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寂寥,孤枕難眠。
敏又一次尖叫著從噩夢中驚醒,雙手抱膝蜷坐在牀上,冷汗迅速滲出體外,在恐懼的顫抖中浸溼衣衫。那夜的場景在她腦海中一一回放,清晰的就像剛剛發生過一樣,刻骨銘心,痛不欲生。
她猛然摸出藏在枕下的刀片,刃口對準手腕上的靜脈,也許只有這樣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脫。
千古艱難唯一死!
事後,敏一直沒有勇氣去自殺,父親重傷未愈,夏少校也沒有死,而自己剛二十三歲,這一切都讓她難以割捨。但每夜重複的噩夢卻將她折磨的幾乎精神崩潰,只要一閉眼,馬彪獰笑的的面容,父親絕望的眼神,自己**的呻吟,都不斷浮現在眼前,迴盪於耳邊,經久不絕。
她再也不想忍受下去了,死亡是唯一的選擇。
鋒利的刀刃貼緊靜脈,輕輕一劃,立時浮現出一道淺淺的血痕。她閉上哭紅的雙眼,在心中狂喊道:“爹,夏少校,來生再見吧!”
“砰!”臥室的門被大力撞開,一個偉岸的身影挺立於門前,手中握著電筒,正是夏少校。
敏突遭驚嚇,捏刀的手指猛地一哆嗦,刀片快速墜落,消失在凌亂的棉被中。一道眩目的強光直射睡牀,晃得敏眼前一片雪白,急忙扭頭躲開,也顧不上摸尋失落的刀片
了。
冷風撲面,夏少校出現在牀前,幾乎沒聽到腳步聲。一隻寬厚溫暖的手掌抱住敏發抖的肩頭,那沉穩鎮定的話語令她感到格外的安全,“又作噩夢了?別怕,我就在你身邊。”
敏不禁悲從心起,探身投入夏少校懷中,哭得像淚人一般。夏少校默默地抱著她,將那柔弱的嬌軀緊緊地貼在自己厚實的胸膛上,直到再無縫隙可尋,用實際行動來代替蒼白的語言安慰。
他們就這樣擁抱了許久許久,敏漸漸止住了淚水,起伏波動的心潮也恢復的平靜,身子反而貼的更緊了。夏少校低頭溫柔地親吻著她的額頭,微笑著說:“感覺怎麼樣,還害怕嗎?”
敏搖搖頭,將臉深埋在他胸前慢慢地摩挲,露出滿足甜美的笑容。二人之間的隔閡瞬間冰消雪融,兩顆火熱的心又重新連接在一起,於無限愛意中再度重疊相印,不分彼此。
不久,敏竟在夏少校懷裡睡著了,呼吸均勻,面帶微笑,再也不被噩夢所困擾。夏少校非常小心地將她放躺在牀上,蓋好棉被,隨即轉身去把房門關好插牢,最後搬把木椅坐在牀前靜靜地守侯。
就在他準備關上手電筒時,突然發覺地上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用手電一照,居然是一個明亮鋒利的單面刀片,刃口上還能隱約看到淡淡的血痕。彎腰拾起刀片,再看看熟睡中的敏,夏少校一切都明白了,同時也深深地後怕,如果自己再晚來一步,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他並沒有責怪敏的無知,這種事發生在任何人身上都難以承受,更何況她一個弱女子了。她年紀青青就喪夫,又不能生育,再加上突遭馬彪非人的虐待,產生自殺的念頭並不奇怪。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用愛來撫平她內心的創傷,打消輕生的念頭,堅強地活下去。
“不要走,不要走!……”敏突然說起了夢話,一隻手伸出棉被憑空亂抓。
夏少校趕忙打開手電筒,緊握住敏的手說:“我不會走,永遠都陪在你身邊。”
敏睜開雙眼,看到在夢中離去的愛人就在身邊,臉上緊張的神情消失了,隨即動情地對他說道:“上來抱著我,一個人睡不塌實。”
夏少校關掉手電筒,黑暗中響起悉嗦的脫衣聲,人很快就掀被而入了。敏馬上就靠了過來,貼身的內衣早已褪去,光滑的身子像團火在燃燒,似乎要完全融化夏少校。
她渴望著他的愛撫,用狂野的肢體語言來交流彼此心中的綿綿愛意,將自己心底的最後一絲擔憂徹底清除。
夏少校清楚此刻自己絕不能有絲毫的猶豫,不然敏會誤認爲自己嫌棄她,心中的那個死結很可能就永遠也解不開了。他立刻作出最正確的反應,以暴風雨般猛烈的行動來回應敏的激情。
兩具充滿渴望的肉體瞬間撞擊在一起,閃爆出無數愛慾火花,繼而抵死纏綿,彷彿要將所有的情愛從各自體內壓榨出來,盡情放縱,不盡不休……
夏少校重新進入自己體內的剎那,敏感覺無比的幸福,空蕩無依的內心被瞬間充滿,忘情地迎合起來。他並沒有嫌棄自己曾被無情糟蹋過的身子,熟悉的動作依舊是那麼強悍,極具穿透力,如同兇猛的海浪在不斷拍擊著高高堤岸,試圖摧毀她最後一道防線,歡悅的呻吟在這無邊的暗夜裡悄然傾吐……
犬養一郎最近失眠了,是爲兩件事煩心:一是調往南方軍的命令已經下達了,但調令卻被岡村寧次給壓在方面軍總部,死活不同意放人,說放一個少將走,其它下級軍官就會意見,如此一來勢必影響軍隊的士氣。他是新任的司令官,背後又有東條英機給撐腰,東京大本營也拿他沒什麼辦法,此事只好暫時擱置起來了;二是上陽縣最近突然冒出一股來歷不明的抗日武裝,四處襲擊日軍的炮樓據點,活動異常頻繁,不但打死打傷近百名日僞軍,而且其勢力已經滲透到縣城周邊來了。他也組織了幾次清剿行動,但收效甚微,原因是找不到這股武裝的根據地,很難實施準確的軍事打擊。
犬養一郎穿衣下牀,趿著木屐走出臥室,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點燃一根雪茄,靜靜地思考該如何處理眼前這兩件煩心事。
岡村寧次那邊此時還不能撕破臉發生正面衝突,憑他現在的身份還不行,搞僵了只會對自己不利,所以還是先放一放再說。至於出現在上陽縣境內的這股抗日武裝,他認爲應該列入近期首要的打擊對象,雖說他們對第26旅團還構不成真正的威脅,可也不能任其發展壯大,不然早晚會出事,將他們消滅在萌芽狀態是最佳的選擇。
對付這種神出鬼沒的小股武裝力量,大規模的搜剿行動絕難奏效,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摸清楚他們的活動範圍和規律,確定其根據地的方位,然後再派遣精銳部隊一舉殲滅,用支那人的成語來講就是要斬草除根!
他把這次行動的代號定爲“薙草”作戰。
龐大的情報網已經撒開了,相信很快就能得到可靠的情報了。
看看客廳內的落地鍾,已經7點多了,犬養一郎打消重新上牀的念頭,他今天還要去四大隊視察,不想再消耗體力了,任何事都要有節制才行。
草草吃過早飯,犬養一郎乘車前往四大隊的駐地,崎嶇的山路很不好走,顛簸的一個多小時纔到。四大隊的各級軍官早已在村口等候了,恭敬地將他迎進大隊部。日本軍隊中的等級制度非常嚴格,強調對上級的絕對服從,就算明知命令是錯誤的也要必須去執行,認爲這樣才能體現武士道的精神,纔是對天皇陛下的效忠。
犬養一郎爲人喜怒無常,所以四大隊的軍官們的心裡都惴惴不安,擔心不留神說錯話惹來麻煩。犬養旅團長調往南方軍的是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而且也知道他的調令被岡村司令官給扣下了,這時候可千萬不能觸他的眉頭。看他今天的臉色較爲陰沉,大家也不禁有些提心吊膽,小心翼翼地陪在他左右。
這種例行的視察很簡單,完全是事前準備好的,犬養一郎只需走走過場就行了,所以視察很快就結束了。中隊長以上的軍官被留下來開會,主要是聽取他們的彙報和建議,全是一大堆官場廢話,每個人都清楚是在浪費時間,但是這個過程必須要有,不然如何能體現軍隊中的“民主”呢!
冗長枯燥的會議開了兩個多小時,爲的就是趕飯口,旅團長親臨視察,午宴一定差不了,誰不想留下來解解讒呀!犬養一郎本不想留下吃飯,心情影響了胃口,但經不住大隊長等人一再挽留,也不好怫了他們的美意,有時候和屬下聯絡聯絡感情也是有必要的。
午宴果然異常豐盛,完全是支那式,聽說是特意找來的支那名廚,做出來的菜餚色香味俱佳,令人回味無窮。胃口好了,犬養一郎也不禁多喝了幾杯,鬱悶的心情開朗了不少,終於露出些笑容來。
說來也怪,他居然在此時沒來由地想起了“太行神槍”,也不知那來的這股念頭,真夠邪門了!“太行神槍”快一個月出現了,自從在北峪村曇花一現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沒留下任何可供追查的線索,真是一個謎一般的人物。
他曾發誓要揭開“太行神槍”的真實身份,可至今一點進展都沒有,只知道他是個男人,具體的年齡和相貌就遺物所知了,也無從下手查找。
別看“太行神槍”只有一個人,但他對第26旅團的威脅要遠遠超過那些抗日武裝,旅團的每一個士兵聽到“太行神槍”的都會充滿恐懼,這個綽號已經成爲了第26旅團的禁忌,代表著死亡和恐懼。
一個堂堂的皇軍旅團,竟然被單人只槍嚇破了膽,這簡直就是大日本帝國軍人的恥辱!
一定要親手殺死“太行神槍”,在自己離開支那前。
他可不想帶著這個噩夢去南方軍總部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