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我怕
文墨言歸正傳道,“我這段時間的經(jīng)歷,你們也知道了,岳父想讓我辭去訟師這個活兒,安安分分地讀書,他出錢供我讀書,供我和妻子的衣食住行, 可我不想活的那么窩囊。”
顧嬈原本不打算插手這件事,但既然已經(jīng)說到這里了,便也發(fā)表了一點自己的看法。
“你是有真才實學的,只要繼續(xù)努力,今后未必不能博得一個好的前程,你岳父愿意栽培你, 你若知道感恩的話,記在心里, 今后找機會報答回去即可,不必跟他計較的這么清楚。”
“他關心他的女兒,擔心女兒跟著你吃苦,也是人之常情。”
文墨點了點頭。
“道理我都懂。”
“但身為一個文人,如果連骨氣都沒了,還讀什么書?現(xiàn)在東皇縣被新來的縣令搞得烏煙瘴氣,若連我也不當訟師了,那些被冤枉的人,該怎么替自己伸冤?”
“這兩個月以來,我接受的案子,幾乎都以失敗告終,那些人拿不出錢,我也拿不出來。”
他自己都自身難保了,卻還是見不得人間疾苦,敗訴之后,并未收雇傭之人的錢。
“再不掙錢,家里就真的開不了鍋了。”
“我想一邊當訟師, 一邊自己做點生意。”
“原本我還沒什么頭緒,今日得知你們來了, 我便想問問,能不能跟你們合作,我出錢你們出菜譜,其他的你們什么都不用管,掙到的錢,我們四六分,我四你們六。”
“如何?”
顧嬈有些驚訝。
“你當真要做生意?”
雖然這個時代并沒有商戶不能科舉,不能為官的規(guī)定,但商戶的地位依舊是最低的,再有錢也依舊會被人看不起。
一般老百姓當然可以不在乎,但身為文人真的可以不在乎別人鄙夷的眼光嗎?
文墨點了點頭。
“我首先是妻子的丈夫,其次才是一個堂堂正正的讀書人。”
“若連自己的妻子都養(yǎng)不起了,還清高地放著掙錢的機會不要,才更應該令人看不起吧。”
“商戶怎么了?”
“我們靠自己的雙手掙錢,只要錢來的光明正大就不丟人。”
顧嬈欣賞他的豁達。
“你說的合作,我可以答應,不過,既然是用的我們的菜譜, 你開的酒樓, 也只能跟我們的酒樓取一個名字。”
文墨直接應下。
“那是當然。”
他直接找店小二要來了紙筆,經(jīng)過顧嬈、別野和他自己的補充,沒多久就將一份契約書寫好。
簽字畫押之后。
顧嬈相信文墨的人品,也沒拖拖拉拉,直接菜譜,以及詳細做法寫的一清二楚。
“你若是還有什么不會的,可以到野豬鎮(zhèn)找我,亦或者,讓你的廚子來野豬鎮(zhèn)跟我們的廚子學幾天。”
文墨性子謹慎。
“我跟娘子早就商量過了,暫時開一個小食肆,兩個人就忙得過來,不用花錢請別的廚子。”
“以我們現(xiàn)在的情況,也請不起廚子和伙計。”
“你們什么時候回野豬鎮(zhèn)?”
顧嬈說道,“今天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明天再回去。”
文墨又問,“什么時辰?”
顧嬈說道,“明日辰時。”
文墨點了點頭。
“那我明日辰時之前來客棧找你們。”
顧嬈愣了一下。
“你來學?”
文墨笑著道,“我娘子懷有身孕,總不能讓她大著肚子,一個人去野豬鎮(zhèn)學廚藝吧?”
“我也不放心讓她出遠門。”
實際上東皇縣距離也野豬鎮(zhèn)并不遠,但畢竟要坐船或者坐馬車,有些顛簸,小心為上,待在家里最安全。
他也不忍心妻子大著肚子還要操勞。
顧嬈發(fā)自內(nèi)心地笑了。
她之前就看出來文墨是個寵愛妻子的人。
只是,畢竟有時代的局限性,這個時代的男人,受到的教育,以及身長環(huán)境的影響,再跟他的妻子相愛,也注重繁文縟節(jié),注重文人的面子。
現(xiàn)在看來,只要足夠相愛,就愿意為對付退讓,愿意為了對方做一些‘不守規(guī)矩’的事情。
倒是她把人想的太片面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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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墨回家之后,把自己明日要離開家,去野豬鎮(zhèn)學習廚藝的事情跟妻子說了一下。
陸芷想都不想就拒絕了。
“君子遠庖廚,你要是去當廚子,被你的同窗知道了,還不都要笑話你?”
“會影響以后的仕途的。”
文墨上前兩步,將陸芷的雙手窩在自己的手中,鄭重地說道,“娘子,我不會讓你跟我一起吃太久的苦的,我以前答應過你,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這個承諾一定會兌現(xiàn)。”
“你現(xiàn)在身懷六甲,只需要在家中好好養(yǎng)胎,別的事情都不要想,掙錢養(yǎng)家的事情,是我身為丈夫應該做的。”
陸芷搖了搖頭。
“這是我們兩個人的家,怎么能讓你一個人撐起來呢?我可以學習做飯的,你不是夸贊我做的飯好吃嗎?”
文墨笑著道,“你的廚藝已經(jīng)很好了,不過,我這次去學的,是小乖酒樓的菜,他們酒樓開的大,生意也好,只要學會了里面的菜,以后我們開的酒樓生意也會好。”
“你大著肚子,不宜奔波,等我學會了之后,再回來教你好不好?”
陸芷撇了撇嘴。
“不好。”
“將那些菜學會,不是一兩天就可以完成的吧?你要把我一個人留在家中?”
文墨建議道,“我不在家的日子,你先回娘家住幾天吧,等我回來之后,再親自上門去接你。”
陸芷固執(zhí)道,“你就帶我一起去吧,我不會給你添亂子的。”
文墨摸了摸她的頭,哄道,“你現(xiàn)在真的不方便,等生完孩子,想去哪里我都帶著你,只是分開幾天而已,我一定會盡快回來的。”
“乖,在家等我回來。”
陸芷有些欲言又止。
文墨問道,“怎么了?”
陸芷嘆了一口氣。
“我這幾日總是胸悶氣短,睡覺還做噩夢,總覺得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fā)生,總是擔心你會出什么事。”
文墨松了一口氣。
“我還以為是什么事呢,原來是做噩夢啊,你啊,就是愛胡思亂想,一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陸芷依舊憂心忡忡。
“你不要當訟師了好不好?”
“我怕。”
文墨沉默了一會兒,半響才道,“縣令再昏庸,也不敢鬧出人命,對我最大的威脅,無非就是端了我的科舉之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