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店裡花團錦簇, 中央是小型的景觀噴泉。各類菜餚做的精緻好看又樣式豐富,光甜點就擺了一張長桌。慕斯蛋糕、提拉米蘇、羊角麪包……薇曼想,這種場合許小蓓一定很喜歡。她悄悄拍了張照片傳給她, 果然收到了激動而熱烈的迴應。
偌大的宴會廳內官蓋雲集。放眼望去有不少平日裡只在電視上見過的大人物大家說著不一的客套話, 在大廳裡舉著酒杯自左而右挨個碰杯寒暄一圈。她捂上耳朵都能猜得出他們嘴裡說出的那些乏味的令人生厭的語言。
薇曼一向不喜歡這樣虛假的相言甚歡。被邀請了過來, 只驚羨場面的華麗盛大, 對那些模板樣的應酬卻厭煩的很。看著這人來人往的場面, 她常想起大學裡老師推薦他們讀的一本《官場病》,荒謬如斯。爲了運動員的飲食需要,紅酒一概不能喝, 她只站在角落的桌子前抿一杯奇異果汁。
孔導很快找上了何奈,趁著這個機會準備跟他商討紀錄片的問題。張濛亦穿條米白的長裙款款走過來, 衝他問好, 站在一旁默然地聽, 偶爾補充幾句自己的想法。
張濛的眼神故作不經意地遊離在何奈的身上。他竟比電視上還要瀟灑倜儻幾分,或許是因爲各種節目現在總愛加一些奇奇怪怪的濾鏡吧。
她注意到他的領帶有點歪。
幾個人喝點水的空隙她指了下領帶問:“Fendi真絲斜紋新款?”
主流的大牌子她基本看一眼就能認出品牌款式。當初在網上瀏覽的時候她就覺得這條領帶很可愛, 皮革鑲飾上是Bag nugs的一雙眼睛和ID-EA的閃電圖案,那對眼睛看起來簡直萌翻。一向她很喜歡那些把本多是端正而程式化的配飾做出個性化風味的設計。
他低頭看了下,“應該是,這是跟隊友在意大利買的。你眼睛很毒啊。”
那是去年的游泳世界盃羅馬站,一衆人比完了賽有半天時間在各類建築間遊蕩。經過一間Fendi的門店, 他和樑瑜進去買掉了這一款領帶的最後兩條。
當然還不忘想一下爲什麼這件小事上對方也要抄襲自己的品味。
張濛淺淺一笑, “怎麼說也是在圈子裡呆了幾年的人。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她忽地道:“你領帶有點偏, 我幫你調下吧。”
隨後她自然地伸出手幫他調了下領帶的角度。動作那樣緩慢而自然, 有這一點都不露骨的好分寸在。
“好啦。”
“出門沒太注意, 多謝。”何奈衝她點了下頭。
薇曼站在角落裡看到這一幕。她不知道該不該說自己想太多。但同爲女性,她對這種曖昧的表示是異常敏感的, 曾經的自己不就是那樣麼,千方百計找一個與他接近的機會,哪怕只是隨便說上幾句普通的寒暄的話,指一下他衣服上明明不清晰的褶皺都好。
隨後她只低下頭,接著喝自己的果汁。
不要想太多。她告訴自己。這樣莫名的不安全感可不好。
而在那一邊,基本問題都商討完畢,何奈便告退了。他走到薇曼面前,“人都見完了,事都談完了,要不我帶你去跟他們見個面,就先走一步?”
他知道她並不喜歡這樣的場合。索性出去玩玩過下二人世界好了。
他帶著她來到紀錄片製作方面前,“那我們先告退了。這位是薇曼。”
薇曼同每個人簡單握了下手。她同張濛握手的時候兩個人都看進了對方的眼睛。這是她們的第一次面對面,薇曼真心覺得她是個才女,而且還有難得的漂亮,要知道在別人身上才華與容貌兩件事往往是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的。而張濛亦覺得薇曼身上有種溫潤的風度與優雅,相比之下自己多少顯得有些劍拔弩張。
或許是棋逢對手罷。
不久後孔導一行也要撤了。孔導的助理是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第一次接觸到大咖興奮的不行,下臺階幾乎都是跳步走,讓張濛有種隱隱的擔心——他該不會一腳踩空栽下去吧。
他歡快地追著問,像個小孩子:“老師我們要不要拍上一點點感情的內容?兩個人名氣都很大,說不定能吸引更多人看的。”
張濛淡淡來了一句:“如果目光放長遠點呢?紀錄片不在於暫時的熱度,而在持久,一旦兩個人將來掰了,你這片子可就降了好幾格。”
孔導點點頭,“沒錯,我們重點還是放在游泳上,可以加一點親情或者友情的元素,訪一下舍友崔啓或者那個叫樑瑜的都可以。至於愛情,還是慎重點好。”
自上屆世錦賽後,何奈搬進了單人間。而崔啓與樑瑜住在一間房裡。那唯一的一間單人房成了泳隊裡大家羨慕不已的對象。畢竟,兩人一間的宿舍對日常生活來講確實有點小。
一行人走出了飯店,涼風激的只穿一條長裙的張濛不由得發抖。經紀人給她圍了件猩紅的披肩,她顧不得披肩難看把它圍的緊了些,想著快點回家洗個熱水澡,順便梳理下接下來該做的事。
“對了孔導,我剛剛忘了加何奈微信了,回來有空你把他推給我吧。”
剛剛太匆忙,加了領帶的戲碼,結果有些緊張把這一茬忘得一乾二淨。不過反正比起總能靠著人脈圈要到的微信來講,一點曖昧又不逾矩的表示可能更有趣一些。
對了,應該再發個信息給Tina,感謝下她分享的紀錄片拍攝消息。下一站商演的八十萬,最後自己分到的部分都拿來給她包一個大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