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瑤的確是一大早便起來了,然後借了季府的廚房,整飭出這幾樣點心,便到了梅園給季夫人請安,叫季夫人眉開眼笑,打量她的眸光簡直跟兒媳婦沒差了。她倒是徹底忘了,竹園還住了個明媒正娶的兒媳婦郝佳音呢。
當然,季夫人可沒那個好心情記得郝佳音是誰。她這會兒是真的越看陸文瑤越喜歡。郝佳音從嫁進門來,可是一次都沒給自己下過廚。這樣的人,哪裡比得上陸文瑤貼心?昨個兒才辛辛苦苦到了元州城,這還起了個大早,就爲了給自己做點雲城的小心點吃,澤厚要是能娶了她,可真正是好福氣呢。
陸文瑤微微羞赧地偏過頭,她倒是不覺得季夫人有什麼不好的,儘管對方的言談舉止多有些不得體的地方。但那又怎麼樣呢?季夫人顯然是喜歡自己的,甚至那樣明白地想要把自己和表哥放到一塊兒,陸文瑤有什麼不滿意的?
她從雲城來,就是爲了表哥,季伯母既然這樣中意自己,她難道不該高興嗎?做些小點心,也只是爲了能更好地討季伯母喜歡罷了。昨天一到季府,她就見到了郝佳音,這個成了表哥妻子的女人。
該怎麼說呢?看似溫和有禮,但其實最是棘手。陸文瑤這兩年撐著偌大的茶莊,名下產業也不少,同不少人打過交道,狡猾狡詐或者精明幹練的都有,看人處事也有自己的一套規矩,最是明白,越是雲淡風輕越是勝券在握。想起在茶莊時表哥每次提起她時那溫柔的神情,還有那特意爲她求回來的玉雕,而自己只得了張殘缺的畫像,陸文瑤便是嘴內發苦,神情也落魄起來。
兩個女人,一個擡頭就這樣對上。
換做郝佳音是陸文瑤,就算季澤厚再怎麼好,或者說就算是當初的師兄鄭昶之,郝佳音就算再怎麼情根深種,卻絕對不會讓自己做到陸文瑤這般地步,追到元州城或許不算過分,但明知道他有妻有妾,卻依然願意堅持下來,倒真是叫郝佳音有些匪夷所思了。
陸文瑤明明容貌生得好,家世也生得好,手腕也是不錯的,怎麼能偏偏要嫁給季澤厚呢?就算自己下堂了,她也不是原配夫人,難道陸家就是這樣教導女兒,不顧臉面了?
她就算再喜歡一個人,也不能丟了自己的驕傲與風骨,有些底線,若是自己都不堅持了,那麼只能任由人踐踏了。
“瞧瞧,我這雖是娶了媳婦,可真跟沒娶的一樣,還是文瑤貼心啊,一大早就做了點心過來陪我這個老婆子說話。”說著,季夫人還不停用眼神瞥郝佳音,這不滿根本是不加掩飾,直直地朝著郝佳音發作了。
郝佳音仔細看了一眼被季夫人拉著偎依在懷裡的陸文瑤,這一副乖巧可心的模樣,倒是讓郝佳音忽揚起脣角,“哎呀,可不是我們做媳婦的不是。既然婆婆這麼喜歡陸家表小姐,那便認做是乾女兒吧。”
這個,從相中的媳婦變成了乾女兒,郝佳音就不信嘔不死季夫人。咳咳,當然,這麼說似乎有些不孝,不過季夫人這人強大得很,郝佳音纔不擔心呢。
季澤厚這傻缺,倒是格外喜歡。本來她昨日還跟佳音說,要佳音有空便多陪陪娘,省的娘在後宅裡無所事事,也沒個貼心人說說話。在季澤厚看來,小妾什麼的的確是上不得檯面,要孃親跟她們好好說話,季澤厚也覺得不妥當。當時娘子不一樣,娘子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陪娘說說話纔是應該的。
這會兒見娘自己這麼喜歡陸文瑤,那便讓娘認下這個乾女兒也是不錯的。自己反正多個乾妹妹什麼的,也挺不錯的。想著自己從小家裡就自己一個孩子,有個妹妹疼愛也好。
果然。季澤厚立馬點頭,甚至還非常親厚地問文瑤,“表妹,你意下如何?”
郝佳音實在有些憋不住笑,眸光裡水色點點地落到季澤厚身上,其實嫁給這麼個呆相公也不是不好,哈哈。
季夫人被郝佳音一句話給堵住,還沒想好怎麼應對,邊上兒子就上趕著要跟陸文瑤敲定這名分,真是要了她小命啊!季夫人急得心口冒火,她可不是欠什麼女兒,她要的是兒媳婦啊!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挑事的郝佳音,季夫人尷尬地衝倍受打擊的陸文瑤笑了笑,然後又嗔怪了一句季澤厚,“你這孩子,怎有你這般說話的?文瑤可是你表妹,表哥表妹最是親暱,可也沒說做什麼兄妹的。”
戲文裡可都是唱著,表哥表妹成親的,認什麼乾妹妹?季夫人真想撬開兒子的腦袋,瞧瞧裡頭究竟怎麼長的,怎麼就能這麼不明白姑娘家的情意呢?從前,情竇不開,季夫人是半點都不著急,反正都是些上不去檯面,沒資本做自己兒媳婦的人,兒子不開情竇也無所謂,但現在不行啊,陸文瑤這次來元州城,若是把不住機會,那這個兒媳婦可真就沒有了。
她好不容易將人盼來,可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媳婦成女兒。
季澤厚倒是奇怪了一下,本來見娘跟陸文瑤聊得這般親暱,認作乾女兒也不是不行。只是看這樣子,不止是孃親,就連文瑤表妹自己也是不願意的,那他也就不好強人所難。現在想想,也是,陸文瑤上頭還有爹孃,就算是要認親,也要等家裡長輩同意纔好。
這麼一想,季澤厚也就釋然了,“既然如此,那便以後再說吧。”
郝佳音在邊上看著三個人臉上的神情轉變,這心情便無端端好了許多,只是連帶著這胃口也開了,她從沒覺得這麼餓過。正好,吳遠航與陸文濤一塊兒也到齊了,大夥兒開飯。
倒也用不著分桌,反正都是沾親帶故的,何況季夫人實在是大大咧咧,壓根沒想到這麼幾個人用膳還要分桌而食。郝佳音坐
在季澤厚身邊,倒是吃了好幾塊陸文瑤做的點心。你還別說,這素有美名的大家閨秀到底是厲害的,起碼這點心做得就很合郝佳音的口味。
季澤厚見郝佳音喜歡,便又替她布了幾塊,眉眼彎彎的,得了郝佳音讚許的一瞥後,愈發得意了。季夫人在邊上憋著火,至於陸文瑤,那真是一腔酸澀,有苦難言。陸文濤看見點心的時候,就知道這些是姐姐做的。結果季澤厚不但不知道姐姐的好,反倒用姐姐做的點心討別的女人歡心,這口氣也是咽不下去。
“表嫂,表哥說今日要帶我和吳公子逛元州城,不如你也一塊兒去,正好將我姐姐也帶上,去看看這圓周城裡的景緻,如何?”只要出了季府,有些事也就好辦了。
郝佳音從上次廟會回來,倒是一直沒出過門。就算知道陸文濤這兒是鴻門宴,她也捨不得丟了這機會。反正出了季府,這兒也還是元州城,只要在元州城,還真沒有姓郝的辦不成的事。陸文濤這般瞧不起自己,還真是算計錯了。
季夫人巴不得將人送到外頭,然後叫大夥兒也瞧一瞧,誰才更合適做她季家的媳婦。於是,容不得季澤厚多說什麼,所有人都出門。
一羣人裡,除了吳遠航是官家子弟,另外幾個都是商家子弟,本就沒那麼多規矩。好在吳遠航在郝佳音面前倒是極妥帖的,也不擺什麼官府子弟的做派,甚至還一路討好,鬧得季澤厚一顆心都繫到這邊,只擔心又出來一個鄭昶之一樣的師兄。
其實吳遠航也是氣不過,實在想不明白怎麼就能便宜了季澤厚呢?越是這樣,他就越是想找個法子給自己出出氣,於是這一路上人所有人都覺得詭異極了。陸文瑤雖說是喜歡季澤厚,但這規矩還是守的,頂多時不時看上一眼季澤厚,其他時候都還算不錯,但卻架不住這邊吳遠航對小師妹的殷勤,於是所有人都盯著吳遠航與郝佳音,偏偏當事人卻一直無所自覺。
郝佳音一眼就看穿吳遠航的小伎倆,只是她又能說什麼呢?反正吳遠航不跟自己假裝曖昧就好,至於是不是爲了師兄鄭昶之跟季澤厚出氣那就不知道了。
季澤厚有些慌,看著吳遠航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準備瓜果點心,直叫他這個丈夫有些尷尬。下了馬車,季澤厚實在忍不住,拽了拽郝佳音的袖子,將人帶到一邊,只急急忙地問了一句,“吳公子……這是怎麼回事?”
郝佳音微微一笑,“吳公子看在師兄份上喚我一聲小師妹,僅此而已。”
季澤厚有些不信,可沒等季澤厚再問,那邊吳遠航又要朝郝佳音這邊走來,季澤厚只能壓低聲吩咐了一句,“離他遠一些。”郝佳音輕笑,吳遠航這人自己鬥過,但你要說這樣輕而易舉地就想撇開他,那也是不可能的。
果然,吳遠航正大光明地擠開季澤厚,然後拉過郝佳音的胳膊,指著某處風景不錯的地方,“小師妹,那兒不錯,咱們過去坐坐?”郝佳音瞇著眼,淺淺一笑,“那兒啊,好。”
至於季澤厚,你不是有表妹跟前跟後獻殷勤麼?郝佳音纔不擔心季澤厚會餓著還是冷著。
元州城還是有不少好去處的。
這處元州亭也算是一處好地方,平日裡文人墨客倒是沒少來。今天,季澤厚他們來的時候,正好有幾位書生聚在一塊兒賦詩作畫,倒是挺自得其樂的。
郝佳音跟著吳遠航,帶頭往亭子這邊走。吳遠航在雲城也算是出名的公子,這般的詩會也是常去的,而且總是拔得頭籌的那個。這會兒身邊帶著小師妹,吳遠航就更加想要顯示一下,於是風度翩翩地往前湊。
郝佳音跟在後頭,倒是輕笑著搖了搖頭。元州城這一片,根本沒什麼真正文采好的人,這也跟元州城人重商有關,吳遠航這人雖說心眼壞了點,但文墨著實不錯,要不然也不會得了師傅與師兄的喜歡。郝佳音倒是不愛往前湊,她是商家女,會那勞什子的東西做什麼?指望她在這上頭一鳴驚人,只要不嫌她丟人,打油詩倒是會得很。
吳遠航倒是興致勃勃,也忘了要黏著小師妹惹怒季澤厚的打算,見幾個酸文人磨磨唧唧,你請我辭好幾回後總算定下來以這夏爲話題,賦詩作畫都可。
這話題,倒是被人寫爛的,要想再有新意,一鳴驚人也難。吳遠航倒是清楚得很,很是客套地邊上聽另幾位寫,臨了再配合地嘆一句好詩好詩,倒是讓幾位是書生喜歡得很。郝佳音不屑,這幾首詩平淡無奇,根本當不得一聲好詩,也就是吳遠航這人虛僞得很,誇讚得出。
後頭跟來的陸文瑤倒是緊緊隨著季澤厚,見到他們在賦詩作畫,又看了一眼亭子裡的吳遠航與郝佳音,陸文瑤眸光微微閃了下一下,然後仰起頭對上季澤厚的,“表哥,我們也去好不好,你畫畫來我賦詩,如何?”
文人墨客最愛那風花雪月的橋段。陸文瑤便是隻能聽別人嘴裡聽一句誇讚自己與表哥錦繡無雙,她也是極願意的。
季澤厚本還猶豫的,只因他實在擅人畫丹青,於這風光山水倒是不怎麼擅長,纔想著要不要拒絕,邊上的陸文濤連忙勸和,“姐姐好難得想著作詩,表哥你肯定沒聽過我姐寫的詩,那在我們雲城也是數一數二的。”
這話,可不是自誇。陸家茶莊養大的孩子,總歸多幾分茶神庇佑,寫出來的東西也都透著茶香,韻味綿長。
沒法子,季澤厚就這樣被推到亭中,衆人一見這對人金童玉女般好看,自然讓出位置,期待著兩人驚世絕倫的合作。
郝佳音瞄了一眼臉頰泛紅,神情微有些羞澀但卻絕對一番世家貴女的鎮定自若,心底越發惋惜,這
樣好的姑娘爲何就非要嫁給季澤厚這樣的人呢?至於吃醋,得了吧,有雀兒在邊上呼哧呼哧鼻子,她還用得著吃麼?再看季澤厚那時不時瞄過來的小眼神,郝佳音忽然壞心又起了,微微走上前,拿出袖裡的帕子,輕輕擦了擦季澤厚的額頭,“相公,可要好好畫呢。”
邊上一圈花好月圓心思的文人這心碎了一地。
怎麼的,這兩個畫畫寫詩的人不是眷侶麼?反倒是這個……無鹽女纔是這位俊俏郎君的妻子?哎呀,這麼一想,倒是想起來了,前個月不是元州城裡出過十里紅妝嫁醜女的事麼?
哎呀哎呀,這麼說來,面前這個淺笑盈盈,卻實在沒什麼姿色的女人就是元州城最有錢的郝老爺家的閨女?那這公子……就是元州城的第一美男子季澤厚?
這陣子賭坊以一個月爲期,結果叫所有人大失所望的就是兩個人竟是什麼事也沒鬧出來,結果讓莊家大賺了一把,可把金老闆給笑得眼都瞇成一條縫了。他們中私下裡也押了注,可不都輸了麼?這會兒見到兩人好好地在自己面前秀恩愛,只讓幾個書生心底難過得不行。
季公子,您這眼睛是賞花賞花了麼?這位儀態萬千的小姐站在邊上,你不說體貼溫存一番,竟是跟郝家這位無鹽女在一起恩恩愛愛,真是……太讓人匪夷所思了。
吳遠航在邊上抿著嘴笑得不行,瞧瞧,這羣蠢人,小師妹的好,果然沒人能識得,寶哎。只可惜,落了蠢家。
陸文濤在邊上慫恿了表哥上臺,自己卻是站在臺下,冷眼看郝佳音上前去替表哥擦汗,嘴角卻掛著冷諷的笑。
見郝佳音施施然下來後,陸文濤不動聲色地靠過去,狀似不在意地說了一句,“姐姐同表哥站在一塊兒,可真是好看。”換得郝佳音不屑地一瞥後,他尤不死心,“哎呀,說起來,表哥在茶園的時候,還特意在十八學士邊替姐姐畫了一幅畫,可真是精妙極了。”說著,陸文濤自顧自笑了起來,然後又擺出一副極虛心的樣子問郝佳音,“表嫂,表哥一定替你也畫了不少畫,不如拿出來給我瞧瞧?”
郝佳音嫌煩,這人嘴上唸叨個不停,倒是叫郝佳音難得清靜些的心又焦躁起來,也就不給什麼好臉色,“我家相公畫的是我,這算是閨房之趣,難道陸公子也要摻和進來?”郝佳音見陸文濤這臉色難看不少,這才稍稍放緩了語氣,用一種調侃的口吻補了一句,“何況我又不是傾國傾城的美人,怎麼值得相公特意爲我作畫?”
她這算是委曲求全到一定境界了吧?陸文濤要是再不識好歹,她可就絕對不放過他了!陸文濤果然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沉默地站在邊上,偶爾看一眼亭中央認真作畫的季澤厚,再看一眼挽袖替表哥墨墨的姐姐,心思卻不由自主地飄到身邊的郝佳音身上。
他從沒有見過哪個女子,如此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就算這相貌是爹孃生的,誰都做不了主,但像郝佳音這般坦蕩的人,他從未見過,更不要說在女子身上瞧見。素來婦德、婦言、婦容、婦功乃是女子最重的四德。能夠這般無所畏懼,不在意相公,也不在意外人如何,出門不帶帷帽,這般灑脫,真是女兒家能有的風采麼?陸文濤不確定了,就算陸文瑤是自己的親姐姐,可對上郝佳音這般坦然的面容,他忽然覺得,或許自己錯了也不一定。
吳遠航倒是不擔心小師妹會被人欺負,只偶爾看一眼亭裡的人,更多的是想著今早收到的信。送信來的人,是專門負責替鄭昶之傳話的,信上沒多寫什麼,只叮囑他要照顧好小師妹,其他的隻字未提。吳遠航想著便覺得冒火,小師妹又不是他要娶的娘子,自己不來元州城,憑什麼要自己替他照顧?
他得抓緊著給小師妹添亂才行,當然,添亂可不是欺負,是吧?
季澤厚作畫極快,若是美人丹青,怕還要耗上點力氣,山水倒是潑墨一般飛快。一旁的陸文瑤接過季澤厚的畫筆,略一思索,便在畫邊提了四句詩,“綠楊蔭裡夏日長,樓臺淡影入池塘。廊下珠簾微風起,半牆薔薇一院香。”
隨著陸文瑤的動作,邊上有書生跟著念出了她寫的詩。墨漬未乾,便聽見有人叫好。郝佳音側耳聽了一遍,的確寫得蠻有韻味的。
吳遠航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郝佳音身後,微微捱得有點近,“小師妹,這首詩寫得如何?”郝佳音點點頭,“尚可,不過畫就比不上了。”季澤厚這人太傻,配不上陸文瑤這般聰慧的女子。吳遠航挑眉,“那你呢?”郝佳音轉過頭,頭一回格外認真地對上吳遠航,這話,她也不知道自己想了多久,只是這一刻很容易便說出口。
“他是我自己選的相公,沒有任何人逼我,吳公子現在懂了嗎?”這世上,郝老爹與郝夫人是絕不會逼自己的,季澤厚這個相公,大約真是自己命中註定要嫁的人,現在這般,的確尚可。
吳遠航定定地看著小師妹,冷不丁就看見小師妹微微笑了笑,越過自己迎向後頭的季澤厚,“相公辛苦了。”出門在外,既然人家想看,自己便做給這些人看。郝佳音可不去看吳遠航那被雷劈過一般的神情,只是溫柔地站在季澤厚身邊,看著這呆子因爲自己一句話便紅了耳朵尖,這模樣的確可愛。
陸文瑤站在畫邊,指尖死死扣著掌心卻半點也不覺得疼。明明合著他的畫作詩的人是自己,可爲什麼,他畫完畫便一直盯著郝佳音,連人家誇自己詩寫得好他也不說一句?明明,別人嘴裡的天生一對是自己與他,不是嗎?
郝佳音淺淺一笑,對上陸文瑤憤怒的眼神,抿了抿脣角,“相公,那頭景緻不錯,我們過去瞧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