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小心翼翼叫喊, 輕輕將銀耳羹放到她面前,虞羈乖乖地站在一旁。
“他什么來頭?”冷靜下來的虞媽媽問道。
“他叫南天寒,是本朝的逸王爺。”小聲回答道。
虞媽媽沉默不語, 從他的舉止與穿著打扮來看就知道是個官宦、富家子弟, 只是沒想到竟然會是個王爺。富家少爺喜歡褻玩些個男寵, 早就聽說過這樣的事, 只是現(xiàn)在卻是自家兒子讓人家給挑上了。
王爺玩過了也就算了, 到時候厭倦了將人丟一邊,自是一點(diǎn)影響沒有。可是到那時候虞羈怎么辦?他還怎么活下去?這孩子雖然沒頭沒腦,心眼卻實(shí), 肯這么委屈自己跟了他,自是對他有感情才會如此。
可是那個王爺呢?虞羈對他死心踏地, 他又是否會對他好?就算現(xiàn)在對他好, 可以后呢?他們這些富家子弟向來不會長久, 時間長了,膩了, 到時候虞羈又怎么辦?
“你喜歡他?”
“嗯。”輕輕點(diǎn)頭,不是一般的喜歡,是很喜歡:“對不起,娘。”
“他要是對你不好,你怎么辦?”虞媽媽嘆了口氣。
“他對我很好。”雖然他不能給他名份, 不能只屬于他一個人, 可是他對他的好是可以真真切切感受到的。雖然他也不喜歡跟別人分享自己喜歡的人, 可是現(xiàn)在這樣也沒辦法, 他在遇到他之前就已經(jīng)這樣了, 他只希望他以后不會再找新人。
“那是現(xiàn)在,他還喜歡你, 以后呢?以后他膩了不要你了,怎么辦?”虞媽媽尖銳地發(fā)問。
虞羈臉色一白,這是他的死穴。南天寒現(xiàn)在喜歡他,對他很好沒錯,可是這會持續(xù)多久呢?他也不知道,所以盡管再三強(qiáng)迫自己不要杞人憂天,心底里還是很擔(dān)心這種情況的發(fā)生。而且南天寒從來沒有跟他說過他喜歡他這四個字,正像娘說的,如果他哪天他膩了,那自己又該怎么辦?繼續(xù)糾纏下去?又或是干脆就放開?
“這種根本就看不到未來的生活你也要嗎?”見兒子一臉的迷茫之色,虞媽媽也不想多逼他,然而有些話卻不得不說。
“娘,跟他在一起,我很開心,我想和他在一起……”雖然會擔(dān)心,卻還是想在他還喜歡自己的時候好好和他相處。
從娘親房里出來,虞羈有點(diǎn)走神,娘親又把他努力沉在角落的暗傷又翻起來了。沒錯,他沒信心,他怕南天寒會不要他。
“主子!!”
“主子!你回來了?”
剛進(jìn)暖寒居,唐氏三兄妹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唐香唐理唐義!你們怎么會在這里?”看到在日月宮唯一的朋友,虞羈郁卒的心情總算好轉(zhuǎn)。
“當(dāng)然是來侍候你啊。”唐香理所當(dāng)然地道:“我以前就說嘛,宮主,不,爺肯定喜歡你,要不然怎么會這么用心,專門把我們從宮里弄出來。”
“就是啊,主子。你不知道,爺還把月殿都遣散了呢。爺這回肯定是動真格的,栽你手里了。”唐理也幫腔道。
“你說什么?他把月殿遣散了?那那些人怎么辦?”不敢相信地瞪著眼前的侍從,虞羈急切地問道,他們不是會逗他玩的吧?
“是啊,其他主子走的走,留下的,爺也發(fā)話了,除了不會再召他們外,其他的一切照舊。”
聽唐氏三兄妹如是說,虞羈心里又是一陣感動,心窩里暖暖潮潮,連忙問道:“他去哪了?”
“在后花園呢,聽說主子喜歡桂花,正讓人在種呢。”
虞羈移步后花園,南天寒正在一旁看著他們在忙活,新建的園子,花草都是移植過來的,長得還不是很好,樹木也長得不太蔥郁,稀稀疏疏地立在四處。
他還沒出聲,南天寒便發(fā)現(xiàn)他了:“來了?過來。”
撿著最近的亭子坐下,帶著心底的感動,虞羈溫順地任他將自己扯進(jìn)懷里,靠坐在一起,兩人就這么靜靜地看著夕陽西下。
突然想起娘親的質(zhì)問,隧開口道:“南天寒,你會一直對我好么?”
“說什么傻話?”
“我說真的,娘說以后你要是不要我了,我怎么辦?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說……”
“笨蛋!我會一直對你好的。”揉揉胸前的腦袋,南天寒輕輕道:“你沒看見門口寫著什么么?暖寒居,暖寒羈,就是說以后這里就是咱們的家。不管走到哪里,去多遠(yuǎn)的地方,我們都會回到這里,在這里生活到老。”
“那你以后不會再找別人?”心里滿滿的暖意,卻還是忍不住將心底的擔(dān)憂問出口。
“還真是笨蛋!”南天寒輕嘆:“不會,以后就只有你。”
“謝謝你,南天寒,我真的…很喜歡你…”
“既然喜歡,那就讓我做些我們都喜歡的事好了,呵呵……”
“你來做什么?!這里不歡迎你!”看著出現(xiàn)在勾欄院的錦衣人,虞媽媽怒目相向。
“小虞喜歡吃西域進(jìn)貢的鮮果,剛巧府里有些,就給他送了些過來。”壓下被人冒犯的不快,南天寒解釋道。照他的性子,他還真不愿意如此低聲下氣,他南天寒做事什么時候需要向別人解釋來了?可是想想某人在自己身下大汗淋漓時提出的請求,還是將那股子任性勁隱忍了下來。示意唐香將東西呈上,徑直道:“小虞以前一直是她在侍候,就讓她留下好好侍候吧,他們主仆關(guān)系也很好,小虞會高興看到她的,在下就先行告退。”說著竟也不管對方同不同意,徑直帶著侍從離開。
一直讓唐香刮目相看的南天寒再次讓她吃了一驚:自家爺什么時候如何收斂性子來著?現(xiàn)在為了虞主子竟然如此委屈自己!
“小婢子見過老夫人!”
“咦?唐香!你怎么在這里?”
“主子,我跟爺來給主子送鮮果。”
“南天寒來了,他人呢?”
“爺剛走了。”聽她如是說,虞羈抬腳就要往外追。
“站住!”
“娘~~”
“哪也別想去!小壯,你給我看著少爺,別讓他去找那個人!”
“娘!”
“主子,你也別犯愁,爺他沒事,那么多人侍候著呢。你就安心在這里哄哄老夫人吧,等老夫人氣消了,也就不會管你們見面的事了。現(xiàn)在還是來嘗嘗鮮果吧,爺讓人快馬加鞭從京城送來的呢。”見虞羈一臉郁悶,唐香開解道。
虞羈笑笑,還是郁悶,雖然他們經(jīng)常偷偷見面,可是每次都只是相處那么會兒時間,話還沒說夠呢就得分開。
“主子想爺了?”唐香打趣地問道。
“誰、誰想了!”略顯狼狽扭開頭,臉卻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
鑒于南天寒所說的話,會在林縣定居,虞羈便又開始捕快的工作。每天定時到衙門報到,巡邏、辦案,生活又回到了之前的軌道。
回去工作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趁著出去工作的機(jī)會,偷偷跑去見南天寒。這日,哼著小曲兒出門,他又踱步到了“再來”茶樓。
南天寒正在樓上靠窗的位置上等他,這些日子他們都是通過這種方式見面的。有時候夜巡,他就會趁機(jī)溜到暖寒居,偷偷與他私會。雖然有些偷偷摸摸,但還是有一種很刺激的情趣。
“上來。”剛到門口,南天寒便看見他了,招手道。
“你等很久了?今天縣老爺剛好有事吩咐,所以出來的晚了。”將腰刀放到桌邊,虞羈解釋道。
“還好,嘗嘗,專門給你帶的。”說著,遞過一盤新式糕點(diǎn),印象中他一直喜歡吃這些東西。
“嗯,好吃,你不吃嗎?”往嘴里塞著糕點(diǎn)的人不忘問道。
搖搖頭,南天寒嘆氣道:“小羈,搬回來和我一起住吧。”他已經(jīng)膩煩這樣偷偷私會的日子,已經(jīng)好久沒機(jī)會逗弄跟前的人了。
要不是他苦苦哀求,自己怕是早就直接過去擄人了,哪能像現(xiàn)在這樣拖了好幾個月還是這樣?每天早上醒來,本來應(yīng)該在自己懷里的人,卻躺在另一屋子里的另一張床上。
“呃、再等等好不好?現(xiàn)在娘已經(jīng)不會再這么排斥你了,我和唐香在她面前提起你,她也不會反應(yīng)這么強(qiáng)烈了,再過些時候或許她就會想通了,好不好?”雖然他娘親還是不讓他和他見面,可是態(tài)度已經(jīng)明顯軟化了。至少不會像原先那樣,一聽他提起就發(fā)怒。
南天寒臉色一沉,一直以來的唯我獨(dú)尊的性子又上來了,這陣子顧著虞羈的感受,一直按耐住自己的不快去遷就他,要他堂堂的逸王爺,威名四射的日月宮之主如此委屈自己還是頭一回:“那究竟要待何時?”
“以后,我每天都會想辦法回去的,好不好?就一個月時間,給我娘,也給我這段時間,如果還不行,我再搬到你那里,好不好?”搬到他那里就意味著要徹底忤逆娘親,他實(shí)在不愿意如此。
娘親拉扯他長大不容易,他不想因為自己與南天寒的事情,弄得母子關(guān)系破裂。那樣他會一直都放不下的,會遺憾,他希望自己的感情能夠得到娘親的諒解。畢竟他和南天寒的事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受的,以后一旦事情暴露,還不知道要面對什么樣的未來。他希望在以后艱難前行的時候能夠有娘親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