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沒事吧?”
心急則亂,再加上兩眼朦朧,趙毅然下意識地放下槍,轉(zhuǎn)身就要去攙扶胡華蘭起來。
就是這么短暫瞬間,楚牧峰右手猛然揚(yáng)起。
砰!
這么近的距離,以楚牧峰當(dāng)年號稱總隊第一神槍手的名頭,當(dāng)然是彈無虛發(fā),直接在趙毅然胳膊上打出一朵血花。
徹骨的劇痛,讓趙毅然怪叫一聲,頓時松開右手,槍也落在地上,身體向后踉蹌著倒退兩步。
早就戒備地裴東廠吼叫一聲,便帶頭撲上前去,三下五除二干凈利落地將人控制住。
“楚科長!”
被反扣住雙手的趙毅然,渾然不顧手臂的槍傷,被押過來的時候,充滿悔恨的雙手含著淚水說道。
“求求您,讓我再給我娘磕個頭吧!”
“磕吧!”楚牧峰淡淡說道。
咚咚咚!
趙毅然噗通著就跪倒在地,沖著胡華蘭連磕了幾個響頭,磕得血流滿面。
他抬起頭,淚流滿面地說道:“娘,恕孩兒不孝,犯下大錯,沒辦法給您養(yǎng)老送終了,只能先給您磕頭了!”
“兒啊!你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啊!”
胡華蘭不顧瘸拐,凄厲喊叫著就要過來摟抱趙毅然,卻被裴東廠直接阻攔住。
“帶走!”
一聲令下,兩個警員就將趙毅然押到門外,眼下事情已經(jīng)真相大白,可不能再節(jié)外生枝。
“楚科長,我能不能將殺人兇手趙毅然帶走?”沙錦走上前來問道。
“當(dāng)然可以!”楚牧峰爽快地應(yīng)道。
人是他從仙蹤分局的法場上救下的,也會他抓捕的,也算是有始有終吧。
“謝謝您了!”
沙錦微愣后趕緊道謝,然后轉(zhuǎn)身就安排車,押送簡單包扎的趙毅然回分局。
這起殺人焚尸案到此算是順利告破。
“楚科長……我……我對不起您!”
院子里,章廣盛走上前來,低著頭,滿臉愧色說道。
一想到自己當(dāng)初跟楚牧峰打包票時的信誓旦旦,他就感覺很羞愧。
“章社長,這里交給你來善后,咱們的事兒明天再說吧。”楚牧峰擺擺手,神色從容道。
“好的好的,您放心,不會有事兒!”章廣盛深吸一口氣,連聲點頭應(yīng)道。
楚牧峰轉(zhuǎn)身帶隊離開。
當(dāng)然,他不能就這么拍拍屁股走了,肯定要去仙蹤分局走一趟,要給陳思德一個交代。
坐在車內(nèi),沙錦猶豫片刻,還是沒有能按捺住心中的好奇。
“楚科長,我能問問,您是怎么知道他趙毅然肯定會來這里呢,如果他不賴的話,豈不是就要逃之夭夭了??”
“因為我聽章廣盛說的!”
楚牧峰直接了當(dāng)?shù)卣f道:“當(dāng)初章廣盛找我?guī)兔r,提到趙毅然挺不容易,剛剛把他娘接過來沒多久,就碰上這個事兒,所以我就留意了這個事兒。”
“從章廣盛口中,我知道趙毅然是個大孝子,他要是想逃命的話,肯定會帶著他娘的,所以來這里抓肯定沒跑。”
原來如此。
沙錦頓感佩服。
不是誰都能對這么瑣碎的細(xì)節(jié)如此關(guān)注,做到了如指掌。
誰能做到誰就會獲得成功。
仙蹤分局,局長辦公室。
楚牧峰詳細(xì)將整個案件前前后后匯報了一遍,然后嚴(yán)肅地說道:“陳局長,陳建賓警員不僅僅是仙蹤分局的英雄,同樣是咱們北平城警員系統(tǒng)的楷模。”
“關(guān)于他因公殉職的事兒,我會向廳里面反應(yīng),應(yīng)該給予表彰,同時就我個人而言,希望您能節(jié)哀。”
“真是萬萬沒想到,繞了一圈,最終還是要將趙毅然這個王八蛋給斃了!楚科長,你不覺得當(dāng)初過來救人有些太輕率了嗎?”陳思德抓了抓頭問道。
“輕率?”
楚牧峰挑了挑眉頭,語氣坦然道:“陳局長,即便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jī)會,我還是會這樣做。”
“因為我們既然身為警員,那做事總要講究個規(guī)矩吧,不能想怎么著就怎么著,那樣的話豈不是亂了套?”
“現(xiàn)在證據(jù)確鑿,您就算是將趙毅然立即拉出去斃了,相信都沒有誰能指責(zé)您半分不是,會拿這事兒當(dāng)做攻擊您的把柄,您說是吧?”
“不錯!”
陳思德點點頭,沒有再糾結(jié)這個問題,而是頗為贊許地說道:“楚科長,您不虧被稱為神探,而且敢說敢為,是個漢子,希望咱們以后還有合作的機(jī)會!”
“會有的,來日方長嘛!”
楚牧峰和陳思德握了握手,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這個案件到此為止算是劃上了句號,和他沒有一點關(guān)系了。
……
等到楚牧峰離開后,沙錦就走進(jìn)辦公室來,對著陳思德微微彎腰,恭恭敬敬地說道:“局長,趙毅然已經(jīng)被關(guān)起來了,隨時都能處決!”
“嗯,不著急,好好審審,看看還犯了什么事兒!”
當(dāng)初陳思德是火上了頭,按著以前在部隊的習(xí)氣,才直接將負(fù)責(zé)看守倉庫的趙毅然抓起來要斃了。
現(xiàn)在既然說趙毅然已經(jīng)是必死的結(jié)局,那么反而是不用著急。
畢竟楚牧峰已經(jīng)將案件坐實,自己又何必著急,很快這么快讓那個王八蛋吃花生米,實在是太便宜他了!
“是,局長!”沙錦是心領(lǐng)神會。
“對了,沙錦,你跟著楚科長辦案的這兩天,有什么感覺沒有?對他這個人怎么看?”陳思德走到窗前,看著樓下問道。
“楚科長嗎?”
沙錦微微皺眉,沉吟片刻之后,十分認(rèn)真地說道:“局長,我覺得楚科長是一個辦事非常謹(jǐn)慎和周全的人,他能從很小的細(xì)節(jié)入手,抽絲剝繭,順藤摸瓜,最終得出定論。”
“就像是這次的案子,最容易忽視的兩個點,都被他重視起來。第一就是梁記酒館的爭吵,楚科長沿著這條線,順著趙毅然送陳建賓回去的路線,竟然找到了目擊者,那個黃包車夫。”
“第二就是從咱們這里人的口中,知道陳建賓是個做事很有章法和原則的人,他這樣的人做事不可能只是輔助行動,而不留下任何資料。根據(jù)這一點,他則在陳建賓的家中,找到那個存放日記的密室。”
說到這里時,沙錦歪著頭想了想,又補(bǔ)充道:“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他這個人做事很客觀,并不會說因為這個案件是風(fēng)聞?wù)碌恼聫V盛請他幫忙,就對他的話無條件信任。”
“他應(yīng)該是從最開始就沒有放棄對趙毅然的懷疑,要不然也不可能說在他母親居住的小院那邊布控。”
“是啊!”
陳思德扭頭看著沙錦緩緩說道:“難怪他能這么快就升到副科長的位置上來,果然是有真材實料。”
“這個楚牧峰不簡單,以后要是說有機(jī)會的話,你可以和他多走動走動,要知道咱們是分局,去警備廳本部請教工作也是應(yīng)該的嘛。”
沙錦也是人精,立即明白局長的意思,笑著說道:“局長,我一定會多去跟楚科長虛心請教!”
看到局長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沙錦識趣地告辭離開了。
陳思德則喃喃自語道:“廳長,您這用人的眼光還是一如既往的毒辣,一下就能挖出楚牧峰這個璞玉,真是讓人佩服啊!”
……
楚牧峰不聲不響地走了,但他的所作所為,卻在仙蹤區(qū)這邊掀起了一場風(fēng)浪,讓他神探的名聲更加響亮起來。
“胡麻畫尸,還真挺懸乎,我聽都沒聽說過。”
“楚科長果然有兩把刷子,能放他趙毅然就能抓回來挨槍子!”
“你們說楚科長之前破獲的那些案子都是怎么破的?有誰知道詳細(xì)過程,說說唄。”
像是這樣的議論在仙蹤分局這邊挺火爆。
可在警備廳本部那邊也就那樣。
誰都知道楚牧峰是下去辦了個案,至于說到這個案子的偵破和話題度,他們在議論的時候,并沒有表現(xiàn)得多吃驚。
這事兒挺正常啊。
神探二字可不是浪得虛名。
楚牧峰就這樣在下面也是聲名鵲起。
……
破了趙毅然這個案子后的第二天就是周末,他也趁著這個休息時間,在一家叫做清風(fēng)閣的茶樓雅室中和章廣盛見了個面。
時不我待,有些事必須抓緊布局推動了。
坐在對面的章廣盛情緒還是有些低落,見他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楚牧峰就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茶沫,喝了一口茶水后說道。
“怎么,章社長,還在糾結(jié)趙毅然的事嗎?”
“唉!”
章廣盛慚愧至極地低下腦袋,聲音低沉地說道:“是我連累了楚科長,您是因為我才出手,要是最后還因為這事將趙毅然放走,那我就沒臉見人了。”
“想想陳建賓是那么一個好警員,結(jié)果就因為要舉報揭發(fā)趙毅然的所作所為,便被他給殺了。而我還為了這樣一個殺人兇手去求情去奔跑,就感覺這一切做得太不值當(dāng),我太傻了!”
“你說的很對,這都是趙毅然自己犯下的罪,和你沒關(guān)系。又不是你讓他去貪污腐敗的,又不是說你讓他去殺人毀尸滅跡。”
“作為好友兄弟,你做得已經(jīng)夠仁至義盡,你甚至還為他照顧年邁的老母親,沒有誰能比你做的還好。”
“所以你只要記著,問心無愧就成,至于說到其余事,和你無關(guān),不必糾結(jié)!你又不是他的爹媽,難道說還能替他做主嗎?”
楚牧峰揮揮手為這個話題蓋棺定論,然后把玩著眼前的茶杯,眼神深邃地看過來。
就在他剛想要張嘴說話的時候,對面的章廣盛已經(jīng)是拿出來一個文件袋,很坦然地推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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