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聽得津津有味,從未出過大山的他對這些鄉俗不懂,只當聽故事一樣,有內容就行。
沒想到一邊的小九居然滿臉嫌棄,悶聲甩出一句話:“朱雀那小子毛毛躁躁的有你說的那麼好麼?”
全場啞然,龍飛陽反應最快,立刻裝沒事:“我看這裡家家張燈,戶戶結綵,是有什麼喜事麼?”
掌櫃聽完小九的話原本一臉錯愕,龍飛陽及時補救之後轉而笑了:“呵呵是這樣,明天六月初六,是朱雀星君的誕辰。我們這裡有傳統的慶祝活動,熱鬧程度比得上漢人的除夕呢!明天還有大巫女在朱雀神廟表演祭祀舞蹈,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哦,幾位客官要是明天有空就去看看吧!”
“謝謝掌櫃!”問明瞭朱雀廟的位置,三人上了樓。
兩男一女,自然是龍飛陽和安寧一間房,小九單獨一間房。
安寧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看似無意地說:“大哥,剛剛在樓下小九說朱雀那小子什麼的,好像她和那個朱雀星君很熟啊。”
“這個也不用咱們擔心,小九神通廣大,認識天上神仙也不奇怪呀。”龍飛陽不以爲意,也倒了一杯水喝著,忽然壞笑,“你小子這麼關心小九,是不是……啊?”
“不是不是!”安寧臉紅得像悶熟的蝦,“是因爲小九太神秘,我好奇嘛!倒是大哥,你看小九的眼神和看別人不一樣啊!”
被反將一軍,龍飛陽一口水嗆到嗓子裡,咳了半天才認真地說:“這個我不瞞你。其實當初我散了玄丹,同時三魂七魄中的天魂和英魄也離體而去。三魂七魄不全,很多事情不太記得,也不能重新修煉。我能有現在的進步,真是幸虧遇上了小九。”
安寧立刻使出鄙視加白眼:“切!大家都是男人,少跟我來這一套!老拿這事當藉口……”
經過苗寨遭遇靈鴉的小插曲,兄弟倆的感情更進一步,有些男人之間的話題順其自然地可以談了。
說了些閒話,兩人又研習了一番從萬丹門得來的金系法術。龍飛陽體內雖無金系靈力不能修煉,但他見多識廣,對於其中安寧不明白之處一一指出。安寧盤膝而坐靜心修習,只到深夜才功成。匆匆睡去,只等明天去朱雀神廟見識。
正如客棧掌櫃所說,六月初六的洪江縣城果然如農曆新年一樣熱鬧。成百上千的人涌上街頭,直至萬人空巷。
所有人只有一個目的——朱雀廟。
順著人潮緩緩移動,安寧和龍飛陽充分展現男子漢精神左右護住小九,生怕這姑娘來了小性子把在場的人全拍飛——實在是太擠了。
擁擠的人羣移動緩慢,忽然小九拉住安寧和龍飛陽,也沒出聲,頭往右邊偏了一下。
兩人順著望過去,人羣中擠著好幾個相同裝束一身黑衣的人。苗人尚黑,這裝扮也沒什麼,只是其中一人刀柄上那枚銘刻著六顆星星嵌在一個輪圓盤上的徽記一下子映入了安寧的眼簾。
黃昏公會!
安寧和龍飛陽交換了一下眼神。安靜了三個月,想不到又在這裡碰上了。冤家路窄!
只是這一次情形倒了過來,我暗敵明。龍飛陽不再逃竄,安寧不再手無縛雞之力,身邊還跟著實力深不可測的小九——最次,還有小白和小金呢。
黃昏公會的人十分警覺,在人羣中不斷用眼神和手勢相互交流著。他們自始自終沒有注意到安寧等人,看來這一次有著別的目的。
朱雀廟在縣城旁的小山頂上。廟宇建築十分宏偉,細處也修建得極精緻。
客棧掌櫃所言非虛,朱雀星君在這一帶信徒衆多,朱雀廟香火不是一般的旺盛。
天下五方,東西南北中由五大神獸星君守護。依據方位分別是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麒麟。南方是精火所在之處,故由代表火焰紅色的朱雀鎮守。
南方各少數民族信仰自然萬物,圖騰崇拜尤甚;所以對於朱雀的推崇,在這裡比之中原各地,有過之而無不及。
祭典選在上午辰時開始,三聲炮響,鑼鼓喧天。人羣中歡呼聲響徹雲霄,一隊身著紅色祭祀長袍的少女出現在朱雀廟前的高臺上。
底下開始有人竊竊私語:“中間那個就是大巫女!”
仔細看過去,站在中間的大巫女身段窈窕,可惜戴著舉行儀式時用的面具,看不清容貌。
大巫女兩隻手腕上都帶著銀鈴,手動鈴響,全場鴉雀無聲。
氣息厚重的牛角號聲讓人心中一沉;接下來銅鼓敲響,衆巫女在大巫女的帶領下隨著鼓響翩翩起舞。
其實這類祭典舞蹈要表達的是人與諸神、與天地萬物的溝通,實在沒有太多藝術性可言。可這種神秘氣氛,讓現場每一個人大氣都不敢出。
咚!咚!每一聲鼓響都隨著巫女的踏地、踩進觀衆的心裡,人們的雜念被淨化,每一個人都一臉肅穆和虔誠。
一曲舞畢,叫好聲直衝霄漢!一年一次,值得期待!
奇怪的是黃昏公會的人好像也只是混在人羣中來看熱鬧,並沒有採取行動。
回客棧的路上,安寧還激動地說著舞蹈如何精彩。
“那算什麼,小九姑娘的天舞才叫三界難得呢!”一個年青男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三分痞氣。
安寧迅速回頭,身後只有滾滾散去的人流,卻沒一個可疑的身影。
龍飛陽也是一臉錯愕。
兩人同時看向小九,剛剛的話清清楚楚,他們應該沒有聽錯。
大白天的小九反常的不高興:“看什麼?快回去吧,我累了。”
剛回到客棧沒多久,就聽到樓下有人大呼小叫。
安寧抓住店小二打聽,小二一臉興奮:“外面都在說朱雀星君要現真身了,快去朝拜!是從朱雀廟傳來的確切消息。”
“原來掌櫃說的都是真的,看來朱雀星君是挺放得下架子的。”安寧回頭衝客房喊道,“小九,我們去湊熱鬧嗎?”
小九自然聽到了安寧的小二的對話,走出房間問店小二:“往年的六月初六,朱雀也現身嗎?”
小二想了想:“這倒是沒有。星君大人的生辰祭祀大典年年都辦,但星君以往從沒在這天出現過。”
小九面色一沉,對安寧說:“我們去看看。”
安寧不明白小九爲什麼突然變得神色嚴峻,帶著詢問的眼神看看龍飛陽,對方給他一個無奈的迴應。
一路上,安寧腦中都是那句“那算什麼,小九的天舞才叫三界難得呢!”,加上小九反常的反應和此時凝重的表情,安寧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小九停了一下,沒來由甩出一句話:“都準備好,一會兒可能會出亂子。”又繼續往朱雀廟趕。
剛剛散去的人羣又涌了回來,顯然大家都得到了朱雀星君將要降臨的消息。人數比祭祀時更多,誰不盼望見到真神呢?
距離表演祭祀舞蹈的高臺還有兩三丈遠就再也擠不進去,人人翹首期盼,等著大神降臨現真身。
高臺之上站著一位笑容可掬的廟祝:“大家不要擠!不要急!一會兒啊,朱雀星君就要降臨了,要安靜,別驚擾了星君。”
“不對,這廟祝不對。”小九低聲說,又警惕地看看四周。
龍飛陽也看出了蹊蹺,在一旁補充道:“這廟祝是妖。”
這一回,高臺上沒有了表演舞蹈的紅袍巫女,高臺下沒有了黃昏公會的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