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窗外的馬路，車流不息。

稍遠處，菜市場更是熱鬧的不可思議。

聽不到討價還價，順子也能夠想象得到，無論滿足或是貪婪，他們都在想方設法達成交易。

活著，就得交換，就得有限度滿足彼此渴求！

芳芳開始草擬合約，順子離開座位站到窗前時就知道，看似杰子挑起嘴角開始閉目養神，必定是在打自己的如意算盤。

亂糟糟的景象，讓順子心里突然生出雜草叢生的感覺。很沒底，是否能夠像芳芳說的那樣得到很高收益，因為他并不相信杰子會把高收益訂單拱手送人，而事實上也的確如此，這幾手訂單真的不是最高。

昨天，芳芳趴在他胸口說：我們的合作正式開始了。

直到現在，順子都沒能參悟透。看起來雙方利益均沾的情況下，如何產生難以預料的利益。

有些擔心是她倆為自己量身定做的圈套，在合作書備注填上錢款到賬后合同生效，竟然惹得杰子大聲恥笑。只是用了幾分鐘的時間，順子便收到了錢款到賬通知。

杰子朗聲說：“兄弟，你是信不過哥哥我嘍？”

搓了一把臉，順子訕訕地很不好意思。因而，推脫著回廠盡快安排生產進度，慌不迭地逃離尷尬之地。

事實上，比順子不堪的人，大有人在！比如，臨時會議室里有數的幾個管理層。

生產廠長，猶如被人踩了一腳的青蛙，兩顆眼珠子就要脫框而出。

難以相信，順子接到手里的貨四個月時間，就堪比當初磊子一年生產量。瘋了！絕對是瘋了！

可以說，到目前為止他都沒有看出廠子的優勢在哪里，又有什么有利經營策略拉來眾多加工戶。

“原材料，在半個月之內會陸續到齊。這是一場硬仗，沖過去……工資翻番之外，根據工作表現獎金分為兩萬和一萬，特別突出獎三萬！”狠狠地吸了兩口煙，順子張口吐出的濃煙，讓廠長雙手一陣亂舞。

好歹，也算是心理平衡一點。

不然，辛勞得不到應有報酬，還是那幾個死工資，很難讓人同甘共苦。多年在行業里打滾，都明白接下來的日子就要以廠為家了。有了較高的獎金鼓勵，廠長總算是稍微穩下來心神。

各車間主任，還是一臉愁容掛在臉上。

“人手根本就不夠，這么大的生產量，這么多人日夜不休也難以勝任……”

“繼續招兵買馬，誰招來一名工人，獎勵……一百元，隨月工資一并發放。”順子掃視一眼，“嫌少，大家可以跟我說。”

眾人點頭，只有小超撇了撇嘴，“時機不對，不然，我要有幾千塊的收益了。”

這話，引來其他人一陣哄堂大笑。

氣氛隨之緩和。

“你是功臣，年底有你的好處！我順子說話算話。”

小超呵呵笑著，點點頭沒說話。

自始至終，強子好似是一個局外人，耷拉著腦袋沒有一點精神，被霜凍打蔫了一副模樣！

懷揣期待中的高額獎勵，還有一些忐忑，走出會議室的眾人交頭接耳到了一起。玲瓏臨出門之前，拽了一把強子，沒拽動。

順子說：“我們哥倆還有一些事情要商議，你先回車間去安排吧。”

玲瓏嗯了一聲走出了屋。

抬頭笑笑，有些難看。強子說：“光子這個王八蛋，真是回來收借款來了……”

借來的東西，遲早是要還回去的。都心知肚明！可太特么不是時候！強子有時間想，那王八蛋太不道義，就特么不能等緩過這口氣來再要求還款？

好歹，也得等到老子有了可觀盈利再說啊！強子如是想著，擠出來的笑臉越發苦澀。這時間資金撤出，他強子僅剩下了帶來的十多個工人算是資本了，面對將要產生的巨大收益，豈不是很可悲？

到手的一整頭豬，變成了只手可提的肉，怎么也讓他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由此，更是恨光子入骨！

世事無常，令結盟不久的兄弟倆在心性上都有了改變。

順子突然決定，一些事情不去和他細說更好。跟兄弟感情無關，完全出于自身保護的原因。他想到了芳芳，沒幾年的時間里，從杰子那里得到了不下百萬財富，還是要反目。當然，是否真的反目還得繼續驗證。可僅憑直覺以及她所付出的一切，這應該是沒有多大差池。

他有些擔心，某一天的強子也會像芳芳一樣，大米干飯養出來一條白眼狼。

那時，哭都來不及。

再者說來，一切正常操作下，有些東西確實也說不出口，就得掩蓋部分事實。

一百萬的合作流動資金，根本就不足以支撐如此龐大的經營策略，暗地里芳芳從中出資六十萬，只能爛到肚子里。芳芳會不會對外說不知道，順子堅決不會。

一個女人給他訂單。

另一個女人給予資金支持。

這在別人的議論紛紛之中，能讓他直不起腰桿來！

“光子就是要收回借款不是不行，得給我足夠的準備時間。”順子，又點上一顆煙。

放賴？！強子知道那不是長久之計，還是點了點頭。多拖上一段時間，他自己的投資款項就得算數一天。依照順子的生產部署來看，絕對不會去打無把握之仗。而他強子，確實是籌措不到拿的出手的錢了。

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同仇敵愾不能讓光子來個釜底抽薪。

就是這樣，在自身利益面前，好多事情都會改變味道。

朋友是永久的財富。強子很反對這句話，因為光子這個朋友，即將讓他失去財富。雖然，這筆財富也是因為光子的借款而產生。

算是達成了共識，強子有些小開心。

自始至終，強子沒有關心提及接下來資金捉襟見肘怎么辦，也未曾提及一旦他沒有新資金注入怎么辦。如是，順子更加堅定了不能跟他交實底的打算。

是人窮志短？順子知道，比起強子，自己并不比他富有多少。

都是借來的錢，只是比他多借了十萬塊，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