手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
“孟教長,怎么沒有啊,突擊營就是。”
“突擊營不算,只說國共兩支軍隊。”
孟遙說著,頗有些好笑地揮了揮手。陳賡團想跟突擊營比,這時空間的差距都沒法說。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假以時日,而且他又能始終保持與突擊營的聯(lián)系和支持,未來絕對會成為延安乃至全中國手中任何人都不敢小覷的勁旅。
被孟遙這么一說,陳賡以及他手底下的戰(zhàn)士們,不知不覺中臉上就露出了些許的笑容。
心頭的陰霾一去,陳賡轉(zhuǎn)目就盯上了t59坦克。
“孟教長,您的東風猛士裝甲指揮戰(zhàn)車呢,莫非你的座駕又改朝換代了,變成了這么一個更加威武的大家伙了嗎?”
呵呵,t59坦克,無論是在黃埔步戰(zhàn)合成系,還是后來的交往中,陳賡毫不知情。
不過,又耽擱了這么久,現(xiàn)在還真不是說話的時機。
想了想,孟遙馬上轉(zhuǎn)過話題,以命令的口吻道:
“陳賡,聽我的,把你的部隊趕快向中蒙邊境轉(zhuǎn)移,不要再有任何非分之想。那里有我們一支騎兵,你先在那里休整兩天,等這里完全平靜后,在率隊回延安吧。至于其他的,我們見面了再徹夜長談。”
陳賡一下子笑了。現(xiàn)在的孟教長,更不比從前了。能夠再逮住他來一次挑燈長談,除了他陳賡,現(xiàn)在恐怕別人還真沒這福分了。
“行,孟教長,反正從黃埔開始我就是你的學生,現(xiàn)在我還是聽您的。”
一聽說要分手,一旁的郭國言趕緊扯一下陳賡,沖著黑乎乎的地面,又是擠眉弄眼,又是大聲咳嗽。
“瞧你這出息——”
陳賡自然心知肚明,雖然自己搖著頭,但還是嘻嘻哈哈地開口道:
“孟教長,叫花子就是見不得金元寶,您看,我那些兵,面對滿地的金元寶,都急成啥樣了。這些戰(zhàn)利品,能不能——”
孟遙差點笑掉大牙,趕快揮手道:
“隨便你,呵呵,只要你們搬得動。不過就一條,在我的十分鐘可控里程中,你們必須迅速脫離戰(zhàn)場。”
正說著,傅曉沖的聲音從炮塔內(nèi)傳將出來:
“營長,營長,我們勝利了,鬼子10個師團已經(jīng)盡數(shù)與我脫離,現(xiàn)在正潮水般地向后退去。我武漢師、鹽城師大半主力前鋒已與我取得了聯(lián)系,騎兵軍重步師、輕步師正快速朝安達鎮(zhèn)一線馳來。”
“另外,劉鵬軍長請示,除02號黑絲妹妹目前正在安達鎮(zhèn)上空巡視之外,從午后開始的第三批次破襲計劃業(yè)已展開,是否攔路給予日寇追擊轟炸?”
“不——”
孟遙急忙叫停道:
“命令,黃老邪編隊迅速返航,不得再有任何輕舉妄動。東海、杭州灣一線的日軍海軍編隊,決不許動他們一根毫毛。誰要是膽敢破壞整個大戰(zhàn)略,我槍斃他。德系戰(zhàn)機編隊也立刻返航,伊爾編隊可沿日軍師團撤離路線,繼續(xù)進行掃蕩式追擊。其余部隊,立刻向安達鎮(zhèn)全線集結。”
“陳賡,計劃有變,你——”
說著,孟遙又朝一旁的陳賡望去,一看之下,不覺就是一愣。
只見陳賡呆滯著一雙眼睛,嘴里喃喃說著:
“天吶,簡直難以想象,這就勝利了。天吶,連我們?nèi)藬?shù)最少的129師的兵力都少的萬把人,竟然真的擊潰了10個師團的日軍,我、我不是在做夢吧?”
嘀嘀咕咕著,陳賡忽然蹲在t59高高的履帶擋板上,一把抓住郭國言。
“老郭,快,趕緊用你的手使勁掐我一下——”
誰知,郭國言動都未動,同樣迷迷怔怔的瞪著兩眼,簡直就像一個夢游神似的抬腳就走了出去。
“**,朱總司令,劉師長,你、你們都看見了嗎?”
孟遙一看情勢不妙,趕緊沖炮塔里的炮手示意了一下,炮手一怔之下,馬上會意地找出信號槍,砰地一聲就沖天上打出一顆曳光彈。
曳光彈強烈的光芒,頓時在夜空中劃出一道耀眼的軌跡,讓所有人一下子警醒過來。
趁此機會,孟遙一把抓住陳賡,趕緊誘惑起來:
“快,陳賡,既然是精心打造的陳賡團,會駕駛的戰(zhàn)士肯定不少吧。馬上派出小分隊,把附近的鬼子車輛搜羅搜羅,由我們的坦克手幫助修理一下。有了汽車,你們才算真正的要發(fā)大財吶。否則,哼哼,就算你們再能搬,這鋪天蓋地的的家伙什,你們又能拿多少哩。”
“是呀,我怎么沒想到這茬呢?”
陳賡猛地一拍自己腦門,幾乎失聲地大喊大嚷起來:
“郭國言,郭國言,快,命令各連趕緊組織會開車的戰(zhàn)士,馬上給老子出去找汽車。”
說著說著,陳賡突然一把拽住孟遙,兩眼滴溜溜地轉(zhuǎn)了起來:
“孟教長,這小鬼子全部撤了,這戰(zhàn)場可還在啊。您看,這么大的一個戰(zhàn)場,絕對就是戰(zhàn)役級的,是不是劃出一片區(qū)域給我們陳賡團,警戒、打掃我們?nèi)冀o包了?”
呵呵,陳賡到底是腦筋轉(zhuǎn)得飛快呀。
孟遙笑瞇瞇地摸摸鼻子,還沒說話,遠處的夜空中忽然響起隆隆的聲音,與此同時,由北向南傳來一陣陣萬馬奔騰之聲,無數(shù)的馬蹄敲打在凍土之上,聽上去是那樣的悅耳。
看到陳賡團的戰(zhàn)士驚慌地拿起槍,孟遙急忙揮手道:
“大家不要怕,這是我們的人找來了,都不要動。”
很快,舷號003的一架武直徐徐從天而降。
這一場景,除了陳賡之外,自然又是驚得陳賡團的戰(zhàn)士,一個個露出像憑空看見了七仙女一般的神情,個個口歪眼斜,推推搡搡,一副想看又不敢看、想上又不敢上的可憐樣子。
還離著地面有一人多高,黎天卻迫不及待地跳了下來,一個鷂子翻身就到了孟遙面前。
敬完禮,黎天突然把臉一板道:
“營長,我們剛剛開了戰(zhàn)時黨委會,一致要求你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孟遙急忙瞪眼小聲道:
“知道了,知道了,咱們回去關上門再說行吧。”
可惜,這話還是讓做了多年紅色特工的陳賡聽了去。陳賡微微一笑,不由得也想起了延安的一些熟悉場景,于是下意識地就沖孟遙擠了擠眼睛。
黎天看在眼里,倒也很識大體,馬上閉上嘴巴上前與陳賡雙手交握。
寒暄中,數(shù)匹裹挾著渾身熱氣的戰(zhàn)馬沖將過來,緊接著從馬上飛快地跳下兩條大漢,一左一右地向孟遙一面跑來,一面忙不迭地上下打量。
“報告營長,騎兵軍第一重步師扎達爾扈前來報到。”
“報告營長,騎兵軍第二輕步師扎噶爾前來報到。”
望著越來越多匯聚到身邊的自己隊伍,孟遙突然笑了。
這是只有在戰(zhàn)火洗禮之后才能迸發(fā)而出的一種感覺,這感覺,不僅讓官兵之間空前的親熱,更能讓自己生出一種魚歸大海的美妙享受。
“弟兄們,幸苦了,部隊的傷亡情況怎么樣?”
扎達爾扈一捋自己的絡腮胡子,憨憨地沖扎噶爾一笑。扎噶爾立刻會心地點點頭,向陳賡看了一眼。
哦,孟遙急忙介紹道:
“他就是我經(jīng)常向你們說起的陳賡,這次安達鎮(zhèn)之圍,恐怕他是我突擊營得到的唯一一支前來增援的外援,了不起啊。”
兩個蒙古大漢一聽,頓時肅然起敬,立刻就是一個敬禮:
“陳賡將軍,我代我們營長謝謝你。”
陳賡慌忙擺擺手,頗有些擔憂地向他們正在從四周圍攏而來的騎兵望去。
但聽著跟打雷一般的動靜,怕是至少得有一萬多人馬吧。這下可完了,戰(zhàn)利品又要少一半去了。
不過這蒙古大漢,樣子如此彪悍,神態(tài)卻怎么這樣溫文爾雅呢?
還有這騎兵,不聲不響的,孟教長竟然都弄出了一個騎兵軍出來,乖乖里格隆,這得多少銀子養(yǎng)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