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牧冰的司機趕忙眼疾手快,將受刺激過度的南牧冰給扶住了。
寧少抬眼看著他們這么多人,說:“你們誰和白豆豆是一個血型?血庫里缺血。”
南牧冰連忙走上去:“抽我的。”
寧少看他一眼,淡淡道:“你的不行。”
他說:“白豆豆是熊貓血,rh陰性血。”
所有的人都傻了眼。
寧少家里開醫院的,他跟南牧冰一起長大,當然知道他是什么血型。
而這里那么多人,個個眼巴巴地看著,個個都愿意抽自己的血。
問題是,都不是熊貓血!
寧少的眉頭越皺越緊。
難道天要絕白豆豆嗎?
就在這時,聽到了一聲帶著疲憊,但是還是能聽得出來很溫潤的男人的聲音。
“我是熊貓血。”
所有的人轉頭看去。
只見一個穿著米白色襯衣,長得極為溫潤、溫柔的斯文美男子,帶著一身異國的氣息,風塵仆仆地快步走過來。
他走過來,對寧少說:“我叫蘇慕升,剛下飛機趕過來,抽我的,我的身體很健康。而且我和她一樣,都是熊貓血。”
寧少點了點頭:“你確定?肯定不止四百毫升的,她流血太多了。”
蘇慕升毫不猶豫地卷起了袖子,舉起了白皙的手腕:“多少都沒有關系!”
寧少點了點頭,南牧冰在一邊卻因為這感人的說話嘴角抽搐了一下,只是強忍著沒有說話。
蘇慕升隨著醫生和寧少走了進去,急診室的門關上了。
此時已是三月月底,空氣中飄著暖暖的味道。
a市屬于南方的沿海城市,氣溫早已和夏天的差不多,滿大街都是穿短袖的人群。
a市的綠化做得很不錯,路邊滿滿的都是綠色植物。那一株株巨大的紫荊花樹,在風中不停地擺動著綠色的枝椏和樹葉。
暖融融的風中,紫荊花樹下,抖落了一地的紫紅色繁花,花瓣鋪在了地面上,就像一條紫紅色的鮮花地毯,看起來美極了。
有散落的紫荊花瓣在地上滾動著,又被一陣風吹起來,在風中飄動著,旋轉著,吹到了路邊那一大群人的頭上。
那是一大群年紀很輕的小伙子,他們排成了一個圓圈,組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人肉屏風。
里面什么情況,外面的人都看不到。
而那人肉屏風里面,中間,傳來了帶著哭音的聲音。
“老婆,加油啊,加油啊!我看到兒子的腳了……我靠,老大,為什么是腳先出來的!他的頭還沒出來!”
然后又是齊武天沒好氣的聲音:“你在亂叫亂嚷,就給我出去呆著!”
秦小桐哪里肯閃人。
他蹲在一邊,蘇曉彤在鋪著衣服的地上,頭發都給汗水浸濕了,睫毛上也全都沾上了汗珠,臉色白得沒有血色。
“老婆,加油啊,你再努力一下……哎,哎,我看到小腿肚子了!”秦小桐激動地緊緊握著蘇曉彤的手,一個激動,差點將老婆的手給捏青了。
齊武天要不是分不開身,肯定又是一個大巴掌直接拍在了秦小桐這沒出息的家伙腦門上了。
他顧不上秦小桐亂叫了。
齊武天是誰啊?a市的黑白兩道都混得開的主,秦小桐都叫他老大。
然而,此時他卻做了接生婆。
這都是給逼的。
見多識廣也沒干過這事兒啊!
那小小的腿是出來了,接著都能看到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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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嬰兒剛生出來的時候,肚子是有點鼓鼓的。
齊武天緊緊地看著,就怕出了一點差錯!
不知道為什么,他的眼睛有些濕潤,仿佛眼前這一幕讓他想起了很多事情。
秦小桐緊緊地握著老婆的手,不經意地一抬頭,卻看到那么威風的老大,眼睛竟然好像……有點紅了,是嗎?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齊武天又看著那小小的手又出來了。
而此時,遠遠地,齊武天的手下,辦事得力,反應快的,早已在之前去接了婦產科的醫生過來。
此時,他們正一下了那豪華的房車,直接玩命兒地往這邊跑。
婦產科的醫生完全是被人拎著過來的,但是他也是個上道的,看那架勢,根本不容他廢話,也只好跟著過來。
一下車,就見遠遠地許多的小伙子光著上身,手里撐著衣服,組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人肉屏風。
婦科醫生一怔,來不及多想,被齊武天的手下直接拽著,沒命地往這邊跑過來。
還有一百米……
看到嬰兒的脖子了!
還有五十米……
看到嬰兒的頭顱了!
婦產科醫生斯斯文文的,可憐這樣玩命兒的跑,跑得氣都快要斷了!
他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卻只聽那人肉屏風里一聲清脆響亮的啼哭聲:“哇!”
是嬰兒響亮的哭聲。
這哇哇落地聲仿佛給外面人肉屏風的小伙子們都打了一劑強心針一樣。
他們全都沒有回過頭。
但是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特別、特別激動的神情。
秦小桐心疼老婆,兒子都沒顧得上先看一眼,先緊緊地抓住了蘇曉彤的手。
“老婆,辛苦你了。”他心疼地說。
說著,把她的手握著了,放到嘴唇邊上不停地親著。
蘇曉彤欣慰地對他笑笑,然后頭一歪,這回是真的脫力了,徹底地暈過去了。
最后一點力氣也耗盡了。
秦小桐不停地搖她:“老婆,老婆!”
但是蘇曉彤暈得很徹底,搖也搖不醒。
而齊武天,雙手血淋淋地,他托著哇哇大哭的嬰兒,高高地舉了起來。
是個帶把的男孩兒。
雖然說剛出生的小孩都血淋淋的,而且皺巴巴的,像小老鼠一樣的丑。
但是還是看得出來這孩子眼睛大大的,長大了一定也長得挺帥,像他爹地秦小桐一樣是個帥哥。
“好小子。”齊武天托著這孩子,再也忍不住了,眼眶泛紅了。
他的眼前透過這個哇哇大哭的孩子,仿佛出現了當年還是嬰兒的齊怒。
仿佛出現了很多年前的往事。
那些往事……
他們齊家不能為外人所知道的往事!
他、他大哥齊文正、齊怒之間的心結。
齊家人才知道的恩怨和愛恨。
秦小桐還在搖著老婆:“曉彤,老婆!”
結果,婦產科的醫生分開了人肉屏風的那些小伙子,走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地上,一個年輕女子脫力,臉色蒼白地暈了過去,一個人高馬大的帥小伙在不停地搖她,還叫她:“老婆,曉彤!”
然后呢,另外一個看起來兩邊斑白,一看就是不一般的大人物的中年男人,手里托著剪斷了臍帶,哭得特別洪亮的嬰兒,那叫一個熱淚縱橫!
婦產科醫生傻眼了。
結果他傻乎乎地一開腔,差點挨了一頓揍。
他傻乎乎地問:“啊?你們誰才是孩子的父親啊?”
急診室門口等了很多人,最后都被南牧冰讓人送走了。
只剩下了南牧冰和寶寶。
醫院外面,天色已經黑了。
幾個小時過去了。
南牧冰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像是變成了雕像。
寶寶嫩紅的小嘴咬了又咬,他緊緊地握著小拳頭,很努力地咬著嘴唇,才沒有放聲大哭!
小豆不見了。
他想去和那些叔叔一起找小豆!
聽說到現在都沒有找到人!
當時孫霸在電話里,粗聲大氣地說:“真的沒有找到!但是你們放心,我們還會繼續找的!我們已經調動了最先進的儀器,還有設備最完善,最專業的搜救人員過來!”
本來南牧冰聽那說話還有點像人話,仿佛孫霸是有點不那么渾了,能像個正常人了。
但是接下來一句話,南牧冰差點背過氣去!
孫霸粗聲大氣地又接著說:“這么多人,所以你放心!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話還沒有說完,手機就被一旁的嵐少搶了過去。
嵐少對孫霸瞪了又瞪,說:“不會說話一邊去!”
又接著在電話里對南牧冰說:“你放心吧,看著白豆豆,你守著她,我們繼續找。天黑了,我們會將燈滿山打起來,用直升機,總之會找到你女兒的。”
南牧冰忍著難受,說:“有勞你了,嵐少。”
然而,又過去了幾個小時,那邊還沒有電話打過來。
天色已經黑透了。
不用說,小豆還沒有找到。
可憐寶寶平時像個小大人一樣,然而此時媽咪在急診室里生死未卜,小豆又一直沒有找到人。他急啊,急得快要哭了!
他平時總是對白豆豆和小豆說:“我是我們家,除了蘇叔叔以外,唯一一個男人,所以保護你們這兩個笨女生是我的責任!”
可是,現在他誰也沒有保護到——這是他的想法。
他想去找小豆!
可是,媽咪還在手術臺上!
他很努力、很努力地,咬著嘴唇,嫩紅的小嘴被咬得快破了,還是沒忍住。
他要哭了。
他緊緊地握著拳頭,低聲自言自語地說:“我不哭,我不哭,我是男子漢,我是我們家的男人,我要保護那兩個女生,我不能哭,我不哭,我不哭……”
可是,豆大的晶瑩的淚水還是從他大大的眼睛里涌了出來。
從他可愛的臉蛋上流淌了下來。
忽然,腳步聲響起。
寶寶抬起頭,接著就被緊緊地抱住了,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