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在原地囧了半天才期期艾艾擠出一句話:“其實小金和小白在我心里都是一樣親的,都是弟弟,這樣總行了吧?”
小白這才心甘情愿帶著小金去抱他大腿:“這可是你說的,要是敢說話不算話,我就再也不理你啦!”
場面無比和諧溫馨,一旁的龍飛陽感慨更多。他來自魔界,并不懂得太多人世間的情感。平常除了偶爾開玩笑,大多數時間都是冷冷清清的一個人,就連小白和小金也不太親近他。
這時看到小白和小金撲到安寧身上撒嬌,突然讓龍飛陽心有觸動,只覺得這樣的感覺很好。好在哪里?他又說不上來。
他和安寧以兄弟相稱,但兩人一個已經成年一個接近成年,不可能做出眼前小白這樣太過孩子氣的舉動。但有一瞬間,他覺得安寧很值得他去幫助,他似乎有一些明白兄弟兩個字的涵義了。
小白說了迎霧草可能生長的環境:向陽但不能受太陽直射、常年有云霧籠罩。
于是三人開始在衡山上鎖定幾個區域,只等明天清晨云霧出現、迎霧草現形。
這邊忙忙碌碌先不提,那邊已經哭哭啼啼去般救兵啦!
紅衣少年尾巴被燒禿了一塊,恨得直咬后槽牙。別以為這山上小小松鼠就孤掌難鳴好欺負,他真還能找著訴苦的人。
衡山及附近地區化形的大大小小的妖不少,這些大妖小妖平常雖然刻苦修煉不常鬧事,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妖太多了自然會有些麻煩事。
如果妖精們有什么家長里短的就來衡山上投拆,山上的神仙們可受不了。妖太多了,神仙不夠用啊!
尤其是大神祝融,他堂堂上古正神,火系神仙的老祖,平時除了消除人世間悲苦還要定期到天上述職。好不容易閑了,還不得趕緊會會三山五岳的老友們?
但是那些妖精也是生靈,也需要庇佑和安撫,于是南岳眾神一商議,想了個好辦法。將衡山及周邊區域分成片區,每一片區由一個妖精總領大小事務,不論修為高低,只論其道心是否堅固、處事是否公正。
紅毛松鼠他們這一片區的總領妖精是只錦毛大公雞,名叫錦天鳴。只因兩百年前在南岳至高峰祝融峰祝融神廟內打鳴打得好,便被大神看中,賞了靈丹助其修煉化形。
天鳴忠心耿耿、行事又穩,深得火神祝融器重。是以上一任總領妖怪飛升之后,天鳴以黃丹境界便被提升為總領妖怪,一時間成為方圓八百里妖怪口口相傳的大八卦。
山間一處不起眼的道觀前,紅衣少年停下來掐了自己一把,疼得眼淚朦朧哭得梨花帶雨進了大門。
觀宇不大,正堂上有一位彩衣青年正在打坐,氣定神閑卻又正氣十足。青年正是錦毛大公雞錦天鳴。
聽到哭聲,天鳴皺了一下眉頭。
妖與人不同,人類隨著年齡增長會逐漸完善道德、人倫的觀念;但妖不會,妖族之中本身沒有道德、倫理可言。所以妖與妖之間經常會有以大欺小、以強凌弱的事情發生——當然,那些一心融入人類生活,處處向人類學習的妖除外。
所以此地雖是神山圣境,但是妖與妖之間為了芝麻綠豆小事而鬧得不可開交的情況常有發生。天鳴一聽到哭聲便下意識反應,不知道又有哪只妖倒霉被別的妖打腫了臉、拔了屁股上的毛。
紅衣少年一心要找人助拳,也顧不得害躁。松鼠尾巴又大又蓬松,被火燒禿一塊后看起來明顯又扎眼。紅衣少年故意將尾巴從身后繞過來雙手捧著,還特別突出那塊禿的地方,瞧見錦天鳴后可憐兮兮地撲到座下流眼淚:“天鳴師兄為我做主!”
松鼠演技如此,當真是我見尤憐。
這附近修行的山精野怪,不論體形年齡大小,都以丹階高低互稱師兄師弟。錦毛大公雞錦天鳴的丹階明顯高于紅毛松鼠,故被稱為師兄。
天鳴眼神極好,怎么會看不到被松鼠刻意強調的禿尾巴?
要知道,妖的審美觀念分兩種。一種與人類相近,推崇俊、秀、靚;另一種發生妖性本能,推崇高、大、猛。但無論出自哪一種,妖類對于自己原形的皮毛是極愛護的。人類不是有句話叫“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么?
這時松鼠捧著禿尾巴,在錦天鳴看來跟少年帥哥謝了頂是一個道理。
天鳴皺起眉,語氣冰冷地問:“松躍師弟,這是怎么回事?哪只野妖這么不懂事,居然燒壞了你的招牌尾巴?”
松躍到底是只心思單純的小妖,雖然恨小白,卻不敢撒謊:“不是山中同族,是外來的人干的。”
天鳴一聽立刻明白了幾分,一定是松鼠頑皮,沒事去招惹人家,結果本事不濟被人燒禿尾巴以示懲戒。
松躍見天鳴聽了自己的話半天不吭聲,又擠出眼淚小聲說:“師兄,不是我要前去搗亂……他們一行人里有個魔界來者呢!”
“魔界之人?!”天鳴一雙眼睛猛地睜開,“你怎么知道?”
“山上老祖講法時我也曾聽到,說是若有人丹田內有黑氣籠罩護住內丹,多數便是極厲害的魔族。”
“此話當真?你沒看錯?”
“我怎么敢戲弄師兄,況且我的尾巴……”
“你等著,我去取兵刃,我和你同去!”
松躍一見天鳴的反應嚇了一跳,他本意只是想請天鳴出手幫助教訓一下小白。但是此刻天鳴的反應會不會太過激烈?還要去取那大神賜下的兵刃。
可是他轉念一想,天鳴師兄向來會處事,應該出不了差池,也就放寬了心等著報那燒尾之仇。
其實神山圣川必有主神張開的結界,一切帶有邪氣的妖魔鬼怪進入結界都會被感應。道行淺的會被立刻凈化,道行深的則被壓制。
龍飛陽出生魔族,雖然進入結界后體內靈力魔氣被壓制,但他此刻為救人而來,心懷一念慈悲,結界自然不對他做出強烈排斥反應。所以若不是松躍無意之中發現,還真要被他混過去。
只是天界與魔界之間對立已久,矛盾不可調和。天鳴道心單純,他倒沒有心生松躍那樣抓一個魔族回去邀功的想法,他是怕魔族來南岳生事。
松躍對于魔族之事一知半解,天鳴卻要清楚得多。
丹田內的護丹黑氣,全名叫做先天混沌之氣。這黑氣可不是普通魔族可以擁用的,也并不是后天努力修煉就能得來的。先天混沌之氣可是大大的有來頭,光是想一想天鳴就頭皮發麻。
此時將近黃昏,衡山上古松成林,太陽斜照、意境悠遠。
安寧一行做完最后的工作,開始尋找能過夜的地方。他們此行為尋靈草,又要在清晨趕往迎霧草可能生長之處,實在不方便投宿山中的道觀廟宇,只能找個避風擋雨的山洞。
用樹枝稍微清掃一下山洞,又拾來干柴用火點著;納物袋中有的是外出用的毯子干糧,這一夜應該不難過。
聽得洞外倦鳥歸林,安寧又想起在武陵山那一段平靜的生活,不由得唏噓。
小白和小金擠到安寧懷里,不停吵著讓安寧講小時候的事。安寧無奈,只好看著火光回憶那些年的他在武陵山的趣事。
說者有趣,聽者有心;其樂融融。
沒過多久,洞外就傳來松躍的叫喊聲:“里面的人聽著,我天鳴師兄有話要問你們,都給我出來!”狗腿子意味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