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昌帝在御書房里來回踱著步, “韶華,你不是挺喜歡那個凌元安的嗎?如今既然知道他有這樣的來歷,不管是真是假, 你嫁給他沒有壞處!”
“父皇!”韶華公主自然知道父皇這樣做的用意,感動的紅了眼眶。
“你娘就生了你一個, 朕若是不將你安頓好,百年后朕如何有臉去見你母親。朕知道,你一心為了朕, 可是朕總想著早點去見你娘,朕若不在了,那時候你該怎么辦?若元安真是神仙轉(zhuǎn)世, 你跟著他,他總能護你安全。太子不知道你的身世, 以為你真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 朕死之前, 會下令處死皇后和所有知情的人。”隆昌帝說道,“你放心, 朕會為你安排好一切的。你是朕和你娘的女兒, 該得到這世上最好的一切!”
韶華公主紅著眼眶,“父皇,兒臣不要這些, 兒臣只希望父皇你能長命百歲,旁人護著,父皇你能放心嗎?他們會欺負(fù)我的!”她自小被父皇寵的囂張跋扈, 除了太子哥哥,旁的兄弟都不在她眼里,皇后也樂得拿她當(dāng)槍使,由得她出去得罪人。最后還是隆昌帝看不下去了,親口告訴了韶華公主她的身世,她才知道原來皇后不是她親娘,皇后一直是在拿自己當(dāng)槍使。那會子,她才知道自己以前錯的有多離譜,可錯已經(jīng)鑄成,就算她有心彌補,也于事無補,除了太子之外,別的兄弟們都已經(jīng)得罪的徹底了。韶華公主也知道,只要皇后在一日,太子這個哥哥,也不靠譜,所以她才一心希望父皇能夠長命百歲。
隆昌帝看著女兒肖似愛人的臉,嘆了口氣,韶華公主是他和戾太子妃的女兒。當(dāng)年,她的母親,也就是戾太子妃,是聞名天下的第一美人,自己和她青梅竹馬,情投意合,自己的母妃和她母親是表姐妹,彼此早就有意,只等著她及笄,就求父皇賜婚。誰知道,戾太子捷足先登,率先求得父皇賜婚,自己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愛人成了自己的嫂嫂。如果戾太子好好對她,倒也罷了。偏偏戾太子娶她只是為了她母家在軍中的地位,以及折辱自己。是的,戾太子早就知道她和自己的私情,娶她回來,就是為了折辱他們。
后來,戾太子兵敗被廢,幽禁至死。自己則登上了帝位,自己李代桃僵將戾太子妃從冷宮里救了出來,改名換姓養(yǎng)在別宮里,后來他們還有了韶華。恰逢皇后也生了個小公主,一出生就死了,隆昌帝為了給心愛人所生的女兒一個更好的出身,就將韶華公主抱到了皇后宮里,假稱是皇后所出的嫡公主。皇后對于他和戾太子妃的事早就知情,為了自己和兒子的地位,默認(rèn)了這事。韶華慢慢長大,長得越來越像她母親,好在皇后和戾太子妃是堂姐妹,相貌也有些相似,因此無人懷疑。
可是不管他做的多好,戾太子妃始終郁郁寡歡,不得展顏。生下韶華公主沒幾年后,就沒了。臨死的時候,只拿眼睛死死盯著隆昌帝,隆昌帝明白,她是不放心韶華公主,便在她靈前發(fā)誓,一定會好好照顧韶華,讓她尊榮一生。
安葬好心愛的女人之后,隆昌帝才發(fā)現(xiàn)女兒已經(jīng)被皇后養(yǎng)成了這幅性子,唉,只能怪他考慮不周,但錯已經(jīng)鑄成,只能盡力避免了。
“鎮(zhèn)國公會知道該怎么做的?朕的女兒,豈能嫁給一個無名之輩!”隆昌帝拍了拍韶華公主的肩膀說道。
“父皇!”韶華公主趴在隆昌帝懷里,泣道。
當(dāng)天晚上,一個內(nèi)侍悄悄去了凌府,面見了大老爺。內(nèi)侍走后,大老爺無力的癱在地上,完了,完了,真的完了。可皇上的話他不敢不聽啊,先是讓人連夜將凌云哲送回了老家,然后步履蹣跚的去了凝暉堂,和老太太徹夜長談。
第二天開宗祠,改族譜,大房正式過繼二房嫡幼子凌元安為嗣,第三天,大老爺請封世子的折子就遞了上去。第四天,皇上就準(zhǔn)了折子,凌元安成了鎮(zhèn)國公世子。
二太太高興的幾晚上沒睡著,雖然再見面,元安只能稱呼自己為嬸子,可她是元安的生母,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實。她的兒子成了鎮(zhèn)國公世子,以后,她就是這鎮(zhèn)國公府的老封君了。這讓她怎么能不高興。
這樣的興奮在第二天就被老太太打破了,“如今元安已經(jīng)過繼給了大房,成了鎮(zhèn)國公府的世子,而陛下那么快就批了請封世子的折子,可見陛下對鎮(zhèn)國公府的現(xiàn)狀多有不滿了。之前讓二房管家,也是不得已的事,如今,世子之位已經(jīng)明了,那么管家的事,還是交給大太太來吧!二太太、大奶奶,你們待會就將賬冊、鑰匙、對牌什么的,全都給大太太送去。”
原本情緒低迷的大太太聽到這話,眼前一亮,老太太這是打一棍子再給一甜棗啊,不過這甜棗給的,她喜歡。
二太太和大奶奶不可置信的看向老太太,老太太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老爺聽了,看向同樣不可置信的二老爺一樣,不屑的笑了,敢情二弟兩口子還在做夢呢,認(rèn)為老太太是喜歡他們,所以才極力促成過繼之事的。他先前也不明白,如今算是明白了,在老太太心里,自己和二弟是一樣的,老太太真心心疼的,只有元安一個而已。
還沒等二房的人反應(yīng)過來,老太太又丟下一顆重雷,“趁著我如今還在,大房二房趁早分家吧!按照規(guī)矩,爵位祖業(yè)這些都?xì)w大老爺,至于財產(chǎn),原本改七三分的,可是二房人口多,你們兄弟就平分了吧!至于我的私房,分成四份,大老爺二老爺一人一份,元安一份,還有一份,是留給清雅的。我已經(jīng)分好了,等我死了,你們按簽子上寫的分了就是。”
“老太太,好端端的,您說這個做什么!”大奶奶立刻站起來說道。她對于管不管家、分不分家其實不大在乎,因為就算如今她管著家,不過是個拿鑰匙的丫頭而已,賬本對牌什么的都在二太太跟前,至于分家。她更沒意見了,反正這鎮(zhèn)國公府也不是她的,到哪不是住啊。不過,這會子,她婆婆兼姑媽,二太太心里估計很不好受吧!
事實上的確如此,二太太心里正翻江倒海呢,苦心籌謀了這么多年,終于讓兒子成了世子,眼看自己離夢想又近了一步,沒想到老太太竟來了這么一出,若不是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二太太很想咆哮著問上一句,到底是為什么!
大老爺和大太太對視了一眼,大老爺沮喪過后,已經(jīng)想明白了,就算兒子是過繼的,那又如何,如今從禮法上來講,自己就是他爹,他要是敢不孝順自己,那就是忤逆!至于死了之后的事,人都死了,他還管得了那許多嗎?大太太就更簡單了,反正她只生了兩個女兒,如今都已經(jīng)出嫁了,更何況,看到二太太那樣,大太太心里快活極了!“都聽老太太的。”
二老爺二太太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可是卻無從說起。
老太太看了他們一眼,垂下雙目,掩下眼中的不屑,想當(dāng)鎮(zhèn)國公府的老封君,也不掂掂自己有幾斤幾兩!她會讓王氏來拖元安的后腿嗎?
鎮(zhèn)國公府的變動很快就在京城傳揚開了,很快,揚州那邊,也收到了消息。
白玉書看著信紙,笑了,“這老太太怎么突然想開了?”
何晚晴右手托著腮,想了半天才說道:“或許她鬼打頭了?”
白玉書一口茶噴了出來,又好笑又好氣的回頭看著何晚晴,何晚晴一臉無辜,白玉書只能無奈的搖搖頭,從何晚晴手里抽出帕子,擦了擦嘴角,然后在何晚晴詫異的眼神下,將帕子收到了袖子里,“我正好缺個帕子,這個借我使吧!”
看到何晚晴詫異的瞪大眼睛,白玉書心中好笑,左右看了看,沒有其他人在場,他便伸手在何晚晴臉上輕輕掐了一把,“不許胡說,什么鬼啊神的,子不語怪亂神。”
何晚晴打開他的手,摸了摸臉,“疼!”
白玉書趕緊賠笑端上一杯茶,“夫人喝茶。”
何晚晴就著白玉書的手看了一眼,“又是紅棗茶?太膩了,不想喝。”
“聽話,你氣血弱,大夫說喝這個對你身體好。乖,你都是當(dāng)娘的人了,還這么任性,不怕睿哥兒笑話你嗎?”白玉書哄道。
李玥然隱身在暗處看著這一對老夫老妻的膩歪日常,無奈的嘆了口氣,阿諾啊,怎么辦?我被虐了,我想你了。
當(dāng)晚,程諾再次入夢,李玥然一下子撲到他懷里,親上了他的唇,兩個人如**一般纏繞在一起,或許是因為在夢里,兩個人都放得很開。酣暢淋漓過后,李玥然嘆了口氣,“還剩最后一次了,只要再救元安最后一次,我就能了了這段因果,我在好好努力努力,爭取早日度過九天雷劫,早日位列仙班。阿諾,等我成了仙,任務(wù)就算完成了,咱倆也可以回去了。希望下個世界,咱倆能是名正言順的夫妻,這樣的話,也不必日日看人家虐狗了。”
程諾也覺得當(dāng)神仙沒什么好的,除了命長點,沒什么別的好處,雖然有法術(shù),但也不能隨心所欲,還不如當(dāng)個凡人快活點。就連和心愛的人在一起,也要遭受天雷的懲罰。不過,這一點,程諾并沒有告訴李玥然,反正他也想了,不過就是天雷而已,他受得了的。
程諾走后,李玥然從床上坐了起來,無奈的嘆了口氣。程諾雖然什么都不說,但李玥然也不是傻子,之前什么仙俠文也看了不少,自然也知道神仙要是動情了,會有什么下場。可是讓她們?nèi)讨辉傧嘁姡膊豢赡堋K齻兠髅飨鄲郏瑳]有阻礙任何人,也沒有傷害任何人,為什么不能名正言順的在一起?可惜,這就是天道,她沒本事挑戰(zhàn)天道。只能想著趕緊完成這次任務(wù),換個世界重新開始,希望下次能換他們虐狗。
吃早餐的時候,有些意外,白玉書竟然還在。
“咦,爹爹,你今天不用去衙門嗎?”李玥然往湊上來的睿哥兒嘴里塞了個塊蛋白,好奇的問道。
“今兒個休沐。”白玉書解釋道,“對了,你看看這個。”
李玥然接過信紙,大致看了一遍,“這樣啊,看樣子,咱們的皇帝陛下為了愛女,插了一手啊!”
白玉書有些驚訝的看了李玥然一眼,他沒想到女兒竟然如此敏銳,倒是何晚晴一臉驕傲,“清雅真聰明!你怎么知道的?”姑姑就是聰明,一眼就看出來了,老爺昨晚跟她解釋了半天,她還是一知半解。當(dāng)然,有可能是老爺給她解釋的時候,太不認(rèn)真的緣故。
“很明顯嘛!老太太一直想讓三表哥過繼,大舅舅推三阻四了這么多年,如果沒有皇上的意思,他怎么會這么快妥協(xié)。畢竟大舅舅又不是沒有兒子。”李玥然將信紙放在一邊,又給湊上來的睿哥兒夾了個水晶蝦餃,“去,邊上吃去。”
白玉書有些欣慰,“你說的很對。其實很多時候,我也有些奇怪,皇上對韶華公主太過寵愛了,他能為韶華公主做到這一步,一點也不奇怪。都說陛下最寵愛的孩子是太子,可太子和韶華公主比起來,遠(yuǎn)遠(yuǎn)不如。奇怪。”
李玥然低頭喝粥,心里卻有些疑惑,真是這樣嗎?那為什么上輩子隆昌帝沒有插手鎮(zhèn)國公府的事,沒有讓元安過繼,成為世子呢?這里頭,肯定有問題。不過,到底是什么原因,這和她也沒什么關(guān)系,或許,她還希望這里面有什么問題,她好再救元安一次。可惜啊,京城里太過平靜了。
“姐姐!”睿哥兒又一次的湊了上來,李玥然無奈的嘆了口氣,舀了勺粥喂到睿哥兒嘴邊,“喝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