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豆豆一怔,然后驚慌地想要從床上起來,但是掙扎了兩下沒能起身,反而“乓”地一下連同被子一起給滾到地上去了。
南牧冰本來是面無表情地走進來,然而一看到這個活寶竟然直接摔到床底下去了,頓時露出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幾個快步走上去。
白豆豆還在被子里與被子做著苦苦掙扎,被子裹著她,她一下子爬不出來,而且越纏越緊,簡直是遜斃了!
南牧冰看到她跟個粽子似的,在地上苦苦掙扎,不停地蠕動著,挑了挑眉,直接將她連同人帶著被子一起抱起來,然后……丟到了床上。
白豆豆跟被子一起被拋到了病床上,一張本來因為降溫而恢復了正常膚色的臉蛋兒又給弄得火辣辣的,全都漲紅了,蒼天大地,實在是太丟人了!
好容易給掙脫被子滾出來,真的是用滾的!白豆豆滿頭大汗地抬起頭,只見南牧冰挑著眉看著她,眼神很奇怪。
白豆豆羞愧得無地自容,拿手蓋著臉,恨不得跟只鴕鳥一樣縮在被子里不出來了。
只聽南牧冰低沉好聽的聲音低聲叫了一句:“白豆豆。”
白豆豆渾身一震,慢慢地將捂著臉的手放下來,手放下來時竟已是滿眼淚水。
南牧冰目光深沉,黝黑的眼睛一眼望不到底。
白豆豆的手不停地顫抖著,忽然小心翼翼地、試探地抬起來,指尖還沒有碰到南牧冰的手腕,她的眼淚就已經快要忍不住地掉下來。
趕緊低下頭,她用力地吸氣想要將不爭氣的眼淚憋回去,只聽南牧冰說:“你有話對我說?”
白豆豆的眼淚還沒有憋回去,只要一抬起頭保準眼淚嘩嘩地就會淌下來,所以她不敢抬頭。
南牧冰仿佛要起身了:“沒話說那我就走了。”
話還沒有說完,白豆豆完全是忘了形的撲上去,顫抖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對不起,等,等一下,南先生……”
南牧冰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看了看她抓著自己胳膊的手,白豆豆趕緊像是被燙到一樣地將手松開。
南牧冰看著她,白豆豆是想忍住,但是怎么也忍不住,眼淚一下子流出來:“對不起,南先生,不要走,請聽我解釋……”
南牧冰沒有說話,白豆豆抽噎著說:“對不起,我知道你不會相信我了,但是請你,請你聽我說一句,就一句……”
南牧冰抬起狹長的桃花眼瞥了她一眼,她臉上的淚痕讓他嘴角不自覺地微微抽動了一下。
“一句也不用說了。”他說。
“……”白豆豆抬起滿是淚水的眼睛看著他,滿心都絕望了。
“南先生……”她想放聲大哭,想求他聽她解釋,但是她什么都說不出來!
就像從小每一次她心里很難過很難過,她是有多想對人家說:“不,請你別這樣對我。”可是,她不敢,她也說不出口。
她只會默默地流眼淚。
可是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以往所受到的痛苦竟然都不能跟這一刻被南牧冰遺棄所相提并論。
是的,遺棄。
她現在覺得自己就像一只即將被遺棄的小狗,就要被拋到路上去,成為一只無家可歸的流浪狗!
南牧冰的豪宅,她從來沒有貪心奢望過跟自己有什么關系,只是因為南牧冰。
只是因為他,因為他,當他不要她,她就像被趕出家門口的狗狗一樣。
她以為南牧冰會出現在這個病房,就是多少已經原諒了她,愿意聽她解釋,但是沒想到……他連一句解釋都已經不愿意聽了。
眼淚不停地流下來,白豆豆的心都像是空了。
下一步……他就該說讓她滾了吧,下一步,他就該走出這個病房,以后,再也看不到他了吧……
白豆豆低著頭,眼淚滴落下來濡濕著在被子上浸染出一片水痕。
天地之間仿佛都感覺不到任何事情了,她的心在這一刻像是被掏空了。
恍惚間,她聽到南牧冰熟悉的男低音低低地說:“很委屈是嗎?”
白豆豆恍惚地抬起頭,眼淚已經模糊了視線,然而在下一秒,她的肩膀上忽然落下了南牧冰的大掌。
他抓著她將她拉向自己,然后,在白豆豆驚駭的目光當中,薄唇用力地貼上了她干裂蒼白的嘴唇。
他用力吸吮著,輾轉吮吸她的唇瓣,直到將潤澤和生機重新換到了她的唇上。
慢慢松開她,他的手還抓在她的肩膀上,狹長的桃花眼幽暗地望著她的嘴唇,蒼白的顏色已經變得帶了一絲紅潤和血色了,干裂的唇瓣也已經變得濕潤起來。
白豆豆驚呆了,她的肩膀不住細微地顫抖著,雙眼直直地看著南牧冰,像是不敢相信發生了什么事。
南牧冰深不見底的眼睛因為她這個驚呆了的表情而泛起了一絲輕笑,他一手抓著她的肩膀,一手用大拇指揉著她的唇瓣。
略微粗糙的指腹碰上她的嘴唇的一剎那,異樣的觸感讓白豆豆如夢方醒,她咽了一口唾沫,纖細蒼白的手指試探地碰了一下南牧冰放在自己嘴唇上的手指,是真的!她不是在做夢!
眼淚一下子涌出來。
她真的不是在做夢!
顧不上南牧冰下一秒是不是會將她的手扯開,然后將她扔出去了,她用手抓著南牧冰的手,嗚咽著,眼淚一下子再次流出來。
有很多話想說,可是不知道怎么說!
南牧冰抬起手,大拇指從她的唇瓣上抬起來放到了她的臉頰上,輕易地就摸到了清瘦的肌膚下的骨頭。
這回她確實是被整慘了。
“南先生……”白豆豆低著頭,哽咽著說不出話來,倒是南牧冰松開了握著她肩頭的手,她顫抖著抬起頭,簡直想說不要離開她!
然而下一瞬間,南牧冰撤回了手,卻是一下子將她抱進了懷中,抱得很緊很緊,緊得讓白豆豆以為自己又在做夢了。
白豆豆怔了一下,然后用力地抓著他的衣服,將臉埋在他的胸口上。
眼淚很快地濡濕了南牧冰的名貴襯衫,南牧冰放開手,白豆豆仍然像是在做夢一樣,傻傻地看著他,還不時地抽噎著。
南牧冰看著她:“白豆豆,還哭嗎?”
白豆豆肩膀微微地顫抖著,然后像是做夢一樣地看著他:“南先生。”
南牧冰一手掌著她的半邊臉頰,然后將頭靠過去,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聽著,白豆豆,沒有下次了。”
白豆豆一愣,心都像是停止跳動了。
然而南牧冰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她又是松了一口氣,整個人的心情就跟坐過山車一樣,忽上忽下,根本踏不到陸地上來。
“這一次就饒了你了。”
白豆豆張了張嘴,南牧冰挑了挑眉:“有話要說?”
白豆豆眼淚汪汪地拼命點頭。
“說自己是冤枉的?”
白豆豆愣了一下,然后使勁地點頭,腦袋都快點掉了。
南牧冰掌著她臉頰的手掌用了點力,然后將她拖近自己,他英俊逼人的面孔就跟她近在咫尺,完全是臉對著臉,白豆豆的一顆心都快跳瘋了!
“看你以后還敢不敢在外面勾三搭四。”他說了這一句,就松開了手,起身從床頭站了起來。
白豆豆一怔,然后撲上去就抓住了他的胳膊。
南牧冰站著回過頭,白豆豆抽噎著上氣不接下氣地,急急地說:“南先生,我,我真的……”
南牧冰抬起手在她的頭上揉了一揉,那溫暖的手心溫度讓白豆豆整個人都忘了自己是誰了!
久違的溫度,久違的溫暖。
為了這一點點溫暖,白豆豆這才知道自己可以為了這一點點溫暖,用性命來交換都不在乎!
“你以為我會有那么蠢嗎?”南牧冰丟下這一句話就放下手,轉身往外走去,“好好休息,過兩天我會讓司機來接你回去。”
白豆豆的心完全是從地獄回到了天堂。
她傻傻地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整個人都愣住了。
當她回過神,南牧冰已經走到了病房門口,快要走出去了。
白豆豆頓時慌了神,完全不經過大腦考慮,跪坐在病床上沖著南牧冰的背影就喊了一聲:“南先生!”
南牧冰回過頭對她勾了勾嘴角,白豆豆整個人愣住,心跳狂跳,南牧冰已經走了出去。
半晌,她慢慢地抱著被子靠坐在床頭,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傻傻的笑容。
南先生……沒有不要她……沒有不要她……
南牧冰走到走廊上,只見一襲白衣飄飄地靠在欄桿上,柔軟的發絲在風中微微地飄動著,整個人都透出一股圣潔的氣息,不是寧莫離又是誰?
南牧冰停下腳步:“寧少?”
寧莫離抬起頭,嘴角微微地揚了揚,但是像是在笑,又不像是在笑,完全讓人捉摸不透:“你對女人的手段越來越高超了。”
南牧冰一怔,然后慢慢地揚起了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哦?”
“明明是你欺負了她,但卻讓她對你感恩戴德。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將她哄得服服帖帖,連半分離開你的心思都不會再有。”
南牧冰輕笑了一聲。
“她受了這么多的委屈,但是絲毫不會恨你,只會對你更加死心塌地,這就是你樂于見到的結果嗎?”
南牧冰笑了一聲,然后慢慢道:“寧少,這是你第一次為人打抱不平吧?”
寧莫離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