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備廳,刑偵處。
當裴東廠過來匯報,白道安遭遇神秘槍手襲擊身亡的消息后,楚牧峰不禁微微一愣。
目光下意識地投向窗外,他是萬萬沒有想到葉耀祖居然還留了個后手,在自己身陷牢獄之后,還能夠做出這種安排。
看來他早就有了會被抓到的覺悟,所以提前布下了暗棋,死也要拉上白道安一起走。
想到葉耀祖和白道安之間無法化解的仇恨,楚牧峰也就釋然。
“死了就死了吧,這事只要不上報到咱們警備廳來就不用立案偵查了。”楚牧峰淡淡吩咐道。
毫無疑問,幕后指使者肯定是葉耀祖,反正已經是要吃花生米的人了,難道還能把他葉耀祖槍斃兩次嗎?
只是你一上來冤有頭債有主地找上白道安不就好了,何必還要賠上三個年輕女子的性命!
唉,真是活作孽啊!
……
一起連環殺人碎尸案,就這樣順利宣告破案。
但其余波卻沒這么快就結束,畢竟這起案子影響頗大,搞得四九城內的百姓,尤其是那些年輕姑娘們都是戰戰兢兢,警備廳刑偵處既然偵破了,肯定是要對外宣布的。
《楚報》首當其沖發了專欄。
《一群值得大家托付后背的人!》
《楚報》并沒有說花大篇幅對碎尸案進行詳細報道,因為他們知道這樣的案件內部資料是不可能說過多泄露的,真正能報道的只有一點,那就是歌功頌德。
警備廳的人干了實事,為民伸冤,報社自然可以光明正大來贊揚。
很快全北平城人都鼓掌相慶,對警備廳刑偵處一科是夸贊不已。
“這楚報說的沒錯,這偵緝隊的警員沒的說,好樣的!”
“我就說吧,有楚神探在,就沒有破不了的案子。”
“那個殺千刀的葉耀祖真該千刀萬剮才解恨,要不是有楚神探,還不知道他要殺多少人呢!”
……
就這樣,楚牧峰不經意間又火了一波。
三天之后。
楚牧峰被閻澤一個電話喊到辦公室。
當著曹云山的面,閻澤是毫不吝嗇自己的贊賞之語。
性質十分惡劣的連環碎尸案,比起上次的斷手案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沒有任何線索的情況下,楚牧峰能一步步抽絲剝繭,將案子給破了,將葉耀祖這個殺人兇手從幕后揪出來,沒有造成更惡劣的影響,的確干得漂亮。
“牧峰,這個案子你辦得很好,繼續再接再厲!”閻澤滿意地拍了拍楚牧峰肩膀說道。
“是,牧峰會謹遵廳長的教誨,在處長的帶領下,繼續努力做好本職!”楚牧峰微微躬身說道。
“云山,你這個小師弟不簡單啊!”閻澤咧嘴笑道。
“廳長,您過獎了!”曹云山也是頗為歡喜。
小師弟干得越好,自己這個當師兄的面子也越有光彩。
從閻澤辦公室出來后,曹云山就拉著楚牧峰來到自己辦公室。
坐下后,曹云山點了根煙,不緊不慢地說道:“牧峰,葉耀祖也好,白道安也罷,他們都是該死之人,但他們留下來的產業,可不能放任不管啊。”
“這賭場和夜場可都是賺錢的好買賣,如果有什么合適的人可以接手,你可得安排安排,免得再鬧出什么事端來!”
“是,師兄!”楚牧峰頓時心領神會。
居高位者自然不方便親自下場,那樣吃相太難看了,由自己出面,不高不低,是恰到好處。
昌久賭場干凈嗎?
當然不干凈,開賭場的怎么可能說干干凈凈。
新世紀大酒店干凈嗎?
當然也不是什么好貨色,那些舞女之中就有被威逼強迫而來的。
葉耀祖是死定了,白道安也先走一步,那么這兩個地方自然可以拿下來。
這分明又是送上門的一塊肥肉,只是安排什么人去接手,又拿出什么來回報師兄和廳長,這個倒是要好好琢磨琢磨。
至于手下那幫弟兄倒是好打發,人手一個紅包就成了。
“對了,晚上來家里吃飯吧,你嫂子說過中秋節呢。”曹云山跟著說道。
“好嘞,謝謝師兄。”楚牧峰笑吟吟的應下。
“你小子,跟我還客氣什么!”
眼下以曹云山在警備廳的地位,不出意外的話,以后問鼎副廳長是板上釘釘的事。
既然已經關系密切了,那楚牧峰自然不介意更進一步!
人情在于往來啊!
只是這么快就中秋了嗎?
想到明天就是中秋節,楚牧峰眼底不由閃過一抹恍惚。
自從父母在北伐犧牲后,他就再也沒有過過中秋節。
每年的中秋節都是和范喜亮他們三個過,兄弟幾個喝一場酒,就算是團團圓圓了。
范喜亮他們也知道自己的情況,所以只要沒事的話,都會來陪陪自己。
每逢中秋月,不忘兄弟情!
明晚又該和哥幾個聚聚了。
……
夜色茫茫,明月高懸。
北平城,東華分局的轄地。
這里畢竟是北平城的郊區,所以自然不會像是城里面那樣繁華。
正所謂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所以這里也不缺大大小小的商鋪,白天時候也是會人來人往,熱鬧喧嘩。
深夜,這里則是死一般的靜寂。
沒有路燈,到處都是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踢踏踢踏!”
就在這時候,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劃破了夜晚的安靜。
在夜色的遮掩中,兩個身穿黑衣服的男人騎著高頭大馬出現,他們都戴著蒙面巾,瞧著就不是什么好人。
“六哥,咱們這次帶過來的貨真的有那么值錢嗎?能賣出去一個天價?”左側那個如瘦猴般的男人扯著公雞嗓問道。
“廢話,不然咱們干嗎!”
右側那位生的是虎背熊腰,坐在馬背上,仿若古代將軍般,散發出一股狂野威懾的氣息。
濃眉下的雙眼如宛如銅鈴般,抬手用力拍了拍馬背上馱著的麻袋,傲然說道:“猴子,告訴你,這里面的都是好寶貝,值大錢!要不是大哥想要招兵買馬,購買軍火的話,未必舍得拿出來賣呢!。”
“嘖嘖,北平城啊,真特娘的是個好地方!八大胡同里面那些婆娘的吹拉彈唱真是沒的說,咱們……”
“閉嘴!”
眼瞅著瘦猴竟然說出這種不著調的話來,六哥厲聲喝道:“猴子,你小子給我豎起耳朵聽仔細了,你要是憋得難受,自個去沖兩把。”
“這里是北平城,絕對不能節外生枝!要是被你壞了事,不用回到山寨請示大哥,我在這里就辦了你!”
陳猴子聽到這話立刻縮了下脖子,訕訕一笑,“嗨,六哥,瞧您說的,我就是這么隨口一說而已,當然是辦正事要緊!”
“等正事辦完了,咱們再去耍一耍!”不過頓了頓,六哥跟著說道。
“得嘞,一切都聽六哥您的!”猴子頓時笑道。
“走吧,咱們先去老地方休息,等天亮了再說!”六哥一拉韁繩道。
“好嘞,駕!”
……
八月十四,楚牧峰在曹云山家吃的團圓飯。
當然了,上門拜訪,大順齋的月餅,洋行的胭脂那是必不可少,而且楚牧峰還特意買了塊勞力士手表,讓曹云山是歡喜不已。
八月十五晚,楚牧峰則和范喜亮四兄弟相約東華樓。
對他們來說,在哪里吃飯都是無所謂的,關鍵是和誰吃飯。
話不投機半句多,真的要是和不對脾氣的人吃飯,哪怕吃得是山珍海味又如何?能有滋味嗎?
包廂中。
四個人已經喝了一半,酒意正酣。
“今兒個大家都在,我要說件事!”沈浪舉起了酒杯,掃視過三個人后帶著幾分悻悻道。
“老三,你說事就說事,耷拉個臉做什么?”楚牧峰瞥了一眼打趣道。
“唉,哥幾個咱們恐怕是要分開一段時間了!”沈浪嘆了口氣道。
“哦,沈大少,你這是要去哪瀟灑快活呢?”楚牧峰放下酒杯道。
“去山城!”
沈浪直截了當地說“你們也都知道,我們沈家已經全都搬遷到山城那邊,最近剛剛穩定下來。”
“家族那邊需要我過去幫幫忙,已經給我說過好幾次,你們說我能不去嗎?畢竟我也是家族一份子,要是一直這么推脫的話,也不太好!”
如今沈浪顯然已經少了幾分玩興,多了幾分擔當。
“去山城嗎?”
楚牧峰微微頷首說道:“去山城的話是不錯的,我之前就建議你也跟著過去,是你非要留下來。”
“現在既然你家里讓你過去,那么你就去吧。老三,你要明白,沈家和你是永遠不可分割的,你始終是要去做點沈家少爺應該做的事。”
“對了,你既然要去的話,就要做好在那邊扎根的準備。以后我們沒準也會過去,到時候可都要靠你幫襯嘍!”
“我說老四,你這是拿我尋開心呢,你堂堂警備廳偵緝處的科長,還要我幫襯啥!”沈浪翻了個白眼道。
范喜亮則端起酒杯,粗聲粗氣道:“老三,男子漢大丈夫,就當行走天下,不要像是一個女人一樣扭扭捏捏的!”
“上次就跟你說過,北平城是個是非之地,你要是說繼續留下的話,我還會擔心,能走還是趕緊走,越早走越好!”
“老二,你怎么看?”沈浪看向旁邊的靳西來。
“我?”
靳西來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我當然也是百分之百的同意。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分分合合也是平常事,咱們弟兄們之間不需要那種矯揉造作,凡事記在心里就成。”
“另外我也同意老四的話,你到那邊后,可要好好的經營人脈關系,哥們以后過去就靠你混口飯了!”
“哈哈,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拍著胸脯端起酒杯,沈浪眼圈有些發紅的說道:“來,哥幾個,喝酒!”
“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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