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一愣,久久沒有說話,後來在整個跑操的過程中,安靜都心不在焉的,喊口號的時候,也說的含糊不清。
回到教室的時候,安靜渴的不行,懊惱自己早晨到學校的時候爲什麼沒有去打水,不知道現在去還來不來得及,安靜拿起水杯,驚訝的發現裡面已經裝滿了水,藍天這時嘻皮笑臉的說:“我幫你打的水,不用太感謝我,組長。”
安靜握緊了水杯,低聲說:“謝謝。”
藍天故意問她:“組長什麼時候對我這麼客氣了?”
安靜沉默。
下午第二節政治課。
班主任走了進來準備上課,大家按照慣例問好後,班主任像往常一樣開始課前提問:“有主動想回答的嗎?”
安靜驚恐的看著藍天把手舉了起來,班主顯得很開心:“藍天頭一次主動舉手呢!那就你吧。”藍天站了起來,安靜真是不知道他哪來的自信。“經濟全球化的載體是什麼?”安靜做夢都沒想藍天竟然偷偷用手向自己暗示他不會,不會你舉手幹什麼?安靜只好故技重施,在手上寫好答案給他看,藍天看了一眼答到:“跨國公司。”班任滿意的點了點頭,示意他做下,安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下課鈴一響,安靜再也忍不住了:“你不會你舉手幹什麼?這就是班任的問題答案短,要是長的話,我哪有時間給你寫啊。”
“誰讓你平時都不理我,我只好用這種方法了。”藍天一臉無辜的說。
安靜怒:“你能不能不這麼幼稚。”藍天不笑了,他也一本正經的對安靜說:“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最近怎麼了,爲什麼對我像變了個人似的。”
安靜愣,手又不由自主地握成拳頭,試圖讓自己不那麼情緒化:“我跟你說不清楚。”
藍天一針見血的指出:“我知道你那天聽見我們說話了。”他看著安靜,努力解釋道:“周鵬,他,他就是胡說八道,真的,你......”
“他說的是真的,”安靜的拳頭越來越緊“我確實有可能誤會你的善良,曲解你的聖母心。”
藍天呆住了。
安靜起身,認真的看著藍天說:“知道你人好,你現在願意幫助我,那是因爲你根本不瞭解我,我媽說我是上天派來懲罰她的孽種,我根本不配別人對我的好,我也不想把你帶給我的那些微弱的光當成我生活中的全部希望,我是活在黑暗中的人,你太陽光了,我們不是一路人。”
藍天說不出活,又拼命想解釋什麼,導致臉憋的通紅,只能說出:“我……我......”
安靜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冷靜過,她輕聲說:“我選的文科,不出意外,我們還會在同一班級,如果你覺得你和我不能再做同桌了,你可以和班任申請。”安靜說完就離開了。
留下藍天一個人處在凌亂的情緒中,無法自拔。
安靜匆匆離開,一口氣跑到樓下,難過的喘不上氣來,她拼命的深呼吸,握緊拳頭,讓自己平靜下來,預備鈴響了,她知道藍天一會兒就會下來訓練,就從側樓回到了教室,果然,她回到教室的時候,藍天的座位已經空了。
藍天此時此刻正在操場上像瘋了一樣的奔跑著,耳邊迴繞著安靜說的每一句話,他難過,是因爲安靜內心的痛苦遠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他不解,是因爲想不明白自己的關心爲什麼到安靜那裡成爲了負擔,他有一種深深地無力感,渾身的不痛快只能化作汗水灑在跑道上。
正在訓練鉛球的周鵬察覺到了他的異樣,站在跑到上截住了他,藍天臉漲的通紅,呼吸急促,根本不是平常訓練的那種狀態,周鵬罵道:“你瘋了嗎?這麼跑你不要命了!”“我要去,去,衛,衛生間。”藍天喘著粗氣艱難地說。
周鵬扶著藍天去了衛生間,藍天不管不顧的打開冷水洗臉,就在他要把頭伸到水龍頭底下的時候,周鵬眼疾手快的攔住了他,周鵬咆哮:“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你這是鬧哪出呢?”藍天瞬間蔫了,走出衛生間,攤在走廊裡,一動不動,周鵬無法,只能在旁邊看著他,過了好久,藍天才說道:“安靜讓我不要再管她了,她說我們不是一路人。”周鵬表情浮動了一下,鬧了半天是因爲一個女生,周鵬笑:“人家都這麼說了,你以後還關心人家嗎?”藍天搖了搖頭:“我不知道。”說完便搖搖晃晃的起來了,往班級方向走,周鵬沒有攔他,嘆了口氣,只是默默地在後面跟著他。
藍天一個人走在前面,試圖想明白一些事情:
她學習成績友誼,表面上文靜禮貌,內心卻傷痕累累,處處陰暗,他當初好奇,爲什麼會有裡外反差這麼大的女生。
後來他才明白,一個人十多年活在那恐怖的黑暗中,那得多痛苦。
他知道,她快沒力氣了。
他不想把她一個人扔在那無邊無際的黑暗裡,獨自掙扎。
可是,她的心這麼敏感,他又能做什麼呢?
安靜正在上自習,門響了,她擡頭看去,發現是藍天回來了,他的頭簾還在滴水,整個人疲憊不堪,周鵬把他扶到座位上,藍天順勢就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周鵬看了看安靜問:“你就是安靜吧,你能出來一下嗎,我有話和你說。”安靜一愣,點了點頭,跟在周鵬後面走出了教室。
“我叫周鵬,和藍天是發小,藍天從小就特別善良,他是獨生子,家裡人很少對他說重話,我在他那裡經常聽見你的名字,如果我那天說的話對你有什麼不好的影響的話,我爲我說的話道歉,是我有偏見了,但是有些事情也請你不要太偏激,他是真的關心你。”周鵬禮貌的笑了笑,就走了。安靜站在原地,沉默了許久。
“行了,其他人不要看了,認真自習。”班長強調了紀律,有些好事的同學終於縮回了腦袋。
安靜回到教室的時候,藍天趴在桌子上好像睡著了,他的臉衝著安靜,閉著眼睛,睫毛長長的,彷彿能遮住他所有的心事,真的有男生睫毛可以這麼好看,安靜想,是不是睫毛長的人,心思都特別重呢?安靜回過神,拿出衛生紙,輕輕的把藍天臉上的水擦乾淨,現在已經入秋了,他的訓練服顯得很單薄,於是安靜就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他身上,靜靜的看著他:原來他從小到大都沒有人對他說過重話,那他聽了自己說的那番話,豈不是會很難受。這麼好的男生,怎麼忍心去傷害,可是話既然已經說出口了,覆水難收,也許他以後就不會再過於關照我了吧,這對他來說應該是好事,他這麼陽光的人生,不能被我這樣的人污染了。
安靜移開目光,在一道選擇題上選了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