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就是AI白驚鴻這麼堅定的原因。自己的拒絕只是這個世界的進程而已，他沒有必要糾結於這一個世界，因爲其他世界的自己說不定就答應了，甚至於還因此找到了標準答案。
“這個世界會不會因此銷燬掉？”胡山青終於開口了，因爲在他的思緒中，如果自己這個世界沒有了找到答案的可能，絕對會被撤銷。
“是的。”禮對於是否被銷燬沒有任何情感波動，反正自己就是類人，存在與否都無所謂，況且自己在主程序中有本源體，這個只不過是個“系統分身”而已。
“還有多久？”
“不知道？”
胡山青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你的倒計時還有多久？”
“三分十七秒。”
胡山青連忙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果然離昨天觸發倒計時的時候只差了三分鐘。看來AI白驚鴻都是算好的，只要自己不答應請求，那麼整個世界就會隨同禮的倒計時一同清零。
“禮，你說原始宇宙中的我會是什麼樣的？”面對即將到來的“死亡”，胡山青突然覺得很輕鬆，這個世界也許並沒有他好留念的了，反正只是一個進程，無論怎樣其實結局都是一樣的。
“你真的想知道嗎？”禮很嚴謹地問了他一下，似乎這個問題禮不是很想告訴胡山青一樣。
胡山青突然一笑說道：“反正這個世界一會兒就要被銷燬了，說一下又怎樣？”
禮遲疑了一下說道：“原始宇宙中，胡山青正因爲是‘記錄者’所以被襲擊一直處於昏迷狀態。”
“所以作爲唯一的歷史見證者，AI白驚鴻才制定了‘崑崙計劃’就是想找到歷史的答案？”胡山青這個問題其實是在驗證一件事。
“數據庫顯示，確實如此。因爲一種神秘的力量將歷史給磨滅掉了，所以才如此通過不斷地演算來找到最準確的答案。”
“他不會覺得很無情嗎？”胡山青突然罵起AI白驚鴻起來，他覺得他十分自私。不是因爲別的，而是本源的胡山青都處於昏迷狀態了，但AI白驚鴻卻只想找到真相，完全沒有在乎胡山青的意願。
“你會在意遊戲中怪物的不甘心嗎？”禮說的對比很符合實際，現在的胡山青就像是一款生活類遊戲的NPC一樣，存在的目的就是爲了推動整個遊戲劇情的發展，讓“玩家”找到通關的方法。失敗了就重新再來，完全不會理會NPC一遍又一遍地消失是否甘願。
倒計時還有一分鐘。
胡山青看著窗外的風景似乎在遺憾，也似乎是在這最後的一刻想要永遠地記住自己一直忽略的美景。鬼使神差地胡山青隨口問道：“有沒有可能，我能夠反向控制這個世界呢？”
胡山青其實並不是隨口說說，既然知道了這個世界是虛擬世界，他到現在都還覺的一定會有bug的存在。只要找到這個bug，那麼自己就能夠留下這個世界。但是胡山青的目的恐怕不僅僅是這樣。
“只要你答應了他的請求，這個世界就會繼續延續下去。”
“不，我要的是這個世界繼續下去而且還要脫離系統的操控。”胡山青忽然想起進入發佈會時禮說的，“哪怕是以病毒的方式。”
“這…”禮話還沒有說完，公交車裡卻發生了意外。
“我要下車，停車。”在司機旁邊叫囂的是始發站差點錯過上車的口罩男，他大吼大叫想要下車，但是這在環湖高架上，就算能夠下去也走不了。
倒計時十秒。
禮的提示音讓胡山青的心跳也隨之加速，而周圍的一切就好像慢了下來。他能夠清晰地看到口罩男雙手抓住了司機的方向盤用力地進行了轉向。
公交車速度很快，即使在胡山青眼中四周都在降速，但它還是一瞬間就衝破了高架側牆直接飛了出去朝著波光粼粼的湖面墜去。
胡山青眼睜睜地看著湖面越來越近，禮的身軀也是。但很快禮雙眼的光亮就消失了，他是在最後即將銷燬程序的時候還想要保護自己，這應該不是系統的指令，而是他曾經是人類時的“情感”。
四周都安靜了，冰冷的湖水包裹著胡山青全身，窒息感瞬間將他的大腦清空。第一次，胡山青第一次直面了死亡，即使這個世界是虛擬的崑崙宇宙，但死亡的痛苦還是那麼真實。
就這樣結束了嗎？
胡山青在禮的保護下被強大的湖水衝擊壓出了公交車，看著上方漸漸變弱的光芒，四周的一切在他的眼中也變成了數字世界。這是這個世界逐漸瓦解的樣子，只要等自己的意識完全消失，這些數字也會隨之消失。
溺亡我的其實並不是冰冷的湖水，而是這道離我而去的光芒。
胡山青覺得好累，強大的水壓已經讓他五感紊亂，他現在只能感覺到睏意，他很想睡覺，那種下一秒就有可能失去意識再睜眼就是第二天的感覺。但是他現在清晰地明白，自己只要閉上了眼睛，就再也睜不開了。
是什麼這麼亮？
明明四周的色彩全都消失變成了黑白的0與1，但是上方還是有一個東西散發著很刺眼的光亮。但也是這一束光，讓胡山青的意識稍微有些恢復。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抓，嘗試了好幾次卻一直都遙不可及。
而就在他打算放棄的時候，一個黑影壓在了光亮上極速地向他靠近。胡山青靠著光亮的映照這才發現黑影原來是已經消除意識的禮。而這個發光的物體，胡山青也終於看清楚了。
是AI白驚鴻給他的五感系統手環，用來鏈接、複製甚至上傳意識與AI實體相互匹配的。
抓住它！
突然禮的聲音在胡山青的腦海中響起，他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身體也不受自己的控制隨著這個聲音去抓著手環。而就在他抓到手環的時候，胡山青就像突破了次元結界一樣從三維界面直接來到了二維平面。
四周都是黑白色的線條與很多的數字。胡山青在下落的過程中翻過身，此時的他沒有來任何感覺，就像置身在虛空之中，想喊叫卻沒有聲音，想奔跑卻沒有方向。
手環！
胡山青艱難地將手環套在自己的手上，他不知道有沒有用，做這些只是出於人的自我保護本能，他想活命，即使這個世界是假的，他也想活下來，而且還不要被AI白驚鴻控制。
在胡山青不斷下降的過程中，另一個地方的AI白驚鴻皺著眉頭看著顯示器。只見上面不斷提示著“系統出現重疊”的提示。
“這是什麼情況？”AI白驚鴻這時候表現地更像一個真實的人類，因爲現在的他很憤怒。
“不知道，系統一直都是自主運行，應該不會出現任何錯誤。”一個戴著眼鏡的研究人員一邊快速地找著問題點一邊不可置信地回答著AI白驚鴻。
“廢物。”AI白驚鴻暗自罵了一聲之後直接自行鏈接了主系統開始尋找問題。
“怎麼是你？”一進入系統，AI白驚鴻一眼就看到了一個由數字構建成的人，雖然看不出他的容貌，但AI白驚鴻很明顯就認得對方。
“哼，只能怪你將這個世界構建的太過真實。我當時就說過，五感系統是AI的未來，但同時也是AI最大的弊端。”數字人似乎是在嘲諷AI白驚鴻，“現在的你只能任由它繼續發展。除非，你捨得將這個謀劃了十幾年的計劃清零。”
“要我放棄？不可能，誰都阻止不了我的。我一定會找到你的，給我等著。”AI白驚鴻十分生氣，說完之後便化作了一堆數據在這個世界中擴散開去。
醒過來！
不斷下沉中的胡山青再一次聽到了這個聲音，與昨晚的夢一樣的聲音一樣的語氣。胡山青被這一聲大叫瞬間清醒過來，而展現在他面前的卻是全新的世界。
“分世界已刪除，系統綁定失敗。”不過這時候的電子提示音卻並沒有給胡山青帶來多大的幸運。
四周的世界還在不斷地被清除，也就手環產生的防護圈才讓胡山青短暫地恢復了意識。但是這個防護罩估計也堅持不了多久了，因爲綁定失敗，防護罩明顯就比剛纔顏色淡了很多。
五感手環是用來鏈接、複製甚至上傳意識與AI實體相互匹配的。
胡山青的意識隨著防護罩的衰弱也開始弱化了，但在這緊要關頭胡山青卻想起了五感手環的具體使用方式。這邊是他在緊急時刻抓到的救命稻草。
上傳意識！上傳意識！上傳意識！
胡山青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所以他只能在意識中不斷地嘗試著系統能否感知到自己的思維。
“請選擇上傳載體。”非常幸運的系統感知到了胡山青的意識，但現在又出現了新的難題——他看不清系統給的選擇項。
“請選擇上傳載體。”系統再次提醒了胡山青，但因爲防護罩的弱化，語音提示也逐漸開始不穩定起來。胡山青面前跳出來的頁面也閃爍不停很難看清楚上面具體的內容。
第一個！上傳到第一個！
胡山青根本看不清四周的文字，只能在意識中嘗試著操作。
“用戶沒有權限，意識上傳主系統失敗。”冰冷的提示音加上斷斷續續地說話方式似乎更能摧毀胡山青的希望。
隨便上傳到哪裡都行，只要能上傳。
胡山青似乎覺得意識已經開始再次消散了，現在的他在求生欲的支撐下只能嘗試著胡亂地搜尋著“救命稻草”。
“正在搜索，請稍後！”終於在胡山青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系統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