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簡陋但是卻又幹淨整潔的房間裡,晏晨雙目緊閉靜靜地躺在房間裡的唯一的一張牀上。
安安被一個男人抱著,已經醒來了,眼睛骨碌碌地看著男人,不哭也不鬧,靜靜地就這樣看著。
這個男人就是顏興。一直遮住臉的帽子取掉了,露出了他本來的面目,一張娃娃臉,他的皮膚白皙,眼睛大大的,圓圓的臉上此時佈滿了笑容。
他的打扮很時尚,大熱天的還穿了一雙皮靴,穿了一條緊身的皮褲,上面黑色的帶狠牙的皮衣,一隻耳朵上戴了一排鑽石小耳釘,閃著熠熠的光芒。
安安的視線就是被他耳朵上的鑽石耳釘吸引住了,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看。
顏興臉上的笑容慢慢地隱去,隨後一臉的苦惱。他的目標不是她,可是爲什麼把一個纔剛剛滿月的一個小女娃娃給一起帶來呢?
顏興懊惱,現在該怎麼辦呢?他可沒有照嬰兒的經驗,吃喝拉撒那都是一問題,最主要的是,如果孩子哭了那怎麼辦?這不是把所有人都吸引過來了嗎?
顏興覺得自己真的是魔怔了,回想起之前不久發生的一切,他到現在都無法明白爲什麼要把這對母女給帶回來?
凌晨三點,正是人們睡得正香的時候,顏興猶如一隻黑暗中的精靈,身手敏捷地翻越了圍牆,避開那麼守衛,躲過了紅外線警報器,悄無聲息地來到後花園。
白天他已經來踩過點了,對安家別墅的建築構建瞭如指掌,晏晨所在房間的窗戶正好對著後花園,從這裡順著窗戶爬進去,趁著她們熟睡之際,一刀把她解決了正好回去交差,順便度一個美麗的長假。
顏興這樣想著,手腳並用順著牆壁向上攀爬。
窗戶從裡面鎖住了,顏興推了一下沒有推開。顏興的嘴角浮現一道笑意來,這些小問題難不到他?他從身上掏出一把鋒利的小刀,在玻璃上輕輕地轉了一個圈,厚實的玻璃窗上立刻出現一個小洞來,接著顏興又從身上掏出一個小竹筒,對著裡裡面輕輕地一吹。
靜靜地等了約兩分鐘以後,顏興又拿出刀在玻璃上劃了一刀,劃開一個圓洞,剛好夠伸一個人的手進去。他的手從裡面伸進去打開窗戶,跳了進去。
屋裡的人都在熟睡之中。
顏興玩弄著手裡的那把小刀,慢悠悠地了來到牀邊,“啪”的一聲他打開了牀頭櫃上的燈,微瞇著眼睛注視著眼前的這個被人下重金要除掉的女人。
人不是很漂亮。人有些瘦,皮膚很白,如果你仔細地看,你就會發現,她很耐看。
顏興的腰慢慢向下彎,手中的刀落在晏晨細長的脖頸上,只一刀,只要他的手在她的脖子上輕輕地這麼一劃,她就可以在睡夢中毫無痛苦地離開人世,而他就可以領取那一筆重金逍遙自在地去度假了。
晏晨對此毫無知覺,更不知道危險在向她一步步地逼近,她的臉上一片恬靜,嘴角掛著一個淡淡的笑容,長長的睫毛不時地動一下,從她的表情上來看,她好像做了一個令她十分愉悅的美夢。
顏興臉上的笑容更濃了。
再見了,親愛的睡美人。顏興在晏晨的額頭上落下一吻,手中的刀閃著寒光向晏晨的脖子劃去。
那邊的嬰兒牀突然間動了一下,很細微的聲音。顏興的手在晏晨的脖子兩三釐米處停下,神色一凝,立刻擡眼看去。
是那個美的像從天上墜落下來的小天使。
顏興慢慢地直起腰,從嬰兒牀走去。
安安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身體扭了一下,她的樣子好像在用力。
顏興感到莫明其妙,臉上一片疑惑,她在幹什麼呢?
左玲如果醒來,她一定知道安安的這個表情一定是拉臭臭了。可是顏興不知道,他從來沒有照顧過小孩,和小孩子也沒有接觸過,他哪裡知道安安爲什麼是這個表情。
顏興只看了一眼安安視線便挪不開了,下一秒就把安安抱了起來,他看了看安安又看了看晏晨,隨後又把安安放了下來,用一張牀單把晏晨包起系在背上,接著又抱起安安,從原路返回。
來到臨時租住的地方,顏興把晏晨放在牀上,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瓶瓶,在安安的鼻端嗅了一下,沒過多久安安就睜開了眼睛。
安安開始不安地扭動著身體,小手在空中揮過來揮過去,眉頭皺成一團,臉上的表情很奇怪。
顏興也是一臉的奇怪,不明白安安到底想要幹什麼。渴了?餓了?尿了?拉了?顏興一無所知,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安安還在不安地扭動著身體,眉頭皺得更緊了。
顏興愣了半晌以後,終於像想起了什麼,扯開了安安的紙尿褲。
果然是拉臭臭了。
顏興的心裡一陣懊惱,他想不到這麼漂亮的如小天使一樣的嬰兒居然也會像其他的嬰兒一樣,也要吃喝拉撒,這令他有些手足無措。怔忡半晌以後,他終於捏著鼻子扯掉了安安的紙尿褲,又笨手笨腳地用熱水清洗了安安的小屁屁。
安安舒服了,咧開嘴巴對顏興咯咯地笑了起來。
顏興的心一下子飛了起來,天使果然是天使,這笑起來立刻讓顏興所有的不愉快全部消失了。
但接下來顏興又笑不起來。
沒有尿片,沒有奶粉,沒有奶瓶,他一個人大男人要怎麼弄這個小女娃娃?
顏興的視線投向牀上。
晏晨還在熟睡之中,臉上恬靜,有一種無法說出口的祥和。顏興的視線在晏晨的胸部上逗留了片刻,臉上微微有些失望。
不挺不漲,一看就知道沒有奶水。
顏興現在是一片懊惱。他的腦袋真的是透逗了,居然給自己弄了一個天大的麻煩。
怎麼辦呢?
把那個女人殺人然後再把這個孩子送回去?
只怕是把她們帶出來容易送回去難。說不定現在外面到處都是在搜尋他們的人,只要他一出現,立刻就會被人發現,到那時帶著一個小女娃娃,他幾乎是插翅難飛。
天慢慢地亮了,晏晨終於悠悠地醒了過來。她的眼睛剛一睜開,立刻就發現事情不對勁。
這不是她的房間。
晏晨的心裡吃了一驚。但是她並沒有急著坐起來,而是慢慢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間很簡陋的房間,帶著一個小小的衛生間,房間裡幾乎沒有什麼傢俱,一張牀,一把椅子,一張桌子。
一個男人懷裡抱著一個嬰兒站在牀邊,圓圓的娃娃臉上有一絲懊惱。
安安,晏晨的心裡大駭,幾乎差點就叫了起來。
不,不能慌張,她絕不能到這個時候慌張。晏晨在心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這就是晏晨,越是遇到事情越冷靜,在危急時刻,她不能自己先亂了陣腳。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審視了一下眼前的處境。這個男人既然大費周章地把她和安安擄到這裡來,目前來看,她們母女暫時是安全的。
只是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想幹什麼?他把她們擄來的目的是什麼?他又是誰派來的?
晏晨的心裡全是問號,她慢慢地坐了起來,靠在牀頭,一臉平靜地看著對面的男人。
她的手心裡全面汗,人緊張地有些透不過氣來,可是面上卻一點點也沒有顯示出來。
顏興在晏晨睜開眼睛的那一剎那就已經發現了,他默不作聲,裝著沒有發覺的樣了,視線一直停留在安安的身上,眼前的餘光卻在暗中觀察著晏晨的一舉一動。
沒有意料中的大叫,臉上也沒有恐懼和驚慌失措,臉上反而是一派的平靜。這讓顏興有些好奇了。他的視線終於從安安的臉上挪到了晏晨的臉上。
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
“怎麼稱呼你?”晏晨緩緩開口問道。
“顏興。”顏興瞇著眼睛對晏晨說道,隨後反問了一句,“你不害怕嗎?我把你們母女擄到這個地方。”
晏晨的心裡想噴顏興一臉的口水。他孃的,莫明其妙一覺醒來被人弄到這個陌生的地方,她能不怕嗎?她只一個人,不是神,做不到什麼事情都無動於衷。
可是害怕有用嗎?
哭?鬧?這都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更何況,安安還在對方的手裡,在沒有獲悉對方的目的之外,她不能拿安安的安危做賭注。
晏晨沒有回答顏興的話,而是把視線投在安安的身上,說道:“安安每次這個時候要喝奶粉,奶粉是從國外進口的,她只喝那個牌子的奶粉,喝完奶粉以後,還要喝一點水,避免上火。哦對了,你這裡沒有尿片吧?這可不行,你還得準備一些尿片,要不然她會尿到你的身上。”
顏興聽完晏晨的話,差點直接沒暈倒在地上。
麻煩,他到底給自己找了一個什麼樣的麻煩回來?同時顏興想問問晏晨,她爲什麼就這麼篤定他不會傷害安安?
晏晨就是這麼自信,她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這個叫顏興的男人,他是絕對不會傷害安安的。
他的眼神。
他看安安的眼神充滿了喜歡和憐愛。
所以她篤定,她相信,眼前這個叫顏興的男人,根本不會傷害安安。再說了,像安安這麼好看,這麼聽話的孩子,誰又捨得傷害她呢?
顏興看了一眼晏晨又看了看懷中的安安,猶豫半晌,終於有所行動了,他把安安遞給了晏晨。
“我出去一趟,你老老實實地待在房間裡不想動,也不要想著逃跑,因爲你是逃不掉的。”顏興笑瞇瞇地對晏晨說道,圓圓的臉上一片認真。
晏晨接過安安,心裡猛地鬆了一口氣,她緊緊地抱著安安不撒手,生怕一不小心安安又從她的身邊消失不見。
“你聽懂我的話嗎?”顏興見晏晨半天也不回答他的話,忍不住提高聲音問了一句。
“你是安風派來的吧?”晏晨把安安抱在懷中,擡頭看著顏興,問了一句。
顏興略略遲疑了一下,隨後點點頭,反正她總是要死在他的手上,臨死前讓她也死一個明白。
“你是殺手嗎?”晏晨又問。
顏興又點點頭。
“我想問一下,我如何才能不死呢?”晏晨異常認真地對顏興說道。
晏晨現在真的不想死。安少還沒有回來,安安還沒有長大,她不能這樣死了。
她要活著,而且還要好好地活著。她不能讓晏爸爸晏媽媽承受失去女兒的痛苦,也不能讓安安從小就沒有了媽媽,更不能把安少一個人丟在這個世上。
他們說好一起攜手慢慢地過完這一生的,她不能失言。
顏興一陣沉默,好半天他才說道:“你如果不死的話,要麼是僱主收回了命令,要麼是僱主死了,或者,我死了。要不然你一定會死的。”
晏晨聽了顏興的話半天沒有吭聲,過了好一會兒,她纔對顏興說道:“安安餓了,你還是趕緊回一趟安家去幫她拿一點奶粉回來。”
顏興頓時風中繚亂了。
這一瞬間,他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