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絞動著手指,嘆氣道:“我是喜歡他,但又有何用,他喜歡的人又不是我。”
我趴在床上,揪著枕頭上的流蘇,悶聲道:“那日我曾問過他,他說他已有心儀之人,但卻不是我,我要是早知如此,又何苦會等那么久,白白浪費了那么多時間。”
二娘冷哼一聲:“姓樓的那小子說不喜歡你,明擺著就是在騙你。”
我皺眉道:“二娘何出此言?”
“你五歲那年剛回宮不久,對一切都很陌生,唯獨對他不同,第一次見面就開始調戲他,他長你四歲,也算是少年老成,卻藏不住心思,看你那眼神更與旁人不同,不說別人,連莫笙都未見他如此上心,偏偏你說的每句話他都記在了心里。”
我愕然:“為何我從來沒有發現?”
她點了一下我的眉心,說道:“你忘了,當年就因為你說了一句櫻花美,他便日日摘得櫻花,放在你的書桌,你說想去山林打獵,他不放心本要陪你一起前去,結果你卻突然改變了注意,轉頭去了江南游湖,你可知那日他在城門等了你整整一日,若非你二爹告訴他,只怕他還會繼續等下去。”
我愕然:“這些事我竟然都不知道。”
她揉了揉我的發心:“尚清這個人心思也較為復雜,但是他對你的感情卻不假,如今你也長大了,喜歡誰便是誰,你可是堂堂陳國的女帝,別說是他們,就算是要全整個陳國的男子都來服侍你,也是應該的。”二娘說罷,湊過來在我的額頭響亮的親了一下。
我很是難為情的抬手擦了擦。
二娘霸氣的哼哼了兩聲:“別說他喜歡你,就算是他不喜歡你,大不了將他擄進宮便是。”
我低聲道:“小銀子倒是也這么說過。”
二娘又道:“今日你二爹問過他了,他說他有喜歡的人其實是在騙你,你應該早就知道了吧?”
“嗯。”我轉過頭,看向桌上搖曳的燈火,聲音漸低:“那日大臣在朝堂上逼我立鳳君,選秀男,他們一個個都想當皇親國戚,將自己的兒子塞進宮中,可那些人沒有一個是我喜歡的,我喜歡的人是尚清,我曾問過他,那一日他若是能點一下頭,不管有多少人反對,不管未來會是多么艱難,我都會和他在一起,無所畏懼,但他卻選擇了放棄,即便他心中有難言之隱,終歸還是錯過了,我希望和我在一起的那個人一如父君對母親那般,無所顧忌,執子之手,一往情深。”
二娘沉默了許久,輕笑出聲,下巴抵在我的肩頭,笑著說:“馨兒這是長大了,還記得你小時候圓滾滾的,跟在二娘后邊屁顛屁顛的小跑著,奶聲奶氣的喊著‘二馕,抱抱’……”
我羞恥的蒙上被子:“二娘,不許欺負我。”
二娘拉過我的被子,哈哈笑道;“馨兒這是害羞了,不過怎是這樣一副慫樣?你的君威何在,如何能鎮得住朝堂上那幫亂臣賊子?”忽的嘆氣道:“莫說我喜歡欺負你,估計莫逸城也是如此。”
這話倒是點醒了我,估計連他也覺得我軟弱好拿捏。
翌日早朝,我宣布了尚清和莫逸城歸位,原以為會在朝堂上引起震動,結果倒是平靜的很,許是他們早就料到會有這一日,畢竟那繁重的公文,寡人一個人著實處理不過來……
處置太常寺那幾個人時,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反對,倒是有幾人偷偷瞟了眼尚清,見他沒有反應,也不敢出頭,倒是易天辰因為此事,落了個恩將仇報的名聲,認為他愧對尚清的舉薦之恩。
退朝后,易天辰同我說他想再次提審陳景,我點頭應允并讓他自行前去詢問,可他剛走到門口,我又改變了注意:“易愛卿,等一下,寡人隨你一同前去。”
他詫異的看了我一眼,回了聲:“是。”
“有人告訴過寡人說是有人要陷害陳景,讓寡人好好保護他,易大人如何看待此事?”
他沉聲道:“陛下認為那日的大火不僅僅只是一場意外,而是另有所圖?”
“此事寡人始終心存疑惑,大火來的很是蹊蹺,陳景雖未受傷,但那日他身體多有不適,若非侯爺夫人相救,命喪火海也未可知。”
“陛下可是認為這件事與樓御史有關?”
“很難說,”我感慨道:“如今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丞相,連唯一人證手中的證據也和丞相有關。這就是為什么寡人一直想要查清此案子的原因。”
他看完了我一眼,似笑非笑道:“陛下既想為丞相洗脫罪名,又很難不懷疑他的清白,既懷疑與樓御史有關,又希望他是無辜的,如此兩難的抉擇,倒也真是難為陛下了。”
我苦笑道:“沒想到易卿家如此了解寡人。”
說話間來到了陳景的小院,我早已不將他當成囚犯,便暫時安置在此,宮人見到我本是要去通報,被我揮手呵止,抬步往院內走去,易天辰緊隨其后。
陳景正在苦苦思索棋局,聽到聲響才抬頭朝我們看來,一絲驚訝在眸底一閃而過,隨即起身向我行了一禮。
我看了桌上的棋盤,笑道:“寡人還以為你會很難過,沒想到你竟自在的很。”
陳景淡淡道:“人死不能復生,我能做的就只有替他們好好活下去,他們泉下有知也一定不希望看到我難過。”
我點了點頭,隨即說道:“這位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卿易天辰易大人,漕運一案現交由他來審理,他今日來是想詢問你一些事情。”
陳景苦笑一聲:“經手的人員一變再便,也不知何時才是個頭。”
“此案很是復雜,不過寡人定會追查到底。”
“家父不管是不是被人陷害,都屬實參與了漕運一案,死罪難免,可即便他罪大惡極,也應該交由法辦,不應死于同黨之手,草民只愿真兇早日落網,但若因此牽連了其他人,怕是會過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