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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皇胄大街,楚牧峰新家。
房間里,楚牧峰面前擺放著的便是從橋本世宗那里得到的鐵盒。
他已經仔細的研究過鐵盒的每一處,確定鐵盒本身是沒有任何機關的。
真正有價值的是藏在里面的信件。
每一封信都很重要。
楚牧峰將這些信件分門別類的篩選出來后,發現這些信件雖然說都是和橋本世宗有關系的,但具體說起來互通信件的就只有四個人。
怡紅院的老板方直。
江南皮革的老板朱奮進。
西華糧店老板何秀才。
史記鐵鋪老板史錘。
“每封信內容看似都是在聊家常,說的都是很普通的事,但這里面肯定是暗藏玄機。”
“在這四個人中,我認識的只有方直,其余三個是素未謀面。想要將這事查個水落石出,摸清楚橋本世宗和他們之間關系,只有先從方直入手。”
楚牧峰瞇著雙眼,站起身來,在房間中慢慢走動。
他現在倒是有些后悔,后悔那樣痛快地殺死橋本世宗,要是說能留下來的話,現在未必就會這么麻煩。
當然他也清楚,即便是不殺,橋本世宗也未必會說出什么有價值的情報來。
那么問題來了,橋本世宗真的只是高達商會會長那么簡單嗎?
蛛組組長織田武平會無緣無故的就來找橋本世宗?
他就算是不清楚橋本世宗的真正身份,那么也應該知曉底細,所以才會上門求助。
莫非橋本世宗也是個間諜?
只是這個間諜當的卻不是很專業,或者說這個間諜做的并不是執行秘密任務的那種,只是負責收集傳遞情報的?
“真要如此的話,高達商會就算是被查封,財產就算是被充公,這里也應該會有人過來善后。”
“來的人或許不會接管高達商會,但卻會借著高達商會的事做文章。最起碼是會將橋本世宗負責的那些人,都給接盤過去。”
對!
肯定是這樣的。
楚牧峰眼底閃爍著精光,他不相信橋本世宗要是間諜的話,會有人舍得放棄他所經營的情報網絡。
不放棄,就肯定會有人過來重新接管。
“那現在的思路其實很簡單,第一盯著那四個人,借此能夠知道他們和橋本世宗到底什么關系,有沒有被策反;第二就是嚴密監視高達商會,看看有沒有誰過來接盤。”
眼下自然不易打草驚蛇,要以不變應萬變。
“看來明天我要重新做出布局了,這初來乍到,人手匱乏也挺無奈的。李維民和華容盯著的是方直,那么剩下的三個人就要由最少三個人盯梢,裴東廠和黃碩可以分別盯著一個,還有一個缺口。”
“為了不走漏風聲,眼下還是我親自上比較好,盯誰呢?”
楚牧峰看著桌上的幾個名字,暗暗琢磨。
……
同樣的夜晚。
金陵城一處很普通的四合院。
這里就是李維民的家。
當初他去北平任職的時候,媳婦朱秀琳是跟著過去的。
只不過后來在那邊住得不習慣,尤其是冬季北方的干冷和南方的濕冷差別很大,便又帶著孩子回來了。
等待了兩年后,這才好不容易將李維民給調了回來。
原本應該是其樂融融的這里,卻是愁云密布。
過來興師問罪的岳父岳母就那樣板著臉,冷冰冰地坐在椅子上,擺出一副我就是來找事的架勢。
李父和李母則是神情尷尬的賠笑著。
“親家母,來,喝點茶水。”
“親家公,我這里有瓶好酒,咱們一會兒好好喝兩盅!”
“你們兩位也別著急,你們也清楚,維民不是一個做事沖動的人,這事兒沒準另有原委!”
……
在旁邊抱著孩子,沉默沒有說話的是朱秀琳。
想到自己聽到的這個消息,朱秀琳也是感覺很愕然。
她真的想不通,丈夫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竟然會辭職。
難道說他不知道這樣做的后果嗎?難道他不清楚他屁股下面的位置是耗費多少金錢和門路,好不容易才換來的?
他怎么能這么任性呢?這年頭,找個安穩的工作,容易嗎?
因為心中氣惱,所以就算是平常性格溫順的朱秀琳都板著個臉,任憑李父李母在那邊不斷賠笑說話。
“老李,你也不要在這里忙活了,我們今晚過來就是想要問問維民是怎么想的?到底要干嘛呢?”
“你說我們老兩口只有琳琳這么一個孩子,我們能害她嗎?不可能的吧!我們費盡心思,花費了那么多錢,才將維民從北平那邊調回來,給他謀到了教育部的這個安逸差事,你說我們容易嗎?”
“是,我們也知道李維民的志向是干警員,當初我們也是支持的。要是說可能的話,我們也希望他回來后干老本行。”
“畢竟家里有個警員在,也是很方便,但這不是沒有門路嗎?能在教育部謀個差事已經很不錯了,咱們就別挑三揀四成不成?”
“可你們現在看看,他竟然二話不說就將教育部的差事辭掉了,你們說這是想做什么?哪里有他這樣辦事的!”李維民的岳父滿臉惱怒,語氣充滿失望地說道。
“知道知道,親家公,我們都知道。”李父趕緊賠笑道。
“知道?你們知道什么,什么都不知道!我們老兩口剛才因為這事,已經被劉主任狠狠數落了一頓,人家嫌我們丟了她的顏面。”
“想想也是,人家辛辛苦苦幫忙謀的位置,就這樣被李維民當做垃圾丟掉,他有將人家劉主任當回事嗎?”朱父想到這事,就感覺一口氣提不上來,臉色陰沉可怕。
“親家公,您先別急,等到小民回來后咱們問清楚再說不遲。”
“父親回來了!”
就在這時,李維民女兒突然間指著門口喊道。
頓時屋內所有人的目光便全都看過去,李父更是蹭地站起身,一個箭步就竄過去,指著李維民的鼻子就痛聲呵斥。
“李維民,我問你,你是不是把教育部的工作給辭了?”
“是啊!”
李維民沒想著遮掩,很干脆地點頭道:“對,我是辭了。”
“我原本還想要回來告訴你們的,不過現在看來你們都已經知道了。爸、媽,應該是劉主任告訴你們的吧?”
這里的爸媽喊的是岳父岳母。
劉主任也就是岳父的門路。
“沒錯,就是劉主任給我們說的。李維民,你今晚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放著好端端的工作不做,非要辭職,你這是搞什么東西?你是不是……咦!”
原本滿腔怒火,要好好訓斥訓斥這個不聽話女婿的岳父,隨著李維民忽然間揚起來的一個證件而戛然而止。
他雙眼緊緊盯著證件,臉上的表情從最初的氣惱轉化為吃驚,到后來變成止不住的驚喜。
“這……這是真的嗎?”
朱父一把就將證件搶到手中,打開來仔細看了看,“沒錯沒錯,還真是警備廳的證件,金陵警備廳刑偵處,小民,你又成警員了?”
“警員?怎么回事?”岳母傻眼了。
“警員?不能吧!”李父到嘴邊的話語也咽回去,急匆匆走上前來詢問。
“不會是假的吧?”李母也靠過來。
就連神情很冷漠的朱秀琳,在聽到老爸喊出“警備廳證件”后也抱著孩子走過來,伸出腦袋,滿臉疑惑地望過去。
是真的!
自己丈夫竟然真的又成警員了!
不是北平警備廳頒發的證件,而是金陵警備廳,是貨真價實的!
“你小子快給我們說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朱父將證件遞給朱秀琳后急聲問道。
“是啊,快說說!”李父也趕緊催促著。
“爸媽,其實我早就想要辭掉現在的工作,我是很感謝你們幫著我找的這個工作,讓我們一家能夠團聚不再兩地分居。”
“但你們知道我在那邊是怎么過的嗎?承受著多大的羞辱嗎?他們根本看不起我,整天找茬羞辱我。”
“我的位置原本是給副科長黃桂娥侄女準備的,但就因為我的到來給搶走了這個位置,所以她一直暗暗記恨著我,三番五次找麻煩,我都容忍了。”
“可容忍并不意味著我就心甘情愿地愿意接受這一切。”
說到這里,李維民發現岳父岳母的臉上露出幾分尷尬神情,透過他們的神情,李維民知道他們應該也是知道的。
知道卻不說,是想要讓自己繼續留下來。
倒是朱秀琳聽到這里后,眼神是驚愕的,她驚訝地問道:“真的有這事嗎?我以前怎么都沒有聽你說起過,我以為你在那里干得挺好的。”
“挺好?”
李維民嘴角露出自嘲笑容,略帶苦澀地說道:“能好嗎?就算再不順,再受羞辱,我也不會當著你們的面表現出來。”
“我一個人承受這一切就夠了,要是說讓你們也都跟著承受,那還算什么男人!不過幸好這一切都過去了。”
“我現在已經是金陵警備廳刑偵處的警員,而且我有著絕對信心,我一定會干好,會重新成為偵緝隊的隊長。”
“你到底怎么會當上警備廳警員的?”李父好奇地問道。
“是楚牧峰處長給我的機會,你們應該聽說過他的名字吧?他就是破掉人口販賣組織青紅的那個人,就是之前在中央警官學校進修的那位北平神探。”
“他也算是我的老領導了,現在調到咱們金陵城警備廳擔任刑偵處副處長,所以給了我這次機會。”李維民言簡意賅地解釋道。
“這是好事!這是天大的好事!你在那邊干的不順心,在這邊還能繼續當警員,還有比這個更好的事嗎?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啊!”
“父親,我會的!”李維民斬釘截鐵地說道。
“親家,咱們為了這是得好好的慶祝下,我去拿酒,咱們今晚好好喝一頓。”李父恍然大悟后高興地喊道。
“喝,必須喝!”朱父不再惱怒,興奮地說道。
“敞開喝,喝多了今晚就在這邊住下!。”
都是一家人,都是為了李維民的工作操心,就算是剛才紅過臉,難道說還能真的變成仇家不成?
朱父這邊就只有朱秀琳一個閨女,李維民知道自己這位老泰山做任何事都是為了他們一家著想,這點親疏遠近還是能分得清楚。
一場延遲的晚飯吃得是津津有味,其樂融融。
朱父和李父全都喝醉。
將兩人都安頓好后,李維民這才簡單洗漱了下回到房間,朱秀琳并沒有睡著,她在等著李維民回來。
外面是靜寂的黑夜,房間中只有他們兩個,寶貝閨女是跟著奶奶睡的。
“維民!”朱秀琳含情脈脈地看著自己的丈夫。
“嗯!”
撫摸著朱秀琳的秀發,李維民滿臉的寵愛之色。
“睡吧……!”
瞧著朱秀琳那張忽然變得羞澀的面龐,李維民緊緊抱著對方,然后一把抱起她就扔到床上。
天雷勾地火。
纏綿過后,朱秀琳身體軟綿綿的躺在李維民的懷抱中,小聲呢喃著說道:“維民,我以前是真的沒有想過你在教育部那邊干的這么不順心。”
“你不說,爸媽也不說,我還以為你在那邊做的挺好的。這事都是我的不對,我不應該勉強你回來的。”
“傻不傻?我要是不愿意回來,誰也別想勉強的。我愿意回來,那是因為這里有你,有咱們兩人的爸媽。”
“他們都老了,我應該盡盡孝心,所以為了你們,受這點委屈算什么呢。不說這些了,好在現在苦盡甘來,我又重新回到了警界。”
李維民摟著朱秀琳,臉上布滿著幸福笑容。
“是啊,現在的結果是好的,我也沒想到你竟然還能遇到貴人。”
“你說的沒錯,楚處長就是我的貴人。”
“我也聽說過這個楚處長,在中央警官學校進修班的時候就是第一名,那時候我真的想過,要是說咱們能和他是認識多好,你也能走走他的門路,沒想到竟然成真了。”
“那我還得謝謝你,不是你讓我回北平收拾東西,恐怕我也碰不著楚處長。”
“那是,現在知道我的好了吧?”
兩人就這樣隨意的閑聊著,就在李維民都要犯困的時候,朱秀琳忽然間的一句話,就讓他的困意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知道嗎?我的那個姐妹,就是你也認識的許婉柔,她偷偷的給我說,自己被人包了,成了別人養在外面的妾室。”
“你說這年頭,許婉柔家里也很困難,她愿意這樣做也就做吧,我也不能多說什么,可就算是找,找個實在點的也好啊,怎么能找怡紅院的老板呢。”
“怡紅院的老板?”
睡意陡然間消失掉的李維民,蹭的就坐起身來,一把就將朱秀琳抓住,語氣急促的問道:“你剛才說許婉柔是被誰包養的?”
“啊,你輕點啊!”
“不好意思,有點激動!”
李維民連忙松開朱秀琳的雙臂,重新把她摟在懷中,控制著激動的心情,跟著問道:“好好說說這件事。”
“你怎么這么激動?難道說你對許婉柔有什么想法?”
朱秀琳眼神狐疑地看過來,女人在吃醋這件事上是天生的,是沒有任何道理可講的。
明明是你提出來的許婉柔,就因為李維民詢問便變成這樣。
“我?”
李維民指著自己的鼻子無語的說道:“你覺得可能嗎?我和許婉柔雖然說也認識,關系也不錯,但那都是因為她是你的姐妹,我怎么會對她有想法?”
“以前沒有,以后更沒有,你難道還不相信我嗎?”
“我當然相信你啦,你是我丈夫嘛!。”
朱秀琳自己小聲嘟囔著,然后便說道:“就是前兩天我和她吃飯的時候,她心情不好,然后喝多了跟我說的,是這樣的……”
等到朱秀琳這邊說完后,李維民就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神情來。
“各人有各命,咱們就別去管她的事情了。有那個方老板在,還有什么事情能難住許婉柔嗎?好了,趕緊睡吧。”
“嗯!”
……
次日。
金陵警備廳刑偵處。
華容,裴東廠,黃碩和李維民四個人站在楚牧峰的辦公室中,他們都已經互相熟悉了。
就算和李維民是剛結識,但既然楚牧峰準備用他,裴東廠三個人也會清楚該怎么做。
他們過來是幫著楚牧峰做事的,而不是給他添堵鬧心的。
“處長,我昨晚無疑中聽到一個消息,我想應該會對咱們監視方直有用。而且吧,要是說您同意的話,我甚至可以和對方先接觸,或者說讓內子去幫著咱們打聽消息也成。”
李維民身體站得筆直,語氣有些激動地說道。
“哦,是什么消息?”楚牧峰頗感意外的問道。
一夜之間就有消息?
還牽扯到李維民的媳婦?
“是這樣的……”
等到李維民說完后,楚牧峰他們也都明白,敢情是真有價值的消息。
的確,方直就算是在外面表現的多謹慎,可回到小妾家的時候,防線終究會松弛下來。
很多話不能對別人說,對自己的枕邊人卻會無意中漏了口風。
就算是不可能全都說出來,偶爾透露點的也應該很有價值。
“許婉柔是什么情況?靠譜嗎?”楚牧峰手指不輕不重地敲擊著桌面沉聲問道。
“許婉柔其實也挺慘的,她的情況我也算是清楚的,因為我和她還有我媳婦朱秀琳都是同學,彼此都是知根知底。”
“許婉柔很小的時候她媽就不要她,跟著別的男人跑了。她的父親也在她十五歲的時候出了意外走了,她是跟隨著爺爺奶奶長大的。”
“畢業后她爺爺奶奶也分別離世,就只剩下她自己一個孤家寡人。她做過很多工作,但每個工作都做不長。像是西餐店的服務生,百貨店的售貨員,最后都因為紅顏禍水丟掉了工作。”
“她應該也算是看透了這個社會吧,知道自己長著一張漂亮的臉蛋,總會惹來是是非非,要是說沒有人撐腰罩著的話,是很難混下去的,所以她就去了怡紅酒店當駐唱歌手。”
“也就是在那里她認識了方直,這不才有了變成方直妾室的事。雖然我不清楚他們之間的關系到底有多密切,但方直對她挺寵愛的。”
“聽我媳婦說,自從收了她之后,方直也不讓她再拋頭露面,就是整天在家里,像是一只金絲雀那樣養著,霸占著。”
隨著李維民的解說,楚牧峰他們腦海中不由自主的出現了一副畫面。
一個漂亮嫵媚的女人,變成藏在深閨中的金絲雀。
她是獲得了吃喝不愁的物質生活,但精神世界呢?
她被禁錮,失去了自由。
“這事我覺得咱們還是得慎重。”
楚牧峰眉頭微皺,謹慎地說道:“你想想,許婉柔要是說心甘情愿的跟隨方直,要是說沒有任何所圖,就是愛上了方直,你覺得她還會幫你嗎?”
“你覺得要是讓你媳婦去打聽消息,探查口風,許婉柔會守口如瓶嗎?她只要說給方直聽,要是方直真的是間諜,你覺得會有什么后果?”
“這個……”李維民臉色微變。
“會全盤皆輸的!”
楚牧峰慢慢翹起唇角沉靜的說道:“我要是方直的話,最干凈利索的做法就是抽身就走,不管任何人的死活,消失在金陵城中,讓誰也找不到。”
“但這種做法雖然說最安全,也是最不可能的。畢竟方直在這里還有基業,他未必舍得全部丟下不管。”
“而且在沒有確定自己暴露的情況下,他也不會這么做,但是會對朱秀琳對你進行監視的。”
“只要這么一監視,就會發現很多蛛絲馬跡,會發現你在監視著他,甚至會發現華容的行跡,這都是很危險的信號,會引發很多變數和意外。”
“處長,是我考慮不周。”李維民主動承認錯誤,臉色訕訕。
“是啊,咱們既然是做情報工作,那就要將所有細節都考慮到,要知道任何一個疏忽,都有可能造成滿盤皆輸不說,嚴重的話,你還有可能會丟掉性命,甚至不僅僅是你一個人的命。”楚牧峰語重心長地說道。
“是!”
四個人全都恭聲應道。
“不過這的確是一條線索,而有這條線索在,咱們就不能不去利用。按照你的說法,方直包養著許婉柔的事情現在還是隱秘,對吧?”楚牧峰跟著問道。
“對,是個秘密。”
“那這事你就去親自盯著,要在暗中監控著方直,絕對不要露出一絲破綻。”
“是!”
“至于說到你們的話,也有任務。”楚牧峰抬頭看向裴東廠和黃碩。
“裴東廠,你去負責盯著玄武區史記鐵鋪的老板史錘。”
“黃碩,你去負責盯著鼓樓區西華糧店的老板何秀才。”
“你們要記錄他們的所有行蹤,但絕對不能被發現,要是說看到他們跟誰接觸頻繁的話,一定要留意下來。”
“是!”
裴東廠和黃碩頓時精神亢奮起來。
他們過來是干什么的?
是為了破案子的。
聽著楚牧峰的意思,要盯梢的人肯定是有古怪。
要是說能夠通過他們再發現潛藏的奸細,破獲一起間諜案的話,那他們在刑偵處就算是站穩腳跟了。
金陵警備廳又怎么樣?這里的刑偵處同樣沒聽說過有誰能抓住那些間諜。
而抓間諜這事,嘿嘿,恰好是咱們楚處長最擅長的。
一旦真的有所發現,查獲潛伏在金陵的奸細,那絕對是大功一件,即便是這里的廳長汪世楨也會另眼相看吧。
楚牧峰做什么?
他自然也不會閑著,他要盯梢的人是江南皮革的老板朱奮進。
這四個人既然都和橋本世宗有關系,那么就在跟蹤監視中找出他們的真正身份吧。
跟蹤行動正式開始。
……
刑偵處副處長辦公室。
鄭寶坤現在是有些奇怪,一連幾天了,楚牧峰那邊都沒有任何動靜。
沒有發布任何一道命令,甚至就連侯俊寧都沒有動。
這有點不對勁啊。
難道說楚牧峰就是過來純粹鍍金的嗎?鍍完金拍拍屁股就會走人?
不對,應該不會這么簡單。
如此反常的狀況,讓鄭寶坤有些意外。
“你說楚牧峰他們幾個人又出去了?”鄭寶坤端著茶杯若有所思地問道。
“是的,處長!”
侯俊寧這個六科科長也有些疑惑不解,滿臉疑惑地問道:“處長,您說楚牧峰這是搞什么那?是不是暗中有什么事兒?”
“就算是有事兒也不對啊,您說他要是想要破案之類的話,不用我們,只靠著他帶來的那幾個人,可能嗎?”
“行了,咱們就靜觀其變吧!”鄭寶坤喝了口茶,不緊不慢地說道。
“是!”
等到侯俊寧離開后,鄭寶坤瞇縫著雙眼,自言自語道:“楚牧峰啊楚牧峰,你這是準備憋著一股勁給我們制造驚喜嗎?”
……
方直那邊有華容和李維民盯著,楚牧峰還是挺放心的。
裴東廠和黃碩的辦事能力也是毋庸置疑。
當楚牧峰這邊親自跟著朱奮進的時候,不是說以著原本的面目出現,而是經過簡單易容。
他穿著件破舊的黑色夾克,戴著一副黑框眼鏡,帶了個鴨舌帽。
和那個雷厲風行的刑偵處副處長相比,現在的他看起來就很普通,普通的如同一抓一把的上班族。
跟蹤要的就是普通,要的就是放到人群中,轉眼間就會被忽視掉。
要是搞得太過張揚,頻頻引來別人的關注,那還能行?
“朱奮進,你今天會露面嗎?”
楚牧峰坐在路邊的一個茶攤上喝茶,眼睛卻是時不時的掃視向對面的江南皮革公司。
他手里是有朱奮進的基本資料,只要對方一露面就能辨認出來。
但要是說他肯定會出來,會出去和誰接頭,那就沒準了。
跟蹤盯梢這種事原本就是需要足夠的耐心。
“你們大伙聽說沒有?咱們那位朱老板昨天又出新招了。”
“是嗎?趕緊說說,這一天不聽點他的消息就覺得悶得慌。”
“朱老板昨天竟然將整個巴比倫餐廳給包下來,只是為了給他的夫人過個結婚紀念日。”
“嚯,那可是西餐廳,貴著呢,都吃什么牛排,喝那紅通通的洋酒,一頓就要幾塊大洋呢!”
“沒得辦法,誰讓他有錢呢!”
……
當這樣的議論聲響起來的時候,楚牧峰不由揚起眉頭,沒想到在這里還有意外收獲。
其實對于朱奮進的消息,他是不會隨便去問的。
為什么?因為要是莫名其妙地逢人打聽,萬一遇到好事者,肯定會惹來麻煩。
現在有人主動說起,那就另說了。
隨著這群人的閑聊,楚牧峰知道了這個朱老板對妻子真是格外寵愛。
經常會搗鼓一些意外驚喜出來!
放煙花!送玫瑰!請戲班!包西餐廳!
像是這樣的事對朱奮進是司空見慣的。
果然是有錢任性啊!
“咦,你們快看,朱老板出來了!”
就在這時有人指著江南皮革的大門說道,楚牧峰也順勢看過去,果然發現朱奮進走出來了。
朱奮進是一個身材瘦弱的男人,穿著一身黑溜溜的貂皮大衣,戴著一頂厚實的帽子,走出來的同時,身邊還跟著兩個保鏢。
以著他身價,有保鏢跟著是很正常的事。
只是他卻沒有坐車,而是選擇步行。
“瞧見沒有?朱老板這會肯定是去菜市場買最新鮮的菜,然后趕回去給媳婦做飯吃。”
“你們說說,誰能夠像是人家這樣,一年到頭風雨無阻的做著一件事。嘖嘖,當他媳婦,那真是前世修來的福氣啊。”有人醋溜溜地說道。
去菜市場買菜嗎?
楚牧峰放下錢后就起身跟過去,當然他走的很是隨意和自然,不會顯得刻意。
畢竟大街上這么多人,只要融入其中,是沒誰察覺出來意外的。
橋頭堡菜市場。
“朱老板,您這是又來買菜嗎?我給您預留著最新鮮的小白菜那!”
“朱老板,早上剛送過來的大螃蟹,都是半斤出頭的,膏肥著呢,要不要來幾只回去嘗嘗?”
“朱老板,這是您叮囑要的土雞蛋,都給您準備好了。”
……
朱奮進在這個菜市場就沒有誰不認識,只要是他走過的地方,所有菜販都會格外熱情地打招呼。
每個人看上去都和他很熟悉的樣子,而賣給他的菜絕對都是最好的。
朱奮進呢?
只要有誰和他說話,無一例外的都是笑呵呵地打招呼回應著。
從他的身上,根本不會感覺到豪商那種高高在上的氣勢。
平易近人,和氣生財說的就是朱奮進。
也就短短二十來分鐘吧,等到朱奮進走出菜市場的時候,兩個保鏢手里已經是拎著很多新鮮食材。
有一網兜螃蟹,有嫩綠的菠菜,有肥瘦相間的五花肉,有上好的羊排……
保鏢變成了拎菜的伙夫。
“老板,咱們還是坐車回家吧?這么多東西拎著不方便。”
“我說你小子就是偷懶偷慣了,不就是這點東西嘛,難道說還能累死你不成?”
“得,瞧你們兩個那苦瓜臉,那就坐車吧!”朱奮進笑罵了兩句后,就坐進汽車內離開。
楚牧峰倒是不著急,隨手攔下一輛黃包車后漫不經心的說道:“往前拉吧!”
“好嘞!”
楚牧峰不會說出來跟上前面那輛車這樣的話,畢竟這里還不是他的地盤,你就敢說這些黃包車夫沒問題嗎?
北平城的那些黃包車夫就都是他的眼線,這里自然也可能是別人的。
低調謹慎點做事終歸沒錯。
楚牧峰亦步亦趨的跟隨,目視著朱奮進回到家中后,就自己隨便找到一處飯館,點了幾個菜,要了一壺酒,淺酌慢飲起來。
現在手里沒有誰可用的情況下,只能是自己親自上陣。
他就是憋著這股勁,我要讓你們這群金陵警備廳的人都看看,就算是在這里,沒有你們幫忙,我也能照樣抓到間諜。
你們就都等著跌破眼珠子吧!
下午三點鐘。
朱奮進才從家里出來,這次他沒有讓保鏢跟著,甚至都沒有坐車,隨便叫了一輛黃包車后就出發了。
第一站去的是一家古玩園。
第二站去的是一座小公園。
第三站去的是一條繁華的市場街。
就這樣游逛到午后六點,差不多天都要大黑的時候,朱奮進才回到家中,然后就閉門不出了。
楚牧峰也沒有說非得這時候還繼續盯著,要是說他不出來的話,自己難道還要在這里守夜不成?那明天怎么辦?
當然這也是因為手中沒人可用。
要是說真有人用的話,楚牧峰自然也會安排人繼續蹲守!
“或許我應該去特殊情報科轉轉!”
可就算是過去又能怎么樣?唐敬宗的話說的很清楚明白,特殊情報科是剛剛成立的部門,除了辦公設備都齊全外,人員編制都是空著的。
這需要楚牧峰親自去選拔,當然人是有的,總不會讓楚牧峰再滿大街瞎找人。
看來這事兒要趕緊提上日程了。
楚牧峰心中已經拿定主意,等到這件事情暫時告一段落后,就去找唐敬宗,讓他陪著自己去選拔人。
這手里面沒人,做事太不方便。
何況這里面有個事是不需要楚牧峰多想的,那就是選拔出來人的忠誠度。
他是可以懷疑金陵警備廳這邊的警員素質和忠誠度,但對力行社那邊選拔出來的人,是不用多想的。
力行社的特務也沒誰敢輕易背叛。
“就這么著,盡早組建起來特殊情報科,這樣才能大干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