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一百九十七）

“全體都有——向右看齊！”

穿著少尉軍官常服的林銳厲聲下口令。

“向前看！”

隊伍刷地擡頭向前。

“副營長同志！特戰(zhàn)一營全體官兵集合完畢，請指示！值班員一排排長林銳！”

“稍息。”陳勇還禮，走上前去。“同志們！”

刷——戰(zhàn)士們立正。

“今天開始我休婚假。”

戰(zhàn)士們一傻，然後開始嗷嗷叫。

“營長！我們要吃你的喜糖！”“祝賀營長！”……

陳勇臉上沒有笑容，大家的歡呼逐漸沉靜下來詫異地看著他。

“現(xiàn)在營幹部少，我不在的時候，林銳要帶好部隊。”陳勇說，“解散！”

大家詫異地看著陳勇轉身走了。

隊伍逐漸散開。林銳看看陳勇的背影，也沒想明白。烏雲(yún)默默地摘下自己的帽子：“一班，帶回作值日。”

林銳轉向烏雲(yún)：“烏雲(yún)！”

“到！”烏雲(yún)戴好帽子轉身立正。

“我和你說會話。”

“是，排長！”烏雲(yún)跑步過來敬禮。

“我說你那麼正規(guī)幹什麼？”林銳苦笑，“我是誰有幾兩貓尿你還不知道？你幹嗎啊，成心損我是不是？”

“排長，你還有事兒嗎？我要帶一班去作值日。”烏雲(yún)還是站得很直。

“烏雲(yún)！”林銳看著他，“你幹嗎啊？我是林銳啊！”

“是，你是一排少尉排長林銳。”烏雲(yún)說。

林銳看著他：“我們是兄弟，你爲什麼要這樣？”

“我不配和你作兄弟！”烏雲(yún)斬釘截鐵。

林銳深呼吸：“你不許這麼說！”

“這是事實！”

“你不許這麼說！”

“是。”烏雲(yún)聲音低下來，“我服從命令。”

林銳哭笑不得：“老烏！你是蒙古漢子，蒙古漢子的心胸比草原還廣闊！”

“我也不配作個蒙古漢子……”烏雲(yún)的聲音很黯淡。

“你跟我走！”林銳命令。

烏雲(yún)在後面跟著。

澡堂子空無一人。林銳帶著烏雲(yún)進來：“脫。”

“排長？”

“脫！”林銳怒吼。

烏雲(yún)不說話，開始脫衣服。林銳看著他一件一件脫下來，一身的傷疤顯露出來。林銳也開始脫衣服，也是滿身傷疤，不過比烏雲(yún)好得多。

“這是狙擊步槍的彈洞。”林銳指著自己的右肩膀，“是你給我拖回去的。”

“是。”烏雲(yún)說。

“這是刀砍的，在那一瞬間是你給了那個傢伙一槍，所以沒砍到我的動脈。”林銳指著脖子上的刀疤含著眼淚說。

烏雲(yún)低下頭：“是。”

“這是野外生存的時候毒蛇咬的，你給我吸出了毒液，讓我可以活下來！你的嘴都腫了，連水都喝不了！”林銳眼淚汪汪舉起自己的胳膊。

烏雲(yún)再也受不了，蹲下哇哇哭了。

“我們一起走過的艱難歲月，你難道都忘了嗎？！”林銳怒吼。

“我沒忘，我沒忘……”烏雲(yún)大哭著，“林銳，我都沒忘！我記得比誰都清楚！這些天來我一夜一夜睡不著，想的就是我們在一起的那些事兒！我對不起你啊，林銳！我背叛了我們之間的兄弟情意，我知道你心軟對你下硬刀子！我不是蒙古漢子，不是軍人，我不是男人，不是人啊！我被魔鬼迷住了心啊！”

“你給我站起來！”林銳怒吼。

烏雲(yún)哭著站起來。

“你是蒙古漢子！你是軍人！你是男人！你是我最過命的兄弟！”林銳怒吼，“你給我站直了！站直了！”

烏雲(yún)站直還在抽泣。

林銳一把拿起地上的涼水管打開水龍頭，涼水一下子噴出來。他拿著水龍頭直接就對準烏雲(yún)，強大的水流擊打在烏雲(yún)的臉上身上。

林銳高喊著：“你是烏雲(yún)！你是蒙古漢子烏雲(yún)！你是特種兵烏雲(yún)！你是我最好的兄弟烏雲(yún)！你給我醒醒！醒醒！”

烏雲(yún)在冰涼的水流衝擊下哇哇大哭。

“我們生在一起，死在一起！”林銳高喊。

壓抑的烏雲(yún)在水流衝擊下高叫出來：“啊——”

“你身上的傷疤就是我心裡的——”

林銳高喊著衝擊烏雲(yún)的傷疤。

“林銳！”烏雲(yún)突然高喊。

林銳低下水龍頭。

“我還能和你作兄弟嗎？”烏雲(yún)看著他問。

林銳的嘴脣翕動著：“生死兄弟。”

“林銳！”烏雲(yún)大哭著跪下了。

林銳開始穿衣服：“我在外面等你，我希望走出來的是我的兄弟烏雲(yún)！而不是一個唯唯諾諾的膽小鬼！”

林銳穿上三接頭皮鞋大步出去了。

烏雲(yún)跪在澡堂哇哇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