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這年頭看到打架，遠遠地看看熱鬧拍個視頻發上朋友圈的人，不在少數。有正義感仗義出手的人不多，摸不清來龍去脈是其一，關鍵還是法律意識以及自我保護意識增強的緣由。撥打110報警，或是跑去招呼一聲商場保安，還是比較可行。

當保安趕到現場大吼一聲，順子的胳膊已經見了血。

白毛知道，這次的事有麻煩了！雙手攥緊刀子，大喊：“誰特么也不準靠前！都特么給老子滾遠點！”

窮兇極惡之徒，手里還有兇器，讓群眾紛紛自動給他讓開一條路，保安在他身旁兩步遠的距離找機會。順子那牛脾氣一上來，也忘了胳膊上疼痛難當。

“順子……”

雪在身后顫聲喊，順子沒有回頭，擺擺手，大聲招呼道：“都閃開！這小子手里有刀。”

近處的人都知道有刀子，遠處趕來看熱鬧的人不斷涌來，卻不知道有多大危險，樂呵呵伸長脖子觀望著……

眼看人越涌越多，白毛紅了眼。黃毛是跑不掉了，自己可是不想栽到局子里，當街持刀行兇，這已經能夠構成刑事案件，不是普通治安事件那么簡單的事了！不由得怒吼，“光頭！刀把子！你特么龜孫撈老子出去！”

順子一愣！又特奶奶滴是光頭從中作梗！加緊步伐追了過去。

緩過神來的雪，慌不迭地跑向前，她要把順子拉回來。不法之徒，有保安和警察去制服，她很擔心順子再受到更嚴重的傷害。

白毛連連招呼光頭也不見影兒，慌了神，拔腿就跑。

人群一陣慌亂，人擠人亂成一團，擠倒摔倒的人被后邊的人踩到，頓時就是哀嚎聲一片。

趁亂，白毛拎起一個年輕人，刀也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放開他，我來做你的人質。”順子大喊。

“滾你麻蛋！你以為老子白癡啊！”白毛不傻，敢于跟他哥倆動手的人，刀子都不怕，當人質誰知道能出什么意外情況。

冰涼的刀子架在脖子上，血腥味直沖腦海，那人被嚇尿了，“大哥，您饒了我吧……我可不想死！”

“住嘴！”白毛心說，老子更特么不想死！進局子都不想！“都特么閃開……”

不成想，人質太特么不堪！身子軟的好似面條一樣，不停下滑。劫持了一個人質竟然成了累贅，氣的白毛大罵著“軟蛋”，恨恨地把人質扔到地上。打定主意，一定逮一個能站住的人質。

機不可失！就在人質脫離白毛掌控之際，順子再也不肯讓他得逞，撥開攔住自己的保安，猛地撲向白毛……

兩個人在一片驚恐聲中，又打到了一起。

警察趕到了。

順子被一刀扎在大腿上，被手機阻擋沒能造成傷害，肚子上挨了一刀見了血，卻是死死地攥緊了白毛的手，一腦瓜子把他撞暈在地。順子也頭暈目眩，搖搖晃晃倒地之際，依稀聽到雪尖叫著，抱緊了他。

重新睜開眼，已經是深夜時分。

雪就趴在他枕頭邊，眼里噙滿淚花。

“沒事……嘶……”傷口傳遞到大腦，讓順子想起肚子上被捅了一刀。

“別動！傷口縫合后不久。”雪，伸手阻止順子起身，滿面愛憐，“痛不痛？”

呵呵咧開嘴，順子說：“有點。”

“那還往前沖，不要命了？得虧沒有出大事……”

“傷到別人，更不安心。”總覺得，事情因自己而起，順子無法原諒讓別人受到傷害，那樣，比他受到傷害更讓他難以接受。

雪笑笑，沒有說話。

“姐，你不回家？”

順子這才發現，床的另一邊還站著一位警察，有些眼熟，是上次就喊雪姐姐那位警官。

“小海，回家告訴媽一聲，就說我一客戶受傷了，我在這里照顧……”

“是客戶那么簡單？”小海癟了癟嘴，對姐姐的話，他連標點符號也不相信！以她的財力，請一百個陪護也根本不當回事，說什么客戶，自始至終都淚漣漣，可是十分上心。小海記得，自己有一次負傷，也沒覺得她有這樣緊張兮兮。

“回家不準亂說，知道沒？”

我亂說什么？！腹誹著的小海，看了姐姐一眼，再瞅瞅順子，轉身走到病房門口，“姐，最好是你跟爸媽打聲招呼的好。”其實，他很想說：我替你遮掩著就夠可以了，再回家騙兩位老人，那可不是做兒女應該做的事情。

雪扔給他一個白眼，蹙緊眉頭擺了擺手。

小海這家伙，耿直的很！作為受害人的順子，他已經從身份證入手查了個清清楚楚。已婚的事實，尚且并未離異，已經能夠說明好多問題。

從順子的角度說，這叫婚外戀。

自雪的角度來看，這就是第三者插足！

小海想不明白，以他姐姐現在的條件，怎么就這么不冷靜！社會上有能力有本事的單身男士多了，偏偏相中了這么一個有婦之夫！

躲在門后邊，心里一陣生氣！這小子有什么好？還非得讓人從酒店送來鮑魚湯！還非得親自一勺一勺喂他喝。

七天，傷口拆線，雪一直陪護在病房。公認，是一個賢惠好媳婦。

強子來電話問，怎么這么久還沒回，順子按照雪的建議答復說是，在原材料工廠督促生產進度，用不幾天就回工廠。

實際上，這段時間一直都是雪在催促原材料。白天，順子睡著了，她這才會抽出時間，趕緊跑到公司做下安排之后，又一刻也不肯停留，直奔醫院。龐大的工作量，加上在病房休息欠佳，短短七天的時間，雪就瘦下整整一圈，面容憔悴。

順子還是有些小心思，回到賓館修養的日子里，已經可以蹣跚著自由活動，依舊期望雪能夠待在自己身邊。而雪也在他渴望的眼神中讀懂了他的想法，盡可能地去多陪陪他。

事情怎么就發展到這個樣子，雪沒有深思那是假話。從原本想要看清順子是怎樣的為人，到現在像戀人一樣共處一室，心里很糾結于彼此的現狀，更憂心會傷害到另外一個女人。即便是有想法，還是難以拗過內心慢慢被順子撫平的傷疤，從而帶來的新生感。

她發覺，順子正在慢慢取代曾經的初戀。

就像是所有的兩情相悅一樣，總是有分開的時候，雖然是很不情愿。

原材料，在兩三天之后就能到工廠了，身體已無大礙，再待這里，順子已經沒有了特別的理由。

臨上車前，雪說：“這筆訂單跟客戶重新商談過，分三批發貨，結款也將分批提前……”

順子突然之間發覺，雪為他做了很多，而自己只是出于感謝的心，給買了一塊她中意的玉墜而已。從價值上來說，雪為他買的新衣服以及新的手機，遠遠超過了這個價值，姑且不算長時間的住宿和醫療費用。他第一次覺得這不能算是賺到了，而是欠雪的恩情。

我會想你的！在車上，順子這樣給雪發了一個信息。

雪回應：嗯！我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