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日本皇家忍者團新生代的佼佼者,純子還是第一次來北京,這之前雖因執(zhí)行幾次海外任務到過中國,可地點都是在南方各省,沒機會到北方來。哥哥清谷這幾日正忙著和北京的聯(lián)系人接洽,搜集此次任務所需的情報,她一個人閑得的無聊,便獨自出門逛一逛北京城。
菊忍,純子和哥哥所屬組織的代號,是日本皇家的御用殺手團,直接聽命于裕仁天皇。菊忍始創(chuàng)于明治維新初期,當時的主要目的是為了對付德川幕府的殘余勢力,后來逐漸演變成了今天這樣專業(yè)的殺手組織。菊忍的規(guī)模很小,一共不足十人,每個人只有名字而無姓氏,日本皇家也從未公開承認過他們的存在。
純子和清谷自幼便被挑選接受菊忍的訓練,對自己的身世來歷一無所知,也不想知道,因為在忍者心中根本沒有家庭這個概念,為天皇獻身是他們唯一的信條。純子經(jīng)歷了超出常人想象的嚴酷訓練和考核,終于成為了菊忍近三十年來的首位女忍者。
純子今天穿了一身洋裝,高貴中透著一股冷艷的味道,上街后的回頭率非常高,甚至還引來幾個日本兵的調(diào)戲糾纏,若不是有任務在身,以她的身手殺死這幾個士兵只需要三秒種,也許用不了。擺脫糾纏后,純子的游興大減,再無心情逛街了,當即叫了一輛黃包車返回暫住地。
為了行動方便,哥哥清谷在城南租了一座四合院,深巷小門,偏僻幽靜,很合純子喜靜的性格。純子的警惕性很高,離目的地還隔著幾條街時便叫停了黃包車,下車步行走回去,同時也便于觀察身后有沒有跟蹤者。
哥哥清谷還沒有回來,四合院內(nèi)顯得異常冷清。純子從屋內(nèi)搬了一把藤椅坐在院中,取出長短雙刀仔細的擦拭起來。這兩把刀均出自日本著名刀匠之手,已陪伴純子十年了窄狹的刀身平滑如鏡,刃鋒極為銳利,握在手中立感寒氣逼人,端是一對上好殺人的利器。
純子已用這兩把刀執(zhí)行了十二次刺殺任務,從未失手,雖然在數(shù)量上不如哥哥清谷多,但那十二個人全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平時身邊保鏢如云,她能出色的完成任務,可見其能力非同一般。
北京的春季多風,來得也很突然,院中的古槐迎風而搖,一段枯枝突然飛墜而下。純子眼神一動,但依舊安坐在藤椅上擦刀,等那段枯枝快速劃過眼前時,寒光乍閃即滅,枯枝墜地,竟被斬為了三截,且長短一致。
“好快的刀,”話出人現(xiàn),哥哥清谷仿佛是隨風而至,瀟灑地立于枯枝前,含笑望著純子,“我都快有危機感了!”
純子微笑起身,熟練地收刀入鞘,“樹枝是死的,想要得到這種效果并不難,實戰(zhàn)中就不一樣了。”
清谷聳聳雙肩道:“何不試一試呢?”
“現(xiàn)在?”兄妹倆已有很長時間沒在一起對練了,純子也渴望著這樣的機會。
“對。”清谷的回答中帶著一絲挑釁的意味。
幾乎看不到長刀是如何出鞘的,清谷眼前一花,匹練似的寒光怒劈而至,兇毒如蜂蝎。清谷不敢大意,左手倏翻,從不離身的短刀閃現(xiàn)手中,間不容發(fā)地擋住了這致命的一刀。
純子一擊不中,馬上放手搶攻,長刀似道道閃電般向清谷身上匯聚,挨上一刀非死即傷。菊忍采用的訓練方式是極為殘忍的淘汰制,只有殺死你的訓練對手才有資格進入下一階段的訓練,淘汰賽每年舉行一次。純子十二歲時殺死了第一個訓練對手,此后每年都會換一個對手,而且能力一個比一個強,但最終都飲恨于她的刀下。
純子攻得迅猛,清谷守得的堅穩(wěn),兩人你來我往斗了幾十招,難分勝負,一時間誰也奈何不了誰。若論實戰(zhàn)經(jīng)驗,清谷要略勝一籌,但純子的攻擊力也非同小可,居然壓制的他無法反擊,在這樣被動挨打下去準吃虧不可。
兩人雖是親兄妹,可年輕人畢竟好強氣盛,竟逐漸打出了真火,刀刀往對方的要害招呼,下手毫不留情。菊忍不但傳授給他們殺人的技能,同時也將他們的心性磨練的硬如鐵石,動起手來六親不認,殺死對方才是唯一的目的。
久功不克的純子決定兵行險招,進攻中突然拋掉手里的長刀,隨即以令人目眩的速度拔出短刀,閃身靠上去展開貼身肉搏,完全是一副拼命的架勢。清谷的臉色頓時變得凝重起來,他不怕純子長刀的遠攻,但對短刀的近搏卻十分忌憚,心知稍有疏忽就會命喪當場。
菊忍在格斗中是不講任何親情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清谷近年來已漸漸成為了菊忍的第一殺手,首領也對他非常器重,大有選他作接班人的意思。可是妹妹純子最近執(zhí)行的幾次重要任務都完成的異常出色,為此還破天荒地受到了天皇的秘密召見,竟形成了趕超他的架勢,這令他十分惱火。
今天提出對練本想殺一殺純子的傲氣,卻不料竟變成現(xiàn)在這樣進退兩難的局面,大出清谷的預料。進則很可能兩敗俱傷,退則顏面盡失,今后再也別想和妹妹搶風頭了!
清谷決定無論如何也不能退縮,這關系到他今后在菊忍中的地位,怎能讓一個女人壓在自己頭上呢,就算是親妹妹也不行!優(yōu)勝劣汰,適者生存,菊忍從成立之初就確定了這一宗旨。
自從哥哥清谷提出對練的那一刻起,純子便猜透了他的用意,男人的嫉妒心有時候比女人更為強烈,就像今天。她和哥哥從小就分開接受訓練,在一起的時間很少,談不上有多少感情,只是長大后各自都覺得內(nèi)心很孤獨,漸漸發(fā)覺需要親情的慰籍,這才兄妹相稱起來。
哥哥清谷的能力在菊忍中數(shù)一數(shù)二,然而嫉賢妒能卻是他致命的缺點,若不及時改正,早晚會因此喪命。純子清楚自己要是一味對讓,滿足哥哥的嫉妒心理,對他有害無利,當頭棒喝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沒有花巧的招式,也沒有唬人的吶喊,生死搏殺在春日的暖陽下無聲展開……
兩把相同樣式的短刀,一次次貼著對方的身體極速掠過,有時僅差幾毫米便可致命,那驚心動魄的場面能把膽小之人嚇暈過去。水平相近的高手互搏時,專業(yè)技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勝敗的關鍵取決與雙方的經(jīng)驗和感覺,誰能把這兩者運用的最好,誰就能笑到最后。
相互纏斗了約十分鐘后,清谷和純子逐漸失去了耐性,決定勝負的時刻終于到來了!只見兩條快速移動的身影瞬間貼身互攻,冷厲的刀光乍隱乍現(xiàn),不時發(fā)出悅耳的交擊聲,搏殺的十分激烈。
極度壓抑的沉默之后,嬌叱和低吼同時響起,親密接觸的兩人倏然分開,錯身對沖而過,各自沖出五六步后豁然轉身,靜立對峙,也分不清誰勝誰負。
不久,純子突然抬手撩撩微亂的鬢發(fā),額頭隱現(xiàn)細密的汗珠,上衣前胸部位被清谷的短刀割裂了一個半尺多長的口子,露出一片白嫩的胸肌,連乳溝也若隱若現(xiàn)。清谷看上去似乎無恙,衣服完整無損,但眼神卻極為復雜,腳下飄落著一些斷發(fā),隨風而動。
從表面上看,應該是清谷勝了,然而實際情況并非如此。就在剛才電光石火的生死瞬間,純子的短刀比清谷快了半拍,明明就要穿心而入了,卻偏偏在刀鋒破衣的剎那倒轉刀柄,不輕不重地在他胸口撞擊了一下,然后刀鋒斜揮,削落了少許鬢發(fā)。
清谷感覺胸口隱隱作痛,但失敗的恥辱更令他羞憤難當,居然敗于一個女人之手,這也太丟人了!他一直認為妹妹雖然優(yōu)秀,但與自己比起來還是要略遜一籌的,可今天自己卻為這愚蠢的想法挨了一記響亮的耳光,真是無地自容啊!
“為什么要這樣做?”清谷的聲音有些發(fā)緊,不知是因為羞愧還是憤怒。
“因為你是哥哥呀!”純子嬌美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風,清谷心內(nèi)的無名之火立時便被吹散了。
清谷還是第一次看到純子展示其女性柔美的一面,與剛才的強悍的殺手形象簡直判若兩人,轉變之快使人驚訝。他以前只把純子當作競爭對手來看,忽略了她女性的身份,如今發(fā)現(xiàn)她溫柔起來竟也十分漂亮,有一種日本女性獨特的美。
他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純子上衣的裂口處,**的胸肌白的耀眼,心頭竟泛起一陣異樣的感覺。
純子也注意到了哥哥眼神的變化,臉一紅,連忙抬手掩住上衣的裂口,朝清谷微微一笑說:“我去換件衣服。”
望著純子剛健婀娜的身影消失在房門后,清谷收起短刀,走到藤椅前轉身坐下,靜靜的沉思起來。很快,他的思緒就從妹妹身上轉到這次要執(zhí)行的任務上來,此事不能拖,需要盡快確定目標的身份和地點。
雖然菊忍是皇家的御用殺手,但有時候天皇也派他們執(zhí)行一些來自日本軍方的任務。尤其是在1937年之后,菊忍的大部分任務都與軍方有關,暗殺目標也都是在中國有一定影響力的主張抗日的知名人士。但這次任務與以往不同,又回歸到皇家的私事上來了,是天皇親自召見首領傳達的:派最優(yōu)秀的忍者到中國的華北地區(qū)追殺一個綽號叫“太行神槍”的人。
菊忍以往都是派單人執(zhí)行任務,這次卻破例派了兩名一流的殺手,可見對此次任務的重視程度。菊忍是嚴禁個人打聽所執(zhí)行任務的原因,處罰也相當嚴厲,但清谷多少也聽到了一些傳聞,說這個叫“太行神槍”的人用槍把天皇親外甥平谷忍的腦袋給打爆了,尸體運回來時根本就無法進行辨認。平谷忍的公主老媽為此大病了一場。險些把命給丟了。
天皇非常疼愛這個外甥,追殺“太行神槍”的任務自然就落到的菊忍頭上,而且還要求盡可能的將此人的人頭割下來帶回日本,用以祭奠已擺放在靖國神社內(nèi)的平谷忍的亡靈。
接到任務后,清谷認為并不難,他一個人去就夠了。可是來到北京和聯(lián)系人一接觸,才知道情況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復雜的多,有關“太行神槍”的資料少的可憐,個人信息更是一點沒有,只知道他活動于山西與河北交界的太行山一帶,具體地點就無法確定了。
太行山綿延上千里,其中山巒起伏,溝壑縱橫,想要在那里找一個人無疑是大海撈針,想起來就讓人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