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何奈送薇曼回去,路過麥當勞的時候又買了兩杯果汁。服務員說“the second cup is half priced”的時候薇曼笑出了聲,何奈被她突然的笑弄了個措手不及,腦海中一下子浮現出了上次失敗的搭訕,紅著臉付了錢。
他說,你要加油,明年世錦賽見。
薇曼已經從低落的情緒裡完全解脫了出來,她笑著說:“說得像是世錦賽前不見了一樣?!?
何奈回到了房間?!霸觞N纔回來?”同住一間房的樑瑜擡起頭。
“送薇曼回來。”
“潘導讓的?”
“對,但即使她不說,我也會去找的?!?
樑瑜平淡地“哦”了一聲,接著翻桌上的雜誌。有一定知名度、經常參加外訓比賽的運動員,英語大都不差,至少看和說沒什麼大問題。
何奈被他平淡的反應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爸坝腥苏f你在追薇曼,是真的麼?”
樑瑜把視線從雜誌上挪開,靠在沙發上看著他,“原先確實是,但既然你想追,我不會自討沒趣的。我情商還是夠用的,跟小師妹訓練這麼久,看不出來她到底喜歡誰嗎?!?
何奈聳下肩,“沒想到你還挺有覺悟的。情商確實夠用,我服?!?
樑瑜頗爲得意地笑了下,翹起了二郎腿,“阿奈,我比潘導那樣的上確實不足,比你絕對有餘?!?
若是以前,這樣挑釁的話肯定會成兩個人矛盾的起源。但現在兩人插科打諢習慣了,樑瑜對何奈一如既往地單獨毒舌,他也就不以爲意。
何奈一直不太情願地承認,樑瑜的情商比自己高得多。他能應付得來記者的各類問題,白癡或挑釁,如新聞發言人一般不留一點把柄,不像自己原先一樣到處得罪人。他能處理好和教練和隊員的關係,得來追隨者一片。
而自己,屬於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典型,還要感謝去年出的一堆事,讓自己長了不少記性。
“好,多向樑瑜同志學習?!焙文我残α?,走到屋子的角落換掉T恤。
樑瑜擺擺手,“這還是算了。老天爺給每個人的東西都不一樣,像我做人做得好了,終究是牽扯了精力,任憑剩下的時間練的多苦多用心,始終都是大賽死的體質。你能把某些閉眼說瞎話的媒體應付好了,情商就完全夠用了。”
何奈聽出來話裡的玄機,勸他說:“你也不用這麼聽命,明年比賽說不定纔是你的巔峰呢?!彼钪獦盆さ目嘀?。樑瑜訓練的用心大家都看在眼裡,技術水平絕對堪稱亞洲頂尖,可無奈大賽雖然奪牌有了保障,奪冠總少了那麼一點點運氣。上回是賽前意外骨折,有次更是身位分明靠前,到邊卻比日本選手差了0.01秒。
而競技體育,分明是隻看第一名的殘酷。
樑瑜搖搖頭,“阿奈,我想過很多次,爲什麼自己離最高領獎臺好像總差了那麼一點。最後我只能講,有些東西就是命裡註定的。我家庭條件不那麼好,做運動員還有養家的責任在肩上,偏偏工資那麼低,難免心裡有雜念。有時候高手過招,差的真的只是那麼一點雜念啊?!?
何奈理解樑瑜的心理。他走過去伸出手,“兄弟,加油,明年一定行的?!?
樑瑜和他乾脆地擊了下掌,“謝謝”。
末了補刀了一句,“這回戀愛好好談啊,可別像以前一樣吃著碗裡的想著鍋裡的,真到了手,又覺得沒意思了。”
何奈瞪了他一眼。
第二天薇曼接著去訓練。外教不記仇,但也沒給她什麼特殊待遇,訓練計劃一如既往的嚴格。大家都像昨天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太陽格外炙熱,練仰泳的孩子們遭了罪,臉始終暴露在熾烈的陽光下,被大家一通善意的嘲笑。
三月底是薇曼的生日。天氣陰沉。集訓基地在郊外,是個兔子不拉屎的鬼地方,買點東西動輒要開上兩個小時的車。隨隊的大廚給下了鍋方便麪當長壽麪吃,闊別已久,這種垃圾食品吃起來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那天做完熱身活動還沒來得及下水,天上便落起了冰雹。
泳池露天,看來是不可能訓練的了。大家歡天喜地一番,一衆嚷嚷著做要給薇曼過生日放鬆一下。最後雙方都作出讓步,下午接著做室內的陸上訓練,晚上借賓館的大廳開個晚會。
畢竟沒有便利店可以買東西,吃完蛋糕後大家都送了點零碎的,隨身帶的東西做禮物。潘楠直接摘了手上很新的手錶給她,貌似價值不菲,薇曼有點慌神地說不想收,潘楠只笑笑遞到她的手裡,“沒來得及買什麼東西給你,要是世錦賽得了好名次,明年送你點什麼新的。”
潘楠還是蠻喜歡薇曼這個女孩的。至於原因她也說不上來,也許是那種倔強的氣質吧。其實喜歡這件事本身不需要太多理由,一點眼緣就足夠了。
何奈從書包上摘了個小龍貓送她,有點不好意思地說禮物太輕了,等明年有時間精心準備,一定會給她個驚喜。
薇曼把那個龍貓掛在自己書包的內側,背起包來和自己的後背只隔了書包一層薄薄的帆布。她覺得就算只是這樣一點微薄的禮物,都能讓她開心許久,再挨外教的訓都不在乎。
畢竟,有一個人說,他可以陪著我。開心不開心的事情,都不再是獨自的蜜糖或□□,而是有人與我共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