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了這么多年,雖然不是我逼得,但幾次輕薄于他就真的是我錯了,即便次次都是無心之失,但誰讓寡人頒布了那道旨意,真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小銀子一臉茫然的如有所悟,皺眉道:“陛下,眼下這事不太好辦啊?”
我疑惑地看他:“為何?”
小銀子幽幽望了我一眼,輕聲道:“今日陛下早朝的時候,阿軒小公子去女官署將秀男的名冊都拿走了。”
我挑眉:“他拿那些干什么?”
小銀子嘆息一聲道:“奴才方才聽宮里的人說,凡是名冊上的人,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毒手。”
我打了個寒顫,怪不得這幾日都沒有見過他,不過心想著阿軒下手總歸是有分寸的,一定不會讓人斷子絕孫,造成不可逆轉(zhuǎn)的傷害,這般看來,把阿軒留在宮中也許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鳳君是那么好當?shù)膯幔浚 ?
我捏著袖子站起來,冷哼一聲: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眼下也就只有莫逸城皮糙肉厚,經(jīng)得起阿軒的折磨了吧,莫逸城不是要寡人給他交代嗎,寡人給他便是,就是不知他能不能承受得住。”
小銀子跟在身后,笑嘻嘻地拍著馬屁道:“陛下,英明啊。”
我吩咐小銀子:“擺駕丞相府。”
小銀子道了聲諾,便去殿外準備馬車。
丞相府的人顯然沒有想到寡人會親臨此地,看到寡人那一瞬竟都愣怔片刻,隨即反應(yīng)過來又嘩啦一下全部跪倒在地。
沒有想到寡人來的還有莫逸城,我大搖大擺的走進內(nèi)堂,他正忙著換官袍,那袍子脫了一半,見我到來,又快速地穿了回去,看向我的眼神里也有幾分驚詫。
這個決定是我經(jīng)過再三考量,權(quán)衡利弊才做出來的。今日朝堂上他那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再明顯不過,與其被動行事,不如主動出擊。
既然他想當鳳君,寡人就成全他,等他當上鳳君便不可再干預(yù)朝堂政事,我也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廢掉他的丞相之位。
至于夫妻之間的事,寡人一心為國著想,犧牲一點也不算什么!
將他納進后宮,再一點點架空他的權(quán)利,最后把他打進冷宮,讓他心灰意冷,天天哭著向寡人求饒……
“陛下為何笑得這么扭曲?”莫逸城挑眉看我。
“有……有嗎?”我輕輕撫上臉頰,不動聲色的調(diào)整了一下表情。
莫逸城輕聲道:“陛下今日來臣的府上是為何事?”
我對上他漆黑的眼眸,微微笑道:“昨日之事寡人回去后思來想去,決定還是要給愛卿一個交代。”
莫逸城淡淡道:“不知陛下指的是哪一件?”
昨日發(fā)生了很多事嗎?!
我嘴角抽了抽,“寡人心想這么多年你也算是為國為民,鞠躬盡瘁。”
莫逸城嘴角一揚,輕輕勾起一個弧度:“陛下這是在夸我嗎?”
“當然。”我點頭。
莫逸城微抬起眼瞼向我看來,深不可測的眸中閃過異光,隨即唇瓣含笑道:“陛下這么多年一直沒變,還是一說謊就喜歡將眼神四處亂瞟。”
我干咳。
“陛下今日前來該不會就是專門來夸贊微臣的吧。”莫逸城幽幽向我看來。
“當然不是。”我負手到身后,背對著他,生怕再被他看穿寡人的小心思:“寡人今日來是要告訴你,寡人要立你為鳳君。”
“陛下還真是出乎意料啊。”莫逸城俊秀的眉梢微挑了一下,緩緩垂下眼瞼,忽的一勾唇瓣,似是在笑,卻聽不出發(fā)自內(nèi)心的歡喜。
我疑惑地打量他,難道從一進門,他就看出了寡人的那點邪惡用心?
我緊張地攥著袖子,淡淡道:“那你到底是答應(yīng),還是不答應(yīng)。”
莫逸城笑道:“陛下的命令,臣豈敢不聽?”
“怎么感覺是寡人在逼迫你,要不你再考慮一下?”
我很是郁悶的看著他,本來還以為他知道后會欣喜若狂,謝主隆恩,寡人也好趁機鄙夷他一下,結(jié)果他倒是冷靜得很,一副榮辱不驚的從容模樣,反倒寡人很是心情跌宕嘛!
“不用了。”莫逸城忽的上前兩步,嚇得我往后一仰,跌落到身后的椅子上,我背靠椅背,仰頭看他,結(jié)結(jié)巴巴道:“你你你……你站得這么近干什么?”
“臣不用考慮了,陛下是明君,自然不會讓臣受委屈,而且……”
他俯下身來,抵著我的額頭,嘴角邪魅一笑道:“夫妻之間不都是這么親密的嗎?”
我屏住了呼吸:“寡人現(xiàn)在和你還不是夫妻關(guān)系,你你你……你還是先站遠一點。”
他低笑一聲,隨即從椅子上離開,我將將起身,還沒站穩(wěn),哪知他一轉(zhuǎn)身,薄唇在我側(cè)臉輕輕啄了一下,我一個激靈又彈回到椅子上。
我捂臉瞪他:“你又輕薄寡人!”
他右手食指輕點了一下我的額頭,笑吟吟道:“陛下輕薄了臣兩次,臣輕薄陛下兩次,說起來也算是扯平了,就是不知陛下可還喜歡?”
我扭過頭:“不喜歡,心跳太快。”
莫逸城在一旁笑得更加春風得意。
我攥緊袖口,冷哼一聲道:“寡人有一事要問你,你送寡人那條丑魚時,可有誦念過一萬遍的《嚴華經(jīng)》?”
莫逸城淡淡道:“念過。”
我很是驚訝的瞥了他一眼:“你竟相信那無稽之談?”
莫逸城笑道:“臣覺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我瞪大了眼睛:“可是要念一萬遍的!”
他揉了揉我的發(fā)心,“這個簡單,找一千個誦經(jīng)的和尚,每人念十遍,不就是一萬遍了。”
我一噎,硬生生把溜到嘴邊的感動話語給咽了回去,就知道莫逸城不會做如此無聊之事。
竟有些后悔方才問出了口,如此倒顯得寡人不是很聰慧的樣子。
出丞相府時,就見小銀子直勾勾的盯著樓府牌匾上那幾個金漆大字,我走上前戳了戳他:“你在這張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