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欣依舊杵著沒動,季鴻軒拔掉手上的針頭,艱難地起床,走到她的身后,將她擁在懷里:“生氣了?”
“有什么好生氣的,反正你又不會在乎我跟我肚子里的孩子……”
“看看,好濃的怨念!我怎么都感覺到貞子從井里爬出來了!”
孟小欣推拒著他的手,眼眶有些泛酸,聲音非常激動;“季鴻軒,你覺得這樣很好玩嗎?我懷著孩子,還要替你擔心受怕?你不知道,如果昨晚不是我湊巧碰到你,你就死了。你死了倒是自己安逸了,可是我們的孩子呢?你就忍心看著他在一個不健全的家庭長大?這一輩子永遠得不到父愛?與其這樣,還不如把孩子打掉算了。”
是啊,她就是那個從小沒有得到過父愛的可憐小女孩,她這一輩子永遠都不知道父愛怎么滋味。所以,她不想讓她的孩子再承受同樣的悲劇。
“嗯,沒有那么嚴重的,我保證以后不會受讓你擔驚受怕了,好不好?”
季鴻軒聲音突然變得非常溫柔。
孟小欣慢慢轉過身,睫毛上還沾染著淚珠,一臉梨花帶雨的小模樣顯得楚楚可憐,她仰起小臉認真看著他。
“你公司賺的錢還不夠多嗎?為什么還要去做那樣危險的事情?”
“嗯……這個不是你操心的事情!”
“季鴻軒,你答應我,以后不許再去做那樣的事情,違法販紀的,危險可怕的事情統統不要做了。否則的話,我們就不要這個孩子,免得將來也是害了他。”
孟小欣的聲音里充滿了力量,目光變得堅毅起來。
季鴻軒眸光微暗,俊臉有些陰沉下來,孟小欣想過的問題他何嘗沒有想過,更是千萬次地設想過,比她想得更深更長遠。如果他還可以有別的選擇,他怎么會讓她擔驚受怕?
“不能答應嗎?”
看著季鴻軒長時間地沉寂著,卻并不開口回答,孟小欣有些失落地咬住了下唇,聲音哽咽著。她也是想通過這個問題來判斷,他是否真的在乎她。如果他愛她,他一定會答應的。
“嗯,我答應你,以后不再做這樣的事情了,好嗎?”季鴻軒終于是同意了。
孟小欣笑了,撲到他的懷里,雙手緊緊地抱住了他,心里滿*脹的都是幸福的味道,他還在乎她的,他還是肯聽她的。
將小臉埋在他的懷里,享受著他有力的心跳,還有那股子濃烈的藥水味道。
“還有……以后不許抽煙,不許太晚出去,不許吼我,不許……”
一大堆的不許都從孟小欣的嘴里說出來,季鴻軒沒有遲疑的全部點頭應允。
透過醫療室的窗子,正好看到那間婚房的窗戶,清晨的陽光下,那邊落地的玻璃窗敞開著,風吹簾舞,隱約著似乎有一道女人的身影站在窗子后面看向她。
孟小欣心中一驚,她從季鴻軒的懷里掙脫出來,急急忙忙地走到窗子跟前,想看得更清楚一點。可是靠近了一看,那身影卻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怎么了?”季鴻軒走過來問道。
孟小欣略有不悅地指向對面的婚房:“你為什么到現在還保留著過去的一切?”
面對著孟小欣的質疑,季鴻軒并沒有過多的解釋,展開手臂將她攬到了懷里。
“你都說了,那是過去的事情了,不過是一個房間而已,你要是不喜歡,我就讓人把它封了!”
“你心里還有她的位置是不是?”孟小欣固執地問道。
他的大手撫摸著她肚皮的位置,低沉的聲音極富有磁性地在她的耳邊說道:“看看,都有寶寶的人了,怎么還要跟一個死去的人過不去?”
聽季鴻軒這么一說,孟小欣也覺得自己太過于小氣了,是啊,沐蕓惜已經死了,她還在計較什么?
是她自己對這份愛情沒有信心嗎?還是她覺得自己不如沐蕓惜?
“我才沒有過不去,我只是想……給寶寶做一間嬰兒房,靠近臥室一點,這樣晚上也能夠照顧到TA!”
“這些事情統統不要你操心,我會替你辦好的,你現在只管安心做休養就好!”
孟小欣將頭靠在他的胸膛,滿足地閉上了眼睛,聽聞著他強有力的心跳,嗅著他身上熟悉的香味,心里漸漸平靜下來。每個人都有自己不為人知的過去,她也沒有必要一直糾纏在過去中。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心里還是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雖然并不在乎是不是有婚姻那張紙,可是總感覺自己有點像小三。
“少爺……”阿力站在門口輕輕敲門,季鴻軒放開孟小欣,低頭親吻著她的額頭:“好好休息一下!”
“嗯,我先走了!”孟小欣轉身朝著外面走去。
阿力恭敬地站在門口,等孟小欣的背影消失在拐彎處之后才走進了房間。
“少爺!您的車已經修好了,那兩個人被我們抓到了,貨已經安全送達,這一次所獲得的利潤,也按照您的吩咐匯入了指定的銀行。”
“嗯!”
季鴻軒慢慢坐了下來,伸手摸向泛著金屬光澤的煙盒,掏出一枝煙來,并沒有點著,放在手里慢慢地揉捻著,直到那煙葉屑碎了一地,他清冷的黑眸遠眺著窗外的天邊,俊臉陰沉……
“少爺,我實在是不明白……雖然將軍瓜分了您的產業,您現在手里有三分之一的資產,您完全可以做任何決定。用不著以身犯險,做那么危險的事情,萬一被警方發現,您就永遠再難翻身了。”阿力臉色焦急地說著,少爺現在是越來越瘋狂了,以前是挺而走險,現在完全是拿命在博,哪怕只有一成的希望,他也會去做。
阿力一直苦口婆心地勸著,季鴻軒臉上的表情沒有什么變化,像在想什么想入了迷一樣。
“少爺,我跟了您這么多年了,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往泥沼里陷,您要做什么危險的事情我不反對,但是您要跟我商量一下,我可以有個思想準備。您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要替孟小姐肚子里的孩子著想,萬一您有什么三長兩短,她母子倆……”
“閉嘴!”
季鴻軒終于不耐煩地打斷了阿力的話:“這樣的話我以后不要再聽到,還有,你不要忘了你的本份,如果再說一些我不喜歡聽的話,你就不要在這座莊園里呆下去了。”
阿力臉色凝重,再多的話也全部噎進了肚子里。他發現少爺的心思越來越難以琢磨了,以身犯險去賺錢,賺的錢又莫名奇妙地匯給了一個不相干的人,他到底是要做什么?
夜色漸深,孟小欣在床上翻來覆去的,不知道為什么總是睡不著,口渴得厲害,心窩里有一團火在燒似的。
房間里的臺燈調到了最微弱的光度,朦朦朧朧的,她慢慢下床,走出房間,準備去廚房倒一杯牛奶喝。
走廊的光線很暗,樓下大客廳里的歐式壁鐘敲響了時鐘,正是凌晨一點,整座宅園都沉浸在幽深的夜色,所有的人都在睡眠中。
孟小欣剛剛走出走廊,準備拐下樓梯,突然身后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她心中一驚,猛然回頭,看到有一道朦朧的身影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那個方向,正是婚房的方向,孟小欣疑惑地喚了一聲:“誰?”
這個時間點,所有的傭人和保鏢都睡覺了,誰還會在這三更半夜里走動?
那身影只是微微停頓,又慢慢向著婚房的方向走去,孟小欣腦子里沒來由的想起白天的情形,當時她在醫療室,看到婚房的簾子后面有一道女人的身影,難道是她?
懷揣著這樣的疑惑,孟小欣匆匆地跟了過去,走廊另一端的壁燈好像關掉了,那身影很快消失在深深的黑暗之中。
孟小欣張望著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難道是幻覺嗎?
她伸手按下了墻壁上亮起的藍色開關,走廊的盡頭光線亮了起來,走廊的盡頭擺放一盆一米多高的金錢樹,除此以外,再沒有任何活物的身影,看來果然是眼花了。
她搖了搖頭,準備往回走,頓時覺得有些不對勁,再仔細一看,婚房的大門不知道何時敞開了一條縫,很顯然剛才那個身影應該走進去了。
孟小欣心里憤怒莫名,到底是誰在這樣三更半夜的時候捉弄她?
她推門走了進去,房間里沒有開燈,她伸手摸索著墻壁上開關的位置,摸了半天也沒有摸到……
此時,幽幽的月光從落地大窗子灑落進來,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個女人的身影,她穿著齊腳的白色長裙,長長的黑發披散到了腰間,背對著孟小欣站在窗子跟前,像是在遠眺夜色,那身影非常窈窕,可以猜測出她一定是位非常漂亮的女子。
“你是誰?為什么半夜三更躲藏在這個房間里?”
孟小欣慢慢向她走過去。
“你為什么要引我過來?你到底有什么居心?”
她一邊問,一邊在腦海里迅速地搜索著這背影到底是誰?
在她拋出了一堆的問題之后,那女人仍舊是靜靜地站立著,敞開的窗子吹起來一陣微風,將女人的長發吹得飛揚起來,在這樣朦朧的月光下,這身影實在是有些詭異。
孟小欣加快腳步上前,伸手抓住了那女人的肩膀,用力地往后一扯:“你到底是誰?干嘛裝神弄鬼的?”
烏黑的長發飛揚著,露出一張非常精致的臉孔來,非常漂亮,也非常陌生,女人的嘴角帶著一抹冷笑。
孟小欣倒退了一步:“你,你,你怎么會在這里?”
“季鴻軒是我的老公,他整個人,整個身心都是我的,沒有人可以將他從我的身邊帶走,你也不行……”
女人詭異地笑著,說出來的聲音充滿了幽怨,一雙眼睛兇恨地瞪著孟小欣,突然反手抓住了孟小欣的手腕。
“你馬上從這里滾出去,消失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
那是一雙干枯而蒼白的手,皮膚白得失去了光澤,像枯藤一樣緊緊地抓住了孟小欣,聲音陡然變尖變細,像是在嘶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