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媽媽坐在窗前微微有些愣神, 想著心事,這陣子她一直在為兒子的事苦惱、憂心不已。自己好不容易才將兒子拉扯成人,現在卻碰上了這等事, 這讓她情可以堪?
盡管已經將兒子看得很牢, 不讓他與那人見面, 然而兒子的心卻完全掛那個人身上了。不僅每天想方設法偷偷溜去跟他見面, 就是在家里也時時在她面前提起那個人對他如何如何好。她知道兒子是拉不回來了, 之所以還要為難他們,是想讓他們在情路上受點磨難,讓彼此能更珍惜在一起的緣分, 讓這段感情能夠長久些,能夠經得住時間的考驗。
愣神間, 只見兒子又鬼鬼祟祟想往外面溜。
“站住!”一聲暴喝, 人影馬上僵住了。
“娘……”兒子哀怨地看著自己, 露出撒嬌的神情。
不由得嘆了口氣,兒子還是自己的兒子, 動不動就愛朝自己撒嬌,卻又動不動又氣得自己半死。受了委屈也不會吭聲,只知道一臉可憐兮兮地看著自己。猶記得他還小的時候,被人罵野種,小小年紀便死倔著跟人打架。打輸了便偷偷地哭, 回到家卻什么也不說, 只是可憐兮兮地望著她。
那時候的他身體一直不是很好, 一直瘦瘦小小, 很是惹人疼愛。漸漸地, 不知道什么時候兒子就長大了,身體也好了起來, 人也調皮了不少。喜歡和她喝反調,喜歡惹她生氣,盡管如此,她還是很清楚的知道兒子是很依賴自己的。盡管過了雙十,做了一名很稱職的捕快,他依舊是全身心地依賴著自己。
可是現在不同了,那個人的出現幾乎奪走了兒子所有的注意力。不再處心積慮和自己作對,反而處處遷就自己,這樣的兒子是她所不熟悉的。她在為兒子的懂事高興的同時,也有一種淡淡的失落,他竟然因為那個人而懂事了。
“哪也不許去,乖乖待在家里。”喝退了兒子,虞媽媽繼續神游。或許那個人也是有喜歡羈兒的吧,要不然那天她不讓他來找羈兒的時候,他大可以不理會,強擄羈兒離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將羈兒寵得無法無天,每天都私下里讓那個小丫頭將人伺候得服服帖帖。
唉,兒子的事她是管不了,也只能由著他們去了。再過段時間,讓兒子再陪陪自己,到時候就讓他們住一起吧,虞媽媽想。
再次被人擄去的時候,虞羈不由得苦笑,這兩年不知道是得罪了哪路神仙,竟然讓自己接而連三地遇到這種事。難不成真像那個什么半仙說的那樣,他命里帶劫?
他不過是出來見了一面方林而已,怎么會被這些人抓了?方林不是去錢塘尋生母去了么?怎么會和這些惡人勾搭在一起?
原來前一日的時候虞羈突然收到方林的邀請,說是要請他帶他去附近的村莊看看。一想新朋友需要幫助,他自然樂意效勞。再者方林雖然是個男人,但怎么著也是個美人,美人相邀哪有不去的道理?娘親不讓他去見南天寒,總不能朋友也不讓他去見,況且還可以半道一起去找南天寒,這等好事他又豈會不做?
于是乎,他極其爽快地答應了,并到縣衙里請了假,就等著見了方林,再一起去找南天寒,三人一起去村莊里看看。哪知剛見了方林便被人拍昏帶到了這個人煙稀少的后山!
虞羈正疑惑著,突然小破屋外面傳來輕響,抬頭,只見那方林便推門進來了。
“你這是干什么?”怒目問道。
“你該去問問你心上人都干了些什么。”方林冷冷地回答。
“他怎么你了?我們相識不過幾天,他又能把你怎么了?”虞羈不服的反問。
“是,他是沒把我怎么樣,可是,他害死了我娘!”方林雙眼血紅,恨恨地道:“我要給我娘報仇!”
虞羈被他嚇了一跳,想不到這么溫和的一個人也會有這么偏激的時候。想想當初他為了和氣能夠再三忍讓那些調戲他的人,而現在卻如此失控。
“你知道不知道我等了多久才有機會去見我娘?好不容易等我成年了,師傅也同意了,可是我到家看到的是什么?是我娘親的墳!!”方林說著竟嗚嗚哭了起來,如同一個被人欺負了的小孩。
虞羈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呆呆地看著曾經的朋友傷心欲絕。良久才道:“你娘、你娘的死,跟天寒有什么關系?”
“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他就是日月宮宮主么?青衣幫上上下下一夜間被人屠首,除了日月宮還有誰會有這樣的手筆?”
“誰說的?誰說他就是日月宮宮主?他根本就不是!”虞羈極力否認道,讓人知道了這個秘密,只怕南天寒的處境會很危險。
“哼!是嗎?這個人你應該不陌生吧?”方林說著,拍拍手,從外面又閃進來一人。
虞羈猛地瞪大了眼,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虞哥兒,好久不見了。”蘇依兒冷笑道。
“你為什么會在這里?為什么要這樣做?為什么要把南天寒的身份告訴別人?”
“原來你都是這么稱呼他的么?他竟然讓你這么稱呼他?!”蘇依兒怒道,宮主以前從來不讓人稱呼他的名諱,想不到竟然給這個野小子這種權利。“看來宮主果然是很喜歡你呢,為了你做了不少不可思議的決定呢,甚至不惜遣散了日月宮大大小小的一干姬妾!你說,他會不會為了你來送死呢?”
“你、你們要干什么?”聽到蘇依兒的忿恨的話語,虞羈心頭大驚。
“你說,他會不會拿命換你回去呢?”
“你瘋了!”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虞羈沖著眼前的蛇蝎美人大吼:“你不是喜歡他的么?你怎么可以這樣對他?!”
“我是瘋了!是你們逼瘋我的!我喜歡他又怎么樣?他還是一樣將我棄之一旁?”蘇依兒一巴掌過去,失控的大吼。
“你想過沒有?這些人都是青衣幫的余黨,你這樣會害死他的!”虞羈顧不得臉上火辣辣的疼痛苦心勸道,見對方依然不動于衷,看了眼四周,方林已經出去了,小聲哀求道:“求求你,不要這樣,去告訴宮主,讓他不要來。求求你,不要讓他來!我以后不跟他在一起了還不行么?只要你讓他別來,我一定再也不見他了,行不行?求求你了,這些人會殺了他的!”
蘇依兒還在遲疑,只聽外面一陣吵雜。
“已經來不及了,他已經來了。”一名面無表情的黑衣人走了進來,冷冷道:“看來她說的沒錯,他果然是很重視你呢。明知我們設了伏,還敢前來。”
“表哥……”
“小依,你們應該也述完舊了吧?你該離開了。”看著蘇依兒離開,黑衣人吩咐道:“來人,將魔頭的小情人帶出去。”
眼看著南天寒帶著李誠李信出現在視野里,虞羈已經顧不上為南天寒來救他感到高興了,一顆心都懸了起來,為他的安危擔憂不已。
這些人不是吃素的,如果他們以自己為質的話,南天寒會被怎么樣他不敢想像。
“日月宮宮主果然不凡,明知有危險還敢冒然前來,在下佩服。”眼看著三人已經到了面前,相隔幾丈而已,為首的黑衣人笑道。
“閣下也不錯啊,敢在老虎嘴里拔牙,本宮同樣佩服。”南天寒輕笑,眼神輕輕掃過被捆成肉粽的某人,確定他安然無恙。
“現在究竟是真老虎還是紙老虎,還有待后說呢。”黑衣人揮揮手,后山兩側閃出眾多人來,個個目露兇光,甚至還有弓箭手蓄勢待發。
“老虎就是老虎,永遠也假不了。”南天寒說著,視線劃過方林,眼神忽得一冷。
他匆匆帶人前來,準備并不充分,要想平安將小羈帶回去,還比較困難。現在他只能想辦法拖延時間,讓左是左非有足夠的時間去布控,將這些反包圍。
“不知本宮和青衣幫的恩怨與方道長有何相關?在下不知道原來修道之人也愿做青衣幫的走狗。”
“要不是你害我娘親在先,小道又豈會參與到其中?”方林冷冷道。
“哦?不知先母又是何方神圣?在下可是眼拙得很。”
“家母區區一個青衣幫錢塘掌事,又豈會入得了尊駕的眼?你雖沒殺我娘,我娘卻是因你而死。殺母之仇不共戴天,我又豈能束手一旁?”先前一行人結伴而行,相處還算愉快,本來還可以算作是朋友,可是娘親畢竟是因為他才死的,他又怎么能不盡身為人子的責任? 那段時間的相處,他當然知道眼前的這個人不光光是日月宮宮主這么簡單。可是他并不在意他究竟是誰,他只想殺他為娘親報仇而已,其他的與他無關。
“跟他說這么多做什么?”黑衣人冷冷道。
“那閣下究竟想怎么樣?不妨照實道來。”南天寒依舊是云淡風清的表情。
“很簡單,你拿你的命,換他的命。”黑衣人說著扯著虞羈的頭發將人拉過來:“只要你自決于此,我們就放過他。”
“不行!!”虞羈大驚,不住地搖頭。
“那我又怎么知道你會不會食言?”
“你有得選嗎?”黑衣人說著已經將手里的劍架到了虞羈的脖子上,勒出了一條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