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章 平安夜

12月24，星期五，有霧，平安夜。

街上異常熱鬧，蘋果，巧克力，玫瑰等等一切跟情侶沾上邊的東西都漲了好幾倍價錢。這個在外國象徵著家庭團圓的假日，卻在中國火熱上演，而且就像是新一個情人節(jié)一樣。

不過別人火熱，跟鍾晉雲(yún)卻沒什麼直接聯(lián)繫。

要不然，他也不會在探望完李欽之後，孤零零地在街上走著了。

看著街上來來往往，挽著手臂，嬌滴言語的情侶，鍾晉雲(yún)卻不由地想起了張語琪，雖然難以應景，可就這樣真實地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中。

有些事，有些人，就這樣突兀地出現(xiàn)，無關時間，無關風月。

爲什麼會是她？

她會在哪？

她在幹嘛？

和步嘯天一起嗎？

鍾晉雲(yún)拼命的搖著頭腦，避免自己去胡亂地遐想，這個跟自己生活基本上毫無交集的人，怎麼可能有機會佔據(jù)自己的思想呢。

可有些事，有些人，越是逃離，越是出現(xiàn)。

記得她幫自己寫過已經(jīng)忘記了的作業(yè)，

記得每次比賽後，桌上都會出現(xiàn)一瓶紅茶，

記得那次比賽的醉酒，

記得……

鍾晉雲(yún)唏噓不已，也許只有在自己形單影隻的時候纔會想起一些看似無關緊要的人吧。

“咦，到學校門口了？”鍾晉雲(yún)驚訝地發(fā)現(xiàn)。

想歸想，走歸走，鍾晉雲(yún)這一路的瞎想，竟然都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學校。

既然來了，就得進去看看唄。鍾晉雲(yún)停住了腳步，向左拐了過去。

鍾晉雲(yún)有些驚奇，學校今晚出奇地安靜，估計人人都去過節(jié)了吧。

砰，砰！

突然幾聲籃球著地的聲音，擾亂了鍾晉雲(yún)的思緒。

從口袋掏出了手機，時鐘剛剛走過7點半。

這麼晚了，還有人打球？

鍾晉雲(yún)驚詫了一句，便朝籃球場走了過去。

果然，籃球場的罰球線附近有個人在那投籃。

藉著月光，鍾晉雲(yún)驚訝地發(fā)現(xiàn)，那個投籃的人竟然還是一個女生。

太不科學了！

鍾晉雲(yún)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儘管有些輕微近視，可女生的長髮，身影還是可以辨析一二。

晚上，女生，打籃球？

這還是生命中頭一次見到。

鍾晉雲(yún)猶豫了半天，還是決定過去。

畢竟頭一遭啊，對不對？

走到籃球場線外的鐘晉雲(yún)不忍有些呆愣。

初冬的月光，清清淡淡，柔柔靜靜，如流水一般，就像一道來自大自然的聚光燈，如注傾泄。伴隨著從地面而起的薄霧，女生踱步就像仙子一樣，翩翩起舞。風在輕輕吹拂，樹枝飄飄擺動，樹葉交錯奏出輕聲脆音，點綴著這如詩如畫的舞臺。

唐雪依。

鍾晉雲(yún)辨出了那道身影。

不過他沒有開口說出那道名字，生怕一點聲響會擾了這段清夢。

唐雪依沒有注意到身旁有個人在默默注視，繼續(xù)在籃球場上練習。

鍾晉雲(yún)突然想起一段詩句，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鍾晉雲(yún)第一次感觸不到自己本來焦躁的內(nèi)心，反而十分安寧。

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美麗的女子，縱使黑夜之中，他看不到容貌，但女子的一顰一蹙，讓他生生沉醉，再無憂擾。

（這世間總有一種類似於感覺的東西讓你無法自拔，因爲在它存在的那一瞬間，你連自己的心都感觸不到了。）

也許是唐雪依有點累了，在休息的時候，她終於發(fā)現(xiàn)了一直駐足不前的鐘晉雲(yú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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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同學嗎？”聲音恰似溫柔，鍾晉雲(yún)醒了。

“嗯。”鍾晉雲(yún)小聲迴應。

安靜的二人世界，有了一些聲息。

“你怎麼會在這？”兩人同時詢問了對方來學校的原因。

又是一段小小的尷尬。

只聽的“沙沙”作響的樹葉，再無其他。

默契地沒有作答，唐雪依起身將球傳向了鍾晉雲(yún)。

輕輕柔柔，鍾晉雲(yún)上前接球，拔起跳投。

“唰～”

籃網(wǎng)輕聲作響。

兩人相視一笑，就像已經(jīng)讀懂了各自的意思。

清風徐來，無須再擾。

……

“給你。”鍾晉雲(yún)將擰開的紅茶遞給了唐雪依。

“謝謝。”唐雪依接過。

兩人並肩，相隔不遠地坐外球場旁的高臺上。

“你球打得真好。”唐雪依不忍讚歎道。

“還行吧。”鍾晉雲(yún)一改以前的臭屁風格，少有的謙虛了起來。

“你打球有多久了？”唐雪依不緊不慢地問道。

“不記得了，應該很長了。”

鍾晉雲(yún)很少有像這樣回想自己的籃球生涯。

10歲那年開始接觸籃球，不溫不火打了3年進入初中，因爲一次巧合，認識了老金，從此知道了AND1球場，認識了那些曾經(jīng)並肩奮戰(zhàn)的兄弟。挑遍了全國各地大大小小的街球場，拿榮譽獎牌拿到手軟。

自己也在初中那幾年發(fā)生了驚天的變化，從自信，勇敢，慢慢變成自大，武斷，最後成爲了不可調(diào)教，孤傲的失敗作品。

直至今年暑假的美國之旅，在所有的副作用一齊爆發(fā)地同時，他消失了。

這一切就像過山車一樣，驚魂不定之中還有無盡地自我否定和愧疚。可是，都回不去了。

儘管過去了大半年，可那個人的名字仍然會驚出他一身冷汗，轉而質疑自己的一切所作所爲，甚至懷疑自己現(xiàn)在生活的真實性。

若不是那個人，自己現(xiàn)在恐怕過著完全相反的生活。

一旁的唐雪依察覺到了鍾晉雲(yún)的不對勁，連忙扯開了話題，

“今天謝謝你教我籃球。”

“應該的，我們是隊友。”鍾晉雲(yún)及時停止了自己的沉思，回答道。

“明天就聖誕杯了，有可能拿冠軍嗎？”唐雪依依舊問道。

“能！爲了李欽。”鍾晉雲(yún)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說完，鍾晉雲(yún)一躍而起，撿起了地板上的籃球，跳起一記遠投。

他可沒忘記自己參加聖誕杯的目的，即使是要面對那些自己不願意面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