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是他家人找的我,我和他是好友,他以前曾經救過我的命,所以我知道他的秉性和為人。別說是殺人了,平常連只雞他都不忍下手,又怎么可能干出這種事呢?”
章廣盛眉頭緊鎖道:“再說庫房是他負責看管的,燒了的話,他當然跑不掉,總不能說自己挖坑自己跳吧。所以他的家人找上我,訴說冤情,讓我幫幫忙,我就答應了!”
“楚科長,這個案子肯定是有內情,兇手應該是另有其人,我想那個陳局長也不想自己的本家侄子被燒死,卻找不到真兇吧。”
話到這里,章廣盛猛然抬頭,十分篤定道:“趙毅然絕對不是真兇!”
真被冤枉的嗎?
楚牧峰自然不會聽信對方的一面之詞,或許是冤枉的,或許不是呢?一切需要經過調查,有真憑實據為證。
不過章廣盛有句話說得倒是不錯,不能讓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
否則兇手會覺得北平警備廳全是一群酒囊飯袋,一旦有真相暴露的那天,將會是個莫大恥辱。
“跟我說說趙毅然的情況吧!”楚牧峰話鋒一轉道。
“楚科長,您愿意出手嗎?”章廣盛頓時眼前一亮。
“先說說看,不過有句話我要說在前面,要是說這事我管了,那不管結果如何,你章社長都欠我個大人情嘍。”楚牧峰語氣淡然道。
“是是是,這份人情我認!”章廣盛連連點頭。
“行,那說吧!”
“趙毅然今年三十五歲,是仙蹤區分局管后勤的,據我所知,他在這個位置已經工作了十年,一直以來都是兢兢業業,任勞任怨……”
“他有個媳婦,叫田桂香,據說是從老家娶過來的,他這個媳婦挺愛慕虛榮,貪小便宜……”
基本上都是章廣盛在說,楚牧峰偶爾問一句。
這樣前前后后說了半個小時,章廣盛才說完。
他看了看時間,急聲說道:“楚科長,下午兩點,就是行刑時間,時間緊迫,耽誤不得,求您千萬要幫忙啊!”
“知道了,你回去等消息吧!”楚牧峰揮揮手道。
“拜托了!拜托了!”章廣盛彎腰恭敬地說道,然后誠惶誠恐地離開了。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相信楚牧峰會出手了。
“趙毅然,我已經盡力而為,希望你能逃過此劫吧!”
辦公室中。
楚牧峰站起來走到窗前,望著外面一輪驕陽,眼底閃過一抹冷光。
他會答應出手幫忙,除了有想要招攬章廣盛的原因外,其次還因為他是一名警員。
不能說現在當了個小官,就忘了初心。
越棘手越復雜的案子他越感興趣。
何況要是自己沒記錯的話,仙蹤區的這個陳思德也是閻澤這一系的人,一直以來的風評都不錯。
他的本家侄子被殺,似乎讓他有些沖動,不然怎么會如此草率,要在分局執行槍決,這于情于理于法都是不通的,自然是要勸阻。
他應該也不想錯殺好人,讓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吧?
想到這里楚牧峰就將宋大寶喊進來。
“仙蹤分局的陳思德局長,你了解嗎?”
“知道!”宋大寶點點頭。
“說說他的情況!撿重要的說!”楚牧峰就知道找宋大寶打聽消息絕對沒錯,這家伙就是個江湖百曉生。
宋大寶卻是直接問道:“科長,您問陳思德的事,不會是因為陳建賓被燒死的案子吧?”
“哦,你知道?”因為這個案子沒有報到警備廳,所以楚牧峰還真不知情。
“呵呵,這事兒我聽說了,不過科長,您要是想管這個案子的話,現在就得趕緊去仙蹤分局了!”宋大寶指了指門外道。
“現在?”
“對,就是現在!我聽說行刑時間提前了!”
“走,咱們邊走邊說!”
……
仙蹤分局,局長辦公室。
這里正坐著個神情肅穆,容貌冷峻,膚色黝黑的中年男人。
他身材魁梧,濃眉如劍,目光如炬,一身筆挺的警服讓他顯得更加鋒銳逼人。
他就是陳思德。
說起陳思德,只要警備廳老資格的都知道,他是從部隊過來的,是緊緊跟隨閻澤身后,為他效力。
現在閻澤上位,陳思德的地位更是沒人能撼動。
或許因為有著濃濃的行伍氣息,陳思德管理分局都是按照軍法來,所以說仙蹤分局的紀律在所有分局里面是出了名的嚴厲。
沒人敢違反紀律,吃不消懲處啊!
可現在居然發生這種事,簡直就是挑釁他的權威。
最遵守紀律的警局卻發生最不可饒恕的案子。
后勤倉庫失火!自己侄子被燒死!管后勤的警員趙毅然嚴重瀆職,涉嫌謀殺!
這讓陳思德感覺臉上火辣辣的,仿佛遭到了莫大的羞辱!
這人啊,只要思維鉆進了死胡同,那就是認個死理,而且越想越氣,越氣越惱,做事一向比較簡單粗暴的陳思德才會做出提前行刑的決定。
我要親自槍斃了趙毅然這個王八犢子!
由于仙蹤不在城內,是在城郊,所以很容易就能找到個荒地作為刑場。。
穿著囚服的趙毅然就這樣站著,頭頂是烈烈炎日,耷拉著頭,滿臉頹廢,嘴唇干裂,眼中滿是絕望之色。
“章廣盛,你也無能為力嗎?”
“局長,現在就行刑嗎?”
“對,我親自來!”
剛剛趕過來的陳思德,從旁邊下屬中接過漢陽造,憤憤看著趙毅然,語氣冷峻的說道。
“趙毅然,我這一槍不只是給陳建賓開的,更是為我仙蹤分局紀律開的!你玩忽職守,殺人犯法,就當槍斃!”
“我沒殺人!”
趙毅然猛然抬起頭,目光注視著陳思德,聲音嗓啞地說道:“局長,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陳建賓不是我殺死的,我和他是好友,怎么可能燒死他呢?局長,這絕對是人栽贓陷害,請您明鑒啊!”
“明鑒?”
陳思德神情不為所動,眼神冷漠,“你說不是就不是了?人是死在你分管的后勤倉庫,那個倉庫只有你才有鑰匙,不是你還有誰?”
“你不僅殺人,還縱火想制造意外!趙毅然,事已至此,你也不用多做狡辯,下輩子投胎做個好人吧!”
“局長……”
趙毅然還想繼續申辯,但陳思德已經抬起槍,冷冷的槍口直接瞄準趙毅然的腦門,只要將子彈上膛,扣動扳機,下一秒就會腦漿四射,橫尸當場。
趙毅然身體忍不住劇烈顫抖起來,眼底閃過一抹濃濃悔恨。
“槍下留人!”
就在這危急關頭,一輛警車風馳電掣般地開了過來。
車還沒有停穩,一道身影就從里面跳出來,看到這邊的情形,急聲高呼。
嘩啦。
所有警員全都下意識地舉起槍,不過看到對方身著警服,他們沒輕舉妄動。
“陳局長,是我,我是楚牧峰,別開槍!”楚牧峰揮舞手臂喊道。
“楚牧峰?”
猛然聽到這個名字,陳思德眼皮微顫。
要是放在半個月前,你說你是楚牧峰的話,陳思德還未必上心和在意。
可現在卻不同,這個名字已經在北平警備廳內部流傳開來,陳思德也是有所耳聞。
警備廳當紅神探!
升遷最快的警員!
廳里最年輕的科長!
偵緝處曹云山的師弟!
受道閻廳長重視的新人!
隨便一個標簽都讓陳思德不得不重視起來,何況嚴格說起來,楚牧峰是自己人,誰讓他是跟隨曹云山的,而陳思德和曹云山都是閻澤的人。
只不過當初那場家宴,都是警備廳內部人,并沒有叫上分局的人,所以兩人才沒有碰面。
“讓楚科長過來吧!”陳思德槍口仍然對著趙毅然,淡然說道。
“是!”
警員紛紛讓開道放行。
楚牧峰三步并作兩步沖上前,看著眼前的一幕,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下情緒,拱手說道:“陳局長,您好,我是楚牧峰。”
“楚科長,久仰大名,不知找我有什么事?”陳思德臉色陰沉道。
“陳局長,方便借一步說話嗎?”楚牧峰指了指槍口說道。
“好!”
陳思德雖然說心中殺意凜然,但考慮到楚牧峰也算是自己人,既然找了過來,多少還是要給點面子。
于是收起步槍,拎著走向旁邊,站在那里的警員全都讓開,給兩人留下空間。
已經絕望的趙毅然忽然有種絕處逢生的感覺,眼里充滿了希冀。
直覺告訴他,楚科長應該就是章廣盛找來的救兵。
“陳局長,我特地趕過來,雖然是為了趙毅然的案子,但主要目的還是為您而來。”楚牧峰開誠布公道。
“為我來的?”
陳思德眼神銳利道:“你要是為趙毅然來的,那么就免開尊口!今天不管誰來,都別想救他!”
“你既然說是為我來的,好啊,說說吧,我倒要聽聽你怎么是為我而來的?”
“陳局長,且聽我慢慢為您細說,等說完之后,要是覺得我說得不對,您還想要將趙毅然給斃了的話,我絕對不會阻擋。”
說完之后,楚牧峰見陳思德并沒有急反駁的意思,就繼續說道:“我知道您侄子是在后勤倉庫被燒死的,可能憑著一些線索,讓您認定負責看守的趙毅然就是殺人兇手,所以想要將他槍決。”
“說真的,一個趙毅然死活,并不算什么,即便他不是殺人兇手,單單沖著他看守的后勤倉庫著火,都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但是陳局長,趙毅然有罪,可您若是為了他這事而丟了職位,值得嗎?”楚牧峰滿臉陳懇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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