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呀——”一聲慘烈的哀嚎撕裂夜空,尾音拉的極長,似要三日不絕。
不過,任誰睜開眼睛就看見一顆爛的露出顱骨,碎肉渣子要掉不掉地黏在臉上,一顆眼珠子還懸掛在半空,呲著口沒了嘴唇的牙如瘋狗一般就要啃上來的腦袋近在咫尺時,也絕不會比冉漣叫的好聽。
條件反射般的,冉漣邊用手抵著那具同樣腐爛,并且卯足勁想要和她來個親密接觸的身體,邊對著那個腦袋揮出一拳,只聽“咔嚓”一聲脆響,那只拳頭就從那顆爛腦袋的山根處杵了進去,把另一只看著還算完好的眼珠子也給捅了出來。
冉漣還沒來得及惡心呢,就看見腦袋都被砸了個洞的喪尸行動絲毫不受影響,上下牙不停碰撞發(fā)出清脆的“咔咔”聲。
兩者原本就不遠的距離立馬又拉近了些,冉漣嚇得腿肚子都開始抽筋了,閉著眼睛大喊道:“玄色,玄色!快出來救命啊!”
話音剛落,一團白光從冉漣左手小拇指上的黑曜石尾戒中飛出,落地的瞬間換化成一個穿著黑袍的年輕男子。
化作人形的玄色用手掐住喪尸的脖子,輕輕一揮,喪尸就被扔飛了好遠。
威脅被解除的冉漣小跑著躲到玄色身后,順便嫌惡地把剛才插/進喪尸腦袋的那只還帶著某些腐爛組織的手在玄色背上抹了抹,邊抹邊說:“謝謝啊,剛才真是嚇?biāo)牢伊恕!?
玄色察覺身后異樣,轉(zhuǎn)身警惕地盯著冉漣問:“你剛在我背后干了些什么?”
冉漣面不改色:“什么都沒干呀。”
聞言玄色兩條清秀的眉皺得更緊了。
他剛要開口,卻見冉漣用手指著他身后,一臉見鬼了的樣子:“后……后面!”
玄色回頭一看,只見剛才被他扔飛了的那個喪尸又晃晃悠悠地朝他們走來,它的脖子被摔折了,連著一層皮軟塌塌地垂在一邊,胳膊也斷了一只,隨著一瘸一拐走路的頻率節(jié)拍器似的晃來晃去。
更要命的是在它的身后還跟著一群和它爛的差不多的喪尸,那些喪尸不似這只胳膊腿都瘸了的,在距離他們一定范圍后就像脫韁的野狗般突然加速沖了過來!那情形就跟現(xiàn)實版《生化危機》似的。
當(dāng)然人家《生化危機》里的喪尸破壞腦子后就死翹翹了,而這的喪尸顯然不吃這套,不然剛才被冉漣爆頭的那只不可能還爬的起來。
反應(yīng)過來的冉漣一把拉起玄色就跑,玄色的樣子似乎不太甘心逃跑,但還是乖乖地跟在冉漣身后。
身后的喪尸追著二人,發(fā)出一陣陣刺耳的嚎叫,玄色問:“你這是要跑哪去?”
冉漣道:“先去找個安全點的地方,我好把蛋黃找出來問問這到底是什么垃圾任務(wù),一出場就這么刺激!”
清冷皎潔的月光下,一切都如罩著一層薄紗般顯得夢幻而又朦朧,少男少女手牽手在月光下奔跑,這是多么浪漫的一幕——如果拋開追在身后的喪尸大軍的話。
這里好像是某個荒郊野外,清一色的平地,別說躲的地方了,連個土包都沒有,跑了好一會的冉漣漸漸開始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心臟跳得快得就像要從胸口蹦出來,嗓子開始發(fā)甜,動作也慢了下來。
可是她會累身后追著的喪尸們卻不會,跑著跑著就成了原本被她拉著的玄色跑到了前面拉著她跑。
這人和妖的體力果然沒法比。
就在冉漣覺得自己就要累死了的時候終于看見左手邊有一間小屋,冉漣扯了扯玄色的手臂,玄色會意,拉著她調(diào)轉(zhuǎn)方向朝小屋跑去。
兩人跑到小屋門前,玄色推了下門,沒推開,他轉(zhuǎn)頭看著冉漣說:“好像鎖了。”
冉漣喘著粗氣,只覺得嗓子里一陣腥甜,再跑下去搞不好自己真要休克了。
她看了看門,伸手一拉,門開了。
玄色一陣尷尬。
雖然冉漣很想借著機會諷刺玄色幾句,但她此刻已經(jīng)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了,推著玄色進入小屋后就靠著門滑坐到地上不動了。
玄色插上門栓的瞬間,黑暗就侵襲而來,下一秒就聽見門板上傳來“砰砰砰”的撞擊聲,冉漣生怕門板不結(jié)實,趕忙摸黑往旁邊爬了點。
好在冉漣多慮了,外面被堵住的喪尸們撞了幾下門,沒撞開,失去目標(biāo)后就漸漸散了。
這間屋子不知是干什么用的,連個窗戶都沒有,門一關(guān)就變得黑黢黢的,乍一下從月光下進入完全的黑暗中,冉漣的眼睛就什么都看不見了,但玄色是只貓,黑暗對他來說無礙,有他在身邊冉漣也不擔(dān)心這里面會突然跳出來個什么東西。
一簇橘紅色的火光自黑暗中燃起,越來越亮,不一會就把不大的屋子照了個通透。
果然屋子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也許曾經(jīng)是個倉庫。
這火是玄色用法術(shù)點燃的,不用燒什么,卻燃的很穩(wěn)定。
關(guān)于冉漣的系統(tǒng)和任務(wù)這事還得從數(shù)月之前說起。
那時剛畢業(yè)的冉漣在一家外企找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上班第一天的夜里,冉漣做了個夢。
夢里一只金黃的金織雀對她說三天后她就會死于非命,還告訴她第二天自己會經(jīng)歷的一些事。
開始冉漣是不信的,但第二天發(fā)生的許多事果真都和夢里的那只鳥的預(yù)言一模一樣。
夜里,睡夢中金織雀又出現(xiàn)了。
冉漣當(dāng)然是不想死的,她還有父母,還有很多想要做的事,二十多年雖談過幾次戀愛,但現(xiàn)在仍是處女一枚,要她現(xiàn)在去死,她怎么能甘心?
于是金織雀說:“要是不想死可以做任務(wù)換取生存天數(shù)的哦親,做任務(wù)還有積分領(lǐng)取,累計積分還能兌換‘壽終正寢’大禮包的哦親~”
一口一個親,活像某寶的客服,聽的冉漣覺得自己就像是立馬要大出血的買家。
見冉漣點頭的金織雀則立馬改口:“主人您好,我是您的任務(wù)系統(tǒng),我的編號為94250,您可以叫我的編號,也可以給我起個新名字呦~”
冉漣當(dāng)然不想叫它這個一言難盡的編號,于是隨口給它起了個名字叫“蛋黃”。
蛋黃是個十分盡職的系統(tǒng),欣然接受了這個不太好聽的名字,還給她安排了一個黑色雙尾貓妖保鏢,就是玄色。
高階的妖都能化作人形,而玄色的人形是冉漣喜歡的類型。
鼻梁高挺,薄唇微抿,一雙眼尾微挑的桃花眼,身形高挑,墨色的長發(fā)披散在肩上,襯的他的皮膚更加白皙,俊美又不失英氣。
第一次見玄色的時候她還對他發(fā)了好一陣花癡,甚至意/淫了下兩人將來可能發(fā)生的一段可歌可泣的唯美愛情。
然而玄色性格的惡劣叫冉漣的愿望徹底幻滅,到現(xiàn)在她還記得當(dāng)時玄色那雙金色的眸子鄙夷地看著自己,嫌棄地問蛋黃:“為什么我要和這個丑女人一起?”
從小到大第一次聽見有人說自己丑的冉漣瞬間炸了,怎么說自己在學(xué)校的時候還是個小有名氣的御姐型美女呢!
從此以后兩人就成了現(xiàn)在這種誰也不待見誰,話不過三句必吵的樣子。
“玄色,”收回思緒,冉漣的氣終于喘順了些,“你剛才為什么不變做原型馱著我跑?我都快累斷氣了。”
玄色坐在門邊,聲音略帶嘲諷:“誒?怪我嘍?你剛才拉著我就跑,我還以為你喜歡夜間運動呢。”
冉漣:“……”我喜歡你大爺!
還有正事要辦的玄色懶得跟他貧嘴,她穩(wěn)了穩(wěn)心神在腦中呼喚系統(tǒng)。
一個金黃色的小巧身影出現(xiàn)在冉漣腦海中,黑喙白爪,小豆般的黑眼睛看起來甚是機靈,這只金織雀模樣的小家伙就是她的系統(tǒng)。
還沒等系統(tǒng)落穩(wěn),冉漣就抱怨道:“蛋黃你在搞什么?你是不是看我活的太好了所以這次想整死我啊?一來就把我扔喪尸嘴邊!”
蛋黃用脆脆的聲音回答道:“每次穿越的落腳地點都是隨機噠,蛋黃也是沒辦法噠。主人現(xiàn)在要接受宿主的記憶嗎?”
冉漣點頭,于是現(xiàn)在這具身體主人的信息源源不斷地傳入了冉漣腦中。
原來冉漣這次的宿主是個叫妙清的女冠,時下正下山云游歷練,偶入桃花源。
這個桃花源的景象幾乎和冉漣上學(xué)時學(xué)的那篇《桃花源記》一模一樣——
“芳草鮮美,落英繽紛。”
“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
“黃發(fā)垂髫,并怡然自樂。”
自給自足,與世隔絕。
村里人很少見到外人進村,雖是好奇,但也熱情地招待了妙清,他們告訴妙清村子的祖先們?yōu)樘颖軕?zhàn)亂躲到了這里,已經(jīng)有幾百年沒人出過村外了。
熱情的村民留妙清在村中多住幾日,而難得進入這種人間仙境的妙清自然也是欣然應(yīng)允。
宿主的記憶到這里就停了,冉漣不耐煩地催促蛋黃:“你干嘛停了,一次傳完呀!”
蛋黃卻答:“我已經(jīng)將宿主的記憶傳送完畢了哦。”
“完了?”冉漣莫名其妙,“可我這才看見個開頭呀。”
蛋黃肯定到:“是完了哦,因為妙清的記憶從進入桃花源后就斷了呢,我們不知道她在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死噠。”
冉漣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yù)感:“那這次的任務(wù)是什么?”
蛋黃道:“找到妙清的死因,并讓她活著離開桃花源哦~”
冉漣:“……這次任務(wù)能得到多少生存天數(shù)?”
蛋黃:“按照原本命運,妙清在死后應(yīng)該還有四十五年的壽命,所以這次完成任務(wù)后主人可以獲得四十五天壽命和四千五百積分呢!”
四十五天,對于一個任務(wù)來說獎勵也不算少了,但難度也擺在這呀,想著剛才的喪尸大逃亡,冉漣甚至覺得如果接受這個任務(wù),恐怕自己不用等到四十五天之后就會涼涼了。
“我可不可以放棄這次任務(wù)?”冉漣有些打退堂鼓。
“可以呦~”蛋黃說:“放棄任務(wù)就等于放棄所有生存天數(shù),主人出去就會死了哦~”
冉漣:“……”我有句媽賣批一定要講!這特么不就是個大坑,不,這簡直就是個驚天地泣鬼神的隕石坑!
橫豎都是死,不如拼一把!
玄色不知何時已經(jīng)回到戒指中去了,空蕩蕩屋子里只剩下冉漣一個人靠墻坐著,剛才被喪尸圍追的事就像是做夢一般,但冉漣知道那絕對不是夢,因為在寂靜的深夜里,偶爾會傳來腳踩草地摩擦出的“沙沙”聲,冉漣知道那些喪尸就在附近,只要她一露面,那些喪尸就會如同在海中聞見血腥的鯊魚般朝她涌來。
按照妙清的記憶現(xiàn)在自己應(yīng)該身處桃花源中,可為什么又會變成這般喪尸滿地的樣子呢?
要去尋找答案夜里當(dāng)然是不合適的,只能等到天亮后再想辦法。
迷迷糊糊中,冉漣感覺什么東西在拍自己。
受驚的冉漣猛地抬起埋在臂彎里的頭,就聽“嘭”的一聲,一陣劇痛從后腦勺傳來,痛得她倒吸了一口涼氣,接果頭頂上同時也傳來一聲痛呼。
冉漣捂著后腦勺抬頭一看,只見玄色也正捂著下巴瞪她:“你這個丑女人發(fā)什么瘋!”
冉漣一聽這話就氣都不打一處來:“你沒事拍我干嘛!我腦袋還撞疼了呢!”
玄色揉著發(fā)紅的下巴瞥了她一眼道:“我懶得理你。”
隨后他又指了指門縫說:“天亮了。”
屋子里看不出白天黑夜,但從門縫透進來的光的來看確是天亮了。
“怎么辦?要不要開門看看?”冉漣問。
玄色點頭,示意冉漣退后一些,然后拉開門栓,輕輕地打開了一條縫。
兩人如做賊般順著門縫小心翼翼往外瞧,然后,全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