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站在那里看著你,當你雙眼發亮看向我的時候,我心中一喜,知道你已經上鉤了。后面發生的事,你都知道了,果然來個壁咚加狼吻,你對我的印象就深刻多了。
當時看著你委屈的小臉,其實我很想說一句,‘小家伙,這也是我的初吻,沒什么吃虧的’,可我忍住了,因為我知道還不是時候。
那次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當時并沒有懷疑你的身份,只是覺得你的病突然好了,有些怪異,直到你從我的辦公室無故消失,我才開始更細致地調查。你從小到大發生的所有事,事無巨細都調查了一遍,腦子里才開始確定心中想法,但又覺得匪夷所思。
那天晚上回去之后,我做了個夢,夢到了當初你出車禍時候的場景,依稀記得你當初闖紅燈是為了追那只相思鳥,你手里攥住的,正是那只鳥的羽毛。
我看著那根羽毛,突然想到,你動手術的時候,我分明在醫院看到過那只相思鳥,但我當時心里很害怕也很擔憂,根本沒去注意。
而調查顯示,你的病正是車禍醒來之后好的,所有的事情串起來,前后聯系在一起,我就想明白了。就像大偵探福爾摩斯說過的,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
我隱約猜到你不是正常的人類,極有可能是在手術之時,換了個靈魂,或者是妖,或者是其他什么。可不管怎樣,經歷過那么多以后,我已經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就算是人類又怎樣,同樣會薄情寡義,同樣會背叛殘忍。是妖又怎樣,同樣有善良純真,同樣懂得感恩。有時候,一個披著偽善的皮的人類,還不如一只單純無害的妖。萬物皆有靈,重要的不是他們到底是什么,而是他們的心之所向。
小家伙,我既已認定了你,就再不會讓你離開。我現在最怕的就是離別和寂寞,只希望能與你牽手,過完這一生。有人說,婚姻就是,得到一個人,失去全世界,可我愿意因為你放棄這個世界。”
洛小思聽完這段長長的話,好像跟著他的回憶,又重新走過一遍這十多年。不再是屬于她的浪漫純真,無憂無慮,而是深埋在云意卿心底的淡淡憂傷,獨上高樓的隱隱寂寞。
有些痛,永遠不可能感同身受,但她卻好似透過他的聲音,傾聽到了他的心聲,也感受到了其中交織的寂寞和內疚。她并不知道這一切,否則又怎會忍心看著他一個人在異國他鄉,只與自己為伴。
她有些心痛,緊緊地抱住他,想要給他些溫暖,聲音溫柔,好似熱水上飄散的白霧,將他包裹,“對不起,云意卿,我不知道這一切,不知道你一直因為車禍心懷愧疚,也不知道你一個人孤單地過了十多年,更不知道你一直在我身邊,默默地守護著我。
我是一只小妖,原本只是一只相思鳥,后來機緣巧合修成人形。為了不被人發現我的秘密,大多數時候都是以一只鳥的形態生活,跟普通的鳥類混在一起,根本沒人能看出區別。第一次覺得寂寞的時候,我幻化成人形,體驗了一下人類特有的喜怒哀樂,愛憎怨,恨離別。但經歷之后才發現,真的好苦,心也會跟著痛。
為了讓自己永遠保持一顆平常心,無欲無求地過下去,此后,我很少會幻化成人形,除非迫不得已。我進入洛小思的身體,也是機緣巧合。
當初我和很多鳥一起在花鳥市場,有一天被人買走了,然后就被送到了洛小思那里。就像你說的,那時候的洛小思真的很單純,她的世界是那么的純粹。正是因為她的智商有缺陷,一直像個孩子,才沒有沾染上人類的一些黑暗。
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妖,什么是人,也不會產生‘妖是壞的,會危害人的性命’,類似這樣的想法。一顆純粹的心,不被世俗牽絆,也不會被所謂的大道理綁架,她就是她,單純的像塊水晶。
跟她在一起的那段時間雖然不長,但卻很開心。她每天搬著板凳坐在籠子前,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意卿哥哥什么時候來?你知道嗎,小卿卿’。估計是因為你送她的鳥,所以她還給我取了名字,就叫小卿卿。
剛開始的時候,我還很嫌棄,經常會跟她吵架。當我發現她智商有問題的時候,就鼓起勇氣跟她說話了,但她從未覺得一只鳥會說話很奇怪。估計在她的世界里,鳥哥身邊的其他人都是一樣的,是活著的生命,自然會說話。
我囑咐她不要把這事說出去,即使是她的意卿哥哥也不行,否則就不再跟她聊天了。她非常聽話,沒有告訴任何人。此后我們就成了好朋友,就像是幼兒園的兩個小朋友一樣,常常會因為一點小事吵架拌嘴。
雖說有失我神鳥的風格,但我還是陪著她過起了家家,那段時間其實很快樂。也是在洛家的時候,我認識了非常疼愛她的一家人。我經常會看到王婉云偷偷抹淚,每次看到洛小思做傻事,她都會傷心落淚。洛正凱和洛成鈞也經常會黯然神傷,只不過不愿讓彼此看到罷了。
我一直替她感到慶幸,一家都那么愛著她,從未因為她是個傻子,就對她另眼相待,反而如珠似玉地捧在手心。我感受到了那種濃濃的親情,為他們一家感到高興。
出車禍的那一天,是我出來覓食,卻不知她怎么也跟著跑了出來。因為之前我經常偷偷飛出去,她都會乖乖地等在家里,所以我以為她都習慣了。但是那次不知為什么,她偏偏跟了出來,而且跑到了車流涌動的大馬路上。
我一直不知道,當我聽到巨大的剎車聲,以及行人的驚叫聲時,好像和她心有靈犀一般,立刻飛了回來,正看到你將她抱在懷里。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她口中的意卿哥哥,卻是以那種方式,卻是在那種情況下。
后來看著你將她抱上車,我也跟在車后,一直飛到了醫院。因為我是一只妖,我已經看出了她將命不久矣,可是我的心很痛,第一次體會到了愛離別。一想到王婉云他們失去愛女后,一個幸福的家庭就要分崩離析,我哪里忍心。
而且這事從根源上來講,都是我的錯,明知她只是個幾歲的孩子心智,還那么將她一個人留下。他們一家對我有恩,從未有人對我大聲說過一句話,一直把我當家人一樣對待,我怎么忍心看著她死,怎么忍心看著這樣的家庭破碎!
思來想去,唯一能做的就是代替她活下去,不是以一個傻子的身份,而是一個健全的人。那樣的話,所有人都是幸福的,再也沒有人會因為她的病而偷偷哭泣,也不會有人整天為她擔心。
當你從我手中抽走羽毛的時候,其實我的意識已經在她體內了。當我恍惚睜開眼睛的時候,只隱約看到了一個高大瘦削的背影,那時候我以為是她的家人,并未多想。
我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錯,也許是因為她當時的身體受損,進到她的身體后,竟然變成了一個臉盲,看所有人都覺得長得差不多。后來想想,這好像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反正我只是一只鳥,又不會真的喜歡上什么人,非要把他認出來才行,所以也就一直那樣了。
直到你的出現,第一次見面就被狠狠地吻了一通,確實是印象深刻。但真正記住你的臉的,并不是因為那個吻,而是因為她的身體早就記住你了吧。你是她的意卿哥哥,曾經這雙眼睛看過你那么多次,曾經這雙眼睛因為你笑到流出眼淚,早已深入骨髓了吧。
現在你知道了一切,卻仍然愿意喜歡我,我又有什么理由拒絕呢?曾經你是洛小思依賴的人,如今你是我深愛的人,不管怎樣,這世上再也找不到如你一般的人,不選你,又要選誰呢?
你愿意選擇婚姻,為了我一人,放棄全世界。我也愿意只選你一個人,放棄整個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