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鑫,媽問你,你對葉雪的印象怎麼樣?喜歡她嗎?”葉雪剛把電話接通,手機還沒有遞到何鑫的耳邊,安藍的聲音就從手機那頭傳了過來。
葉雪聽風了,何鑫也聽見了,兩個人愣了一下,同時臉都紅了,不自然地把臉同時邁向另一邊,各不看各。
何鑫打了方向盤把車停在路邊,紅著臉從葉雪的手裡接過手機,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媽,你在胡說什麼呢?”何鑫扭過頭看了車裡的葉雪,捂著手機了小聲地叫道。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一個大男人扭扭捏捏的,趕緊給媽透露一下,你喜歡葉雪嗎?要是你對她有意思,我讓晏晨問問葉雪的意思,我看你們其實挺合適的,試著交往一段時間。”
安藍有些不以爲然,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她不能勉強。
何鑫真不知道該怎麼向安藍說,車裡還坐著葉雪呢!好像說什麼都不合適。
“媽,我正在開車呢!有什麼話我們見面了再說。就這樣,我先掛了。”
何鑫匆匆地對安藍說了幾句話,說完不等她說話便把手機給掛了,想想不對,怕安藍再打過來,又把手機給關了,然後這才鬆了一口氣,打開車門上了車。
何鑫對葉雪笑了笑,“我媽,一天到晚的神神叨叨的,你別放在心上。”
葉雪看了一眼何鑫,然後忽然很認真地看著何鑫,一本正經地問道:“其實,我對剛纔的問題很好奇。”
“…?!”
何鑫愣了愣,有些沒有反應過來葉雪在說什麼。
“就是姑姑問你喜不喜歡我?”葉雪看到何鑫呆頭呆腦的樣子心裡有些好笑,但是臉上卻是一點笑容也沒有,很認真地問何鑫。
何鑫臉上剛剛褪下去的紅潮又重新捲了回來,有些尷尬,不知道該如何對葉雪說。
好像怎麼說都不合適。
何鑫的嘴脣動了幾下,卻沒有發出一句聲音來。
“喜歡我真的很難嗎?”葉雪突然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何鑫這下更不知道要怎麼說了,有些尷尬,手撓了撓頭,看到葉雪的樣子,想安慰又不知怎麼安慰,就這樣愣在那了。
狹小的車廂裡是一片難忍的寂靜。
葉雪的眼睛緊緊地盯著何鑫看,忽地“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伸手在何鑫的肩上捶了一下。
“臭何鑫,說一句喜歡又怎麼地?我告訴你啊,你就是喜歡我,我還不一定能看得上你呢?瞧你那呆頭呆臉的樣,也不知哪個倒黴蛋纔會看上你。”
葉雪從鼻子裡重重地哼了一聲,對著何鑫就是一頓說笑。
車內的氣氛一下子緩和了起來,何鑫這時也笑,心裡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對葉雪說道:“以後不要開玩笑了。”
“瞧你那樣,沒出息。別磨蹭了,趕緊開車。”葉雪沒好氣地斜了一眼何鑫,把視線投向窗外。
心情有些低落。
葉雪一直是高傲的。從小在讚美聲中長大,自小就養成了那股傲氣,在她的心中除了安少再也沒有人配得上她,對其他的男人自此都是不屑一顧的。
可是沒想到,學業歸來,安少早已經結了婚,對她是不屑一顧,她曾經試圖做一些什麼引起他的注意,然後從晏晨的手中把他搶過來。結果她失敗了。
敗得很慘。
經過上次的事件後,她對安少的那顆熾熱的心慢慢地冷卻,她正在努力地走出這個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的戀情,努力地尋找屬於自己的幸福,何鑫又給了她一次不大不小的打擊。
葉雪的心裡有些不甘心。
她真的就那麼不討人喜歡嗎?
葉雪沉默了,一路上一直緊緊地閉著嘴巴一言不發。
何鑫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葉雪突然沉默下來,讓他的心裡隱隱有些不安。
他好像又做錯事了。
何鑫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專注盯著前面的路開車,只是不時趁葉雪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地瞥上一眼。
只是一眼,然後迅速地移開目光。
一路上,兩個人沒有任何的片言紙語。
車裡是難耐的寂靜。
安藍看著電話,眨了眨眼睛,擡頭對晏晨說道:“這個臭小子把電話給掛了。”
“可能不方便說吧!”晏晨笑了笑對安藍說道。
“嗯,等見到他了,我再好好地問一問。晏晨,你餓了嗎?想吃什麼,我打電話讓林媽給你做。”
安藍把手機收起,一臉關心地看著晏晨。
“現在沒什麼胃口,就是有些累了,想睡了一會兒,一會兒醒來再說吧!”晏晨的眉間盡是疲憊,心力交瘁,此時,她只想好好地睡一覺。
安藍看出了晏晨眉間疲憊,很知趣地閉上嘴巴,替晏晨把被子蓋好,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開始拿起手機玩遊戲。
晏晨輕輕地閉上眼睛,不一會的功夫呼吸均勻,慢慢地進入了夢鄉。
安藍看了一眼晏晨,在確定她睡熟了以後,悄悄起身輕輕地打開門走了出去,在走廊裡給家裡打了一個電話,囑咐林媽按照晏晨的口味做一些可口的飯菜。
何文昌這時匆匆地走了過來。
“安藍,你怎麼站在外面?晏晨現在情況怎麼樣?”
安藍一看到他沒好氣地說道:“你跑哪裡去了?怎麼半天沒有見到你?”
“我剛剛碰到二哥了,他好像不舒服,我陪他去看了看醫生。”何文昌對安藍說道。
“二哥?”安藍愣了一下,想說的話脫口而出,“誰要是生下安風這樣的兒子,誰都得不舒服住院。”
“別這樣說,他現在其實也挺可憐的。”何文昌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就你心腸好。你可憐別人,誰又可憐你?你可別忘了,這安風的手裡還有我的股份,何鑫頭上的傷到現在還沒有好呢?”安藍一提起這事肚子裡就一肚子的火,這安風倒是走了,可是他從她手裡搶走的股份也一併也給帶走了,也沒有想要還給她的意思。
安藍不服氣,這幾天事情多,她一直沒有和安老太太談起這事,她現在想請老太太出面,把安風手裡她的股份還給她。
這是她在安家所擁有的唯一的東西了,那是她準備留給何鑫的,現在被安風帶走,她怎麼想心裡怎麼不舒服。
對安健業不舒服看病,也表示就是活該。當初,他與蕭莉莉兩口子可沒少欺負她,安風綁架何鑫逼她轉讓股份,安健業也參與了。
一想起這事,安藍就恨得牙根癢癢的。
“以後離他遠一點,還嫌他們沒把我們坑夠啊!”安藍狠狠地剜了一眼何文昌。
何文昌笑笑沒說話。
“聽到我說的話沒有?”安藍最不喜歡何文昌的就是這點,不管你說什麼,發再大的脾氣,這何文昌總是一副永遠不生氣的樣子,哪怕你的巴掌揮在他的臉上,他還是那副樣子。
“我知道了。”何文昌向安藍點頭,從病房門上的玻璃窗向裡面張望了一下,問道:“晏晨現在怎麼樣?”
“打了保胎針,人現在睡著了。你一會兒開車回去一趟,我讓林媽給晏晨做了一些吃的,你從家裡給送過來。哎,對了,別忘了也給我帶點吃的。”
安藍對何文昌交待了任務,說到最後感覺自己肚子也餓了,急忙又對何文昌說道。
“嗯!我這就回去。”何文昌對安藍是言聽計從,安藍說什麼就是什麼,安藍吩咐的事情他一定會盡可能的完成,這不,安藍的話音剛落,何文昌就急匆匆地離開了。
安藍看著何文昌的背影臉上慢慢地露出一個微笑來。如果還讓她選擇的話,她還是會決定嫁給何文昌。
因爲也只有何文昌才能容忍她的壞脾氣,幾十年如一日,對她是百依百順。
有這麼一個疼你愛你的男人,所有的缺點幾乎都看不見了。只剩下愛你的心了。
一個女人能找到這樣的男人,這輩子也算是值了。
晏晨這一沉睡得很不踏實,一直在做夢。她夢到了安少,她想去抓安少的手,可是每當她進一步,安少就退一步,到最後離她越來越遠,直至消失不見。
晏晨一下子嚇醒了,醒來時後背出了一聲冷汗。
“你醒了?餓了嗎?”安藍一直在病房守著,看到晏晨眼睛睜開了,趕緊起身上前關心地問道。
晏晨有一瞬間愣神,很快地就清醒了過來,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原來只是一個夢而已。
安少纔不會離開她,永遠都不會,他說過一定很快回來的,她和肚子的寶寶還等著他來照顧。
她嬌氣了,她金貴了,她被安少寵壞了,身邊沒有安少照顧,她真的不知道日子該怎麼過下去?她覺得這一天的時間都是那麼的漫長。
晏晨擡眼看了看窗戶,天氣很好,陽光從窗戶裡照射進來,拉了一個長長的影子。
“姑,現在幾點了?我睡了多長時間?”晏晨看著安藍問道。
“你一覺可是睡得長了,好幾個小時,就連護士過來拔針你都沒有醒。現在都下午四點了,餓了吧?我讓文昌給你帶來一些吃的,在保溫桶裡,現在要不要吃一點?”安藍一邊對晏晨說道,一邊把桌子上的保溫桶打開,把裡面的菜一碟碟地的擺放在病牀推板上。
晏晨一點胃口也沒有,也不感覺到餓,可是一想到肚子裡的孩子需要營養,晏晨就是沒有胃口她也得逼著自己吃下去,吃了吐,吐了還要吃,她想,總有一點點會吸收的。
安藍把牀搖了起來,遞給晏晨一塊乾淨的毛巾。
晏晨擦了擦臉又擦了擦手,把毛巾又遞給安藍,衝著安藍淡淡地笑了笑,“姑,謝謝你!”
“謝什麼謝?都是一家人,不說這些。”安藍不悅了,瞪了一眼晏晨,伸手遞給晏晨一把小勺子,“吃吧!別餓壞了。”
晏晨接過勺子,開始慢慢地吃飯。
林媽今天燉了一個魚頭湯,炒了兩個小菜,全是綠葉的。晏晨把菜吃了,剛喝了一口魚頭湯,胃裡一陣翻騰,她捂著嘴巴,身體一側,“哇”的一聲把剛剛吃的全吐了出來。
病房裡慢慢地飄散著一股難聞的味道。
晏晨一直吐到胃裡沒有一點東西,這才輕喘了一口氣,軟軟地躺在牀上,看著安藍面帶歉意地說道:“姑,我實在是沒有忍住。”
“沒事,我以前懷何鑫的時候也是吐。”安藍笑了笑,出去把護工叫了起來,讓護工把垃圾桶提出去清量,然後打開窗戶透透風,把病房裡的怪味沖走。
安藍沒有動手,一直指揮著別人在幹。她是安家的大小姐,一直養尊處優,像這些事情她是絕對不會伸手去幹的。心疼擔心緊張晏晨是一回事,但是幹活卻又是另一回事。
安家有錢,能出錢讓別人乾的事情,她爲什麼要親自動手呢?
病房的裡味道慢慢地散開了,安藍見晏晨的樣子,估計她也是吃不下了,便把飯菜重新收了起來,一併裝在保溫桶裡。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安藍坐在沙發上看著晏晨,微嘆了一口氣。
晏晨也是無奈。她能有什麼辦法?她也餓,關健是她吃了就吐,水都不敢喝,喝多了也吐出來。
吐的厲害的時候,胃都提到了嗓子口,難受的她恨不得等孩子出生以後狠狠地收拾一頓。
這實在是太折磨人了。
她不由得到不生出這樣的想法。
“就沒有一個吃著順口不吐的?”安藍在一旁又問道。
晏晨苦笑,自從檢查出來懷孕以後,她就一直噁心吐,最好的一次就是晏媽媽做得南瓜餅,也就吃了那麼兩塊,後來看見就是噁心了,根本看都看不得。她想象不出自己想吃什麼,她現在壓根就不想吃東西。一點胃口也沒有,餓也不想吃。
“水果呢?要不吃點水果吧!你想吃什麼?我讓你姑父去買。”安藍覺得這樣下去真不是辦法,好歹也要吃一點,要不然這身體哪能承受得住?
晏晨實在是想不出想吃什麼,想了想,她對安藍說道,“姑,我想吃石榴。”
“好,我這就讓你姑父去買。”安藍聽晏晨這樣說,趕緊拿出手機給何文昌打了一個電話,吩咐他趕緊去買一些石榴回來。
“姑,姑父對你真好。”晏晨躺在牀上發出一聲感嘆。
安藍的臉上露出一個幸福的笑容來,嘴裡卻說道:“他也就這點好了,聽話,讓他幹什麼他就是幹什麼。”
晏晨笑了笑沒說話。
一個男人肯聽一個女人的話,爲了一個女人甘願做任何的事情,而且一做就是幾十年,如果不是深深地愛她,晏晨想不出還有別的理由。
安藍是幸福的。她此生最大的幸福就是嫁給了一個這麼愛她的男人。
晏晨是真心地爲安藍感到高興,現在能找到一個幾十年如一日對她好的男人真的不容易了。
晏晨的眼前不由得浮現安少的員兒浪當的臉,嘴角不禁輕快地揚,雖然這傢伙看起來很不著調,不過他對她是特別的,是愛她的。
她也屬於是那種幸福的女人。
安少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長途飛機,他的身體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
晏晨想到了安少,不由得心裡又是一陣擔心。
安少這個時候還在飛機上,他臉色蒼白,手緊緊地按在胃部。
黃明是有心而力不足,坐在一旁急得乾瞪眼。
止疼片已經吃下去了,好像不管用,胃得厲害,汗水從安少的額頭上慢慢地滲了出來,不一會的功夫已經是滿頭大汗。
“安少,再堅持一會兒,再過幾個小時就到了。”黃明在一旁說一些安慰的話,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安少恨不得噴黃明一臉的口水,他媽的這不是廢話嗎?現在他除了堅待,忍著,他還能有什麼別的辦法?
他現在是沒力氣,要不然早上前一腳把黃明給踢翻了,懶得聽他在這裡叨叨,叨叨得讓人麻煩。
“閉嘴!”安少微擡起頭,斜了一眼黃明,從牙縫裡擠出了兩個字。
黃明不敢吭聲了,默默地坐在一旁,滿眼擔心地看著安少。
空姐這時也發現了安少的異常,趕緊走了過來,親切地問道:“先生,您沒事吧?有需要什麼幫助的嗎?”
“滾開。”
安少疼得沒有一點力氣說話,一旁的黃明板著臉對著空姐一聲不耐煩的怒喝。
空姐愣了愣,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她感到有些委屈,關心乘客,爲乘客提供最優質的服務是她的職責,她從來不曾想到會有人用這種惡劣的態度對她說話。
空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再次帶著微笑用溫和的口氣對安少說道:“先生,如果身體不舒服,或是有什麼需要我們的幫助,請您直接聯繫我們,我們一定會竭盡全力爲您服務。”
空姐微笑著公事公辦說了一番話,說完對安少說了一聲保重,祝旅途平安,然後帶著一貫式的微笑離開。
安少心裡的煩燥的差點沒一腳把空姐踢開。他現在最需要的是安靜,他不需要任何人的關心,他的情緒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空姐走了,如果她還在這裡叨叨,安少不確定他會幹出一些什麼不理智的事情來。
許是藥起了藥效,安少胃疼減輕了不少,他直起腰靠在座位上,俊美無比的臉上佈滿了汗珠,平日裡飄逸的頭髮粘在額頭上,粘噠噠的,有些難受。
“安少,擦擦汗。”黃明趕緊從包裡拿出一條幹淨的毛巾遞給安少。
安少接過毛巾先是擦擦臉,然後開始擦手,一根手指頭一根手指頭地擦,擦完以後把毛巾扔在黃明的身上。
“爺困了,想睡一會兒,不想聽到有任何人來騷擾爺的聲音。”安少斜了一眼黃明,涼涼地扔下幾句話。
“是,安少。”黃明把毛巾收好,重重地向安少點點頭,隨後眼睛一瞪,惡狠狠在機艙裡環視。
飛機上有人認出了安少,也有一些生意的夥伴,本來有人想上前的個招呼的,可是一看黃明那兇狠的樣子,嚇得什麼話也不敢說了,脖子一縮,乖乖地坐在座位上一動也不動。
安少靠在座位上閉目養神。腦子裡卻在想著晏晨,臨走的時候他看見她的衣裙。
這個女人嘴上說得輕鬆淡然,可是她的心裡還是在掛牽著他。
被人牽掛的感覺真好。
安少的心情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愉悅,莫名的心裡又有些擔心晏晨。她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懷孕反應這麼大,一定是很難受吧?
安少的心裡真的很心疼晏晨。看到晏晨吐的那麼厲害,吃什麼吐什麼,他曾經在想索性不要孩子算了。就這樣,她和他兩個人白頭到頭,一起慢慢地生活下去。
但是這話他沒敢說出口,他怕說出來,晏晨又要找他算賬了。上次懷孕發生的事他還記著呢!那被晏媽媽那是一頓好罵,只差沒上手了。
希望晏晨一切好好的。
安少在心裡這樣想著。他有些累了,思緒慢慢地飄遠,然後慢慢地進入夢鄉。
飛機飛了十幾個小時以後,終於在晚上的時候落地了。安少一下飛機直接上了救護車去了醫院。
一到醫院,立刻安排安少做了一個全面的檢查。
安少頗有些不耐煩,但是還是耐著性子配合醫生做了一系列的檢查,包括B超,拍片,查血,胃鏡等等,把安少折騰的頭上開始冒煙了。
黃明跟在安少的身後不停地陪著小心,“安少,再堅持一下,既然來了,這些檢查必不可少。你想想,安太還在家裡等你呢!爲了安太和還未出生的小寶寶,你一定要堅持下去。”
黃明的這番話是臨行陸塵教他的。陸塵對他說如果安少不耐煩了,不願意配合醫生,就拿這番話來勸安少,安少一定會聽的。
黃明沒有想到了陸塵的這番話果然好使。他的話音剛落,安少頭上的煙慢慢地消失了,本來已經握緊的拳手鬆開了,看了一眼黃明以後,又跟著醫生走了。
這一次非常的配合,醫生讓幹什麼就幹什麼,非常的聽話。
黃明輕吁了一口氣,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陪在安少的身邊。
不過,陸塵教給黃明的話也不是百試不爽,安少脾氣上來了說什麼也沒有用,黃明再說這話的時候,安少的腳就踹上來了,腿被踢得生疼,走路一拐一拐的。
檢查的結果很快就下來了,情況有些不樂觀。
醫生把安少叫到辦公室,請安少先坐下,然後指著掛在牆上的片子對安少用英文對安少說道:“安先生,你的情況很不樂觀,你看,這裡,在你的胃裡有異物。”
“異物?這表示什麼?癌癥嗎?”安少的眉毛輕挑,一臉平靜地看著醫生。
“暫時還不能確定是什麼,我們會切片化驗,等有結果了會告訴你的。”醫生對安少搖頭,在沒有切片得出結論之前,任何的話都是不負責任也沒有科學依據的。
安少一陣沉默。這個結論在他的意料之中,在來之前他其實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情況再壞也只不過是胃癌罷了。
對於死,安少其實並不怕,只是他的心中有執念,他現在不能死。晏晨和她肚子裡的寶寶要等著他回去照顧。晏晨不能沒有老公,孩子不能沒有爸爸。現在在那個家,如果沒有他,是不完整的。
“什麼時候切片?”沉默一會兒,安少擡眼看向醫生。
醫生很詫異安少的平靜,這和他以往所遇到的病人大不一樣。在他的臉上根本看不到對死亡的恐懼。
“明天上午。”醫生對安少回答。
“嗯!”安少輕輕地嗯了一聲,表示已經知道了,起身踢開椅子向外面走去。
醫生更詫異了,疑惑不解,看著安少的背影發怔。這個東方男人的表現實在是太平靜了,平靜的出乎他的意料,他突然對他有一種肅然起敬的感覺。
這種男人是值得任何人敬佩的。
安少現在還真的不想死,他一定要活著,而且還要活的好好的。這個人世間有太多他牽掛的人和事,所以,他必須得活著。他不僅僅是爲自己,同時也是爲了給愛他的和他愛的人負責。
晏晨一直在醫院躺著,在得知安少的情況後,她也是超乎尋常的平靜,平靜的讓人感到害怕。
“姑,我想去一趟衛生間。”晏晨躺在牀上對安藍說道。
安藍一聽,立刻把護工叫了起來,兩個人一起架著晏晨去衛生間。
衛生間的門被關上了,晏晨一個人在裡面,裡面傳來嘩嘩的水聲,過了不一會兒,衛生間的門打開了,晏晨從裡面慢慢地扶著牆壁走了出來。
眼睛有些紅。
安藍和護工趕緊上前扶著她。
“姑,去叫醫生來,我感覺肚子有些疼。”晏晨在牀上躺下,輕吁了一口氣,看著安藍說道。
“啊?”安藍被晏晨的話嚇了一大跳,人一下子緊張了起來,拔腿就向外跑去。
疼意一陣陣襲來,晏晨額頭上開始出現一層薄薄的冷汗,她緊緊地咬著下嘴脣不讓自己發出任何的聲音。
她終究是不能做到不悲不喜,也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在聽到安少的病情以後,她還是激動了,並且恐慌了,剛剛在洗手間她沒有控制住,哭了。
醫生很快就來了,迅速把晏晨推進了手術室。
晏晨在心裡一直默默地爲自己加油打氣,她不停地作深呼吸,努力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她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爲肚子的孩子道歉。是她對不起她,又讓她受罪了。
晏晨其實很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場。
她不是神,她無法做到心態平和,也無法平靜地看待一切。特別是自己深愛的人在地球的另一端受苦受疼,她又不能在他身邊陪著時,那種自責內疚擔心一直困擾著她,讓她徹夜難眠,神經繃得緊緊的。
肚了的疼痛在慢慢地減輕,晏晨知道這一次危機又解除了,孩子又保住了。
醫生摘下口罩對晏晨說道:“以後這種情況不能再發生了,不然的話,後果會怎麼樣,我們也不知道。”
晏晨艱難地向醫生點頭,不會了,這種情況再也不會了,她會努力地調整好情緒,不讓自己情緒波動太大了。
這不只是爲了她和孩子,還有安少。
她希望在安少健康回來時,能看到健康的她和孩子。
晏媽媽和晏爸爸在得到消息以後,也匆匆地趕來了。老兩口在手術室外焦急地等著。
安老太太也來了,她的臉色凝重,坐在椅子上手裡拿了一串佛珠,嘴裡不停地念著。
安寧和詩子齊也陪在外面。
安藍對安寧說道:“安寧,你回去吧!你現在還懷著孩子,要注意多休息。這裡有我在呢!”
“姑,我沒事。”安寧對安藍搖頭,對著安藍,她慢慢露出一個笑容來。
安寧在心裡不得不承認,安藍變了,而且變了很多。再也不是那個眼睛長得頭頂上目空一切,對誰都充滿鄙夷的那個安藍了。
她是什麼時候開始轉變的?安寧不記得具體時間,只知道是在何鑫被安風綁架逼著她交出股份以後,從那個時候,安藍就開始一點點地轉變。
她很喜歡現在的安藍,彷彿又回到以前那個疼她愛她的姑姑了。
晏媽媽在一旁唉聲嘆氣。她想不明白,不就是懷孕嗎?怎麼就那麼不順利呢?看安寧,能吃能喝能走能跑,什麼事情也沒有,怎麼到了晏晨的身上就這麼多的不幸呢?
習慣性流產,晏媽媽只是在電視上看過,她一直覺得電視上演得都是假的。這懷了孕怎麼那麼輕易地就會流掉呢?聽說打個噴嚏或者是咳嗽一聲,力道大了孩子就有可能會掉。晏媽媽認爲這不可思議的事情就這樣發生在自己的身邊,發生在自己的女兒身上。
就是上了一趟衛生間,也就是從牀上下來走了兩步,這就不行了。那今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啊?
晏媽媽替晏晨發愁,心裡也是一陣心疼。真是可憐晏晨了!
手術室的門打開了,晏晨被推了出來。
守在門口的人一下子全圍了上去。
“醫生,我閨女怎麼樣了?”晏媽媽抓住醫生的手迫不及待地問道。
“大人小孩一切平安,只是今天這種情況不能再發生了,病人的情緒波動不能太大了。”醫生對晏媽媽說道。
“知道了,知道了。”晏媽媽趕緊對醫生點點頭,推著晏晨就向病房走去。
晏晨的視線在安老太太的身上停留,衝著安老太太虛弱地歉意一笑。
安老太太懂晏晨。這孩子肯定是爲安少的病情在擔心,安老太太不知道該如何勸解晏晨,那是她的男人,是要和她一輩子共同生活的男人,她又怎麼能不擔心呢?
真是苦了這孩子了。
安老太太微微嘆了一口氣,緩緩起身。
安藍扶著安老太太,“媽,你就彆著擔心了,你看你這身體,要是再出現什麼三長兩短,你讓我們怎麼活啊?”
“嗯!有你在,我就不擔心。”安老太太向安藍點頭,讓安藍扶著她向外走去。
她老了,最近體力越來越跟不上了,沒走幾步就累得氣喘吁吁的,這精力也跟不上了,人總感覺很困。
安老太太明白,她是活不了多久了。
對於死,安老太太想得很透徹。她這一生沒有白活,活到這麼大的歲數,也值了。只是現在讓她離開,她還有些捨不得,她一定要等到晏晨平平安安生下孩子,等到安少回來,她才能離開。
要不然,她的心裡全是遺憾。
陸塵在外面接電話,是黃明打來的。
安少的切片結果終於出來,腫瘤。也就是俗稱的胃癌。
陸塵在聽到這個消息後,手機“啪”的一下子掉在地上,後蓋與電池分了家。
他站在那裡,愣愣地發呆,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只到過來一個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問他需不需幫忙,他才突然反應過來,趕緊用地上撿起手機,裝好,又給黃明打了一個電話。
黃明很鬱悶,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這電話就打不通了。是腫瘤沒錯,是胃癌也沒錯,但是醫生又說了,這是早期,只要好好配合治療,康復的可能性達百分之九十。
陸哥,你聽我把話說完你再掛電話啊!黃明的嘴裡不住地念叨,拿著手機開始給陸塵打電話,他剛準備拔號,手機突然間響了,是陸塵的,他趕緊摁了接聽鍵。
“陸哥,你聽我把話說完啊!你還有話要說。”電話剛一接通,黃明就迫不及待對陸塵說道。
“說吧!”陸塵現在的心情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他只感覺到天好像就要蹋了。如果安少倒下了,那公司還有安家那老的小的,他們該怎麼辦?
黃明把從醫生那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向陸塵彙報,說到最後,他對陸塵說道:“陸哥,安少的情況不要讓安太知道了,安少怕安太著急。”
陸塵聽了黃明的話,突然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然後就是開始罵黃明,“以後說話一次性把話說完,老子的心臟病差點被你嚇出來了。”
黃明傻呵呵地笑著,接著隨便地聊了幾句,就把電話掛了。
陸塵手指捏著手機犯了難,安少現在的情況到底要不要讓安太知道呢?就這樣一直瞞著?
陸塵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
這紙是包不住火的,但是她現在的身體狀況令人擔憂,如果把安少的病情告訴她,一個情緒激動,萬一出現個什麼情況,誰能擔得起這個後果?
不告訴晏晨也不對。安少現在正是需要她的支持鼓舞的時候,如果沒有她,安少又怎麼能支撐得下去?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陸塵急得團團轉,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安老太太遠遠地就看到陸塵焦灼的樣子,她的心在向下沉。是不是安少又出了什麼事情?要不然陸塵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安藍,你回去吧!這幾天晏晨就託你照顧了。”安老太太拍了拍安藍的手對她說道。
“媽,我把你送上車我再回去。”安藍有些不放心安老太太。
安老太太的眼裡一片欣尉,有個閨女就是好啊!女兒心細,知道心疼媽媽。
“好。”安老太太不再堅持,由安藍扶著她把送上車。
“大小姐,我來就行了。”陸塵趕緊把車門打開,從安藍的手中接過安老太太,把她穩穩地送上車。
安老太太坐穩以後對安藍揮手,“回去吧!想吃什麼打電話讓林媽媽做。不用讓文昌親自回過拿,做好了讓司機送來就行。”
“行,我知道了,路上開慢一點兒。”安藍向安老太太揮揮手,轉身向醫院走去。
陸塵坐在副駕駛坐上,讓司機開車。
“陸塵,你跟我說實話,安少的病情到底怎麼樣了?他到底得了什麼病?”
陸塵剛剛坐穩,後座上安太太沉著聲音問道,語氣讓人不容拒絕。
“…?!”
陸塵一下子怔住了,嘴脣動了動,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晏晨的身體不好,安老太太的身體更不好,要是讓安老太太得知安少的病情,她能承受得住嗎?
“說,不管怎麼樣,我都能承受得住。”安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對陸塵說道。
------題外話------
默默地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