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可能由於布曜剛剛上任的關係,宮裡的禁軍守衛嚴了許多,涼月小心翼翼地走了很久,才終於安全地到了儲秀宮。
按照柳兒的說法,鐲子是放在她當初做秀女時候的屋子的房樑上,位置她還記得。站在一根柱子後面看了一會兒,發現四周沒人,涼月便閃身朝那屋子而去...
與此同時,另一邊,軒轅子離正看著牀上臉色蒼白的淑妃,靜靜地聽她說話。
“皇上不是還有公務要忙麼?可別因爲萱兒誤了時辰。”淑妃輕咳幾聲,微笑著道。
說病就病了,太醫只說是感染了風寒。帝王看著她的樣子也不像作假,便輕聲安慰道:“摺子等會兒再去改也來得及。朕聽著你這幾天都沒有好好用膳,何苦和自己身子過不去?”
淑妃眼眶一紅,蒼白的嘴脣動了動,想說什麼,卻終究只是笑道:“近來天氣不好,臣妾也沒什麼胃口,若是讓皇上擔心了,臣妾明日必定吃多一碗飯,可好?”
軒轅子離拍了拍她的手,扯著嘴脣笑了笑。也難爲她那麼傲氣的性子,這幾天在宮裡,怕是受了不少委屈。光是皇后便足夠讓這原先寵冠王府的人難受了,現下又多了顧涼月。嗯,說起顧涼月,今天是一直沒看見她呢,應該沒有出什麼事罷?
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又走了神。淑妃看著帝王的神色,眼神暗了暗,伸手扯著他的袖子柔聲道:“陛下若是累了,便先歇息一會兒就去御書房罷。萱兒沒事,等病好了,便去給皇上請安。”
明軒帝回過神,點了點頭,起身道:“朕不累,你好生歇息就是。這會兒朕便先去御書房了。你也叫身邊的人都小心伺候著,別再生病了。”
最後一句話吐得溫柔,聽得淑妃眼眶微紅。明軒帝許久未來她這裡,她都要以爲他的心裡已經沒有她了。能聽得這一句,也不枉她費這麼多功夫。
四熹在門口候著,見帝王出來,便唱諾了一句:“擺駕御書房——”
軒轅子離沉默地走著,也不乘龍輦,總歸隔得也不是太遠。今晚這天氣又是涼了,過不了幾天又要下雨,顧涼月可受得住?昨日頒的旨意,今日六宮都該知道南巡是顧涼月去,雖說這樣一來衆人的注意力都被轉移,可是相應的,顧涼月能否應付呢?
“嬪妾參見皇上。”
路走到一半,面前便跪了兩個宮嬪。明軒帝回神,接著便皺緊了眉頭,看著地上兩個人問:“何事?”
李婉婷擡起頭來,看著軒轅子離的臉龐,有一瞬間的失神,接著便低頭道:“嬪妾兩人是過來給淑妃娘娘侍病的。可哪知剛剛路過儲秀宮的時候,聽見一些異動,嬪妾斗膽,還請皇上讓禁軍過去看看纔好。”
儲秀宮?帝王皺眉,睨著地上跪著的兩個人。這兩人皆爲答應,家世背景都甚好,只是他尚未寵幸。此時不明不白地突然冒出來說儲秀宮有事,不是很蹊蹺麼?
“陛下。”左青菱開了口,微笑道:“嬪妾二人是來侍病的,本來想告訴淑妃娘娘,但是娘娘病著,能在這裡告訴皇上您也是一樣,嬪妾們便先告退去服侍淑妃了。”
軒轅子離挑眉,淡淡地應了一聲,也不甚在意。這些把戲他看得太多,當真去了纔是給了她們使詭計的機會呢。
繼續擡腳往前走,四熹跟在後面小聲地問:“陛下,當真不需要派人去看看麼?”
“看什麼呢?”帝王面無表情地道:“大不了是一些被人安排出來的好戲,朕看得多了,膩得很。”
“是。”四熹應了,跟在帝王身後繼續走著。
剛過筵曦宮,眼看著要到御書房了,卻突然聽得儲秀宮的方向一陣喧譁。軒轅子離微微挑眉,轉身看了那方向一眼,皺眉道:“當真鬧起來了麼?四熹,你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是。”四熹彎腰,帶了兩個小太監,匆匆往儲秀宮的方向趕。
布曜站在儲秀宮門口,眉頭緊皺地看著緊閉的文香苑。儲秀宮門口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附近宮殿裡的妃嬪都驚動了,紛紛帶了人來看。
剛纔也不知道是哪個宮女驚叫了一聲,吵醒了儲秀宮的嬤嬤,接著便有接二連三的尖叫傳出,有人一路喊著什麼跑了出來,引得禁軍也過來看。附近的梅答應和芙昭儀過來了,都不明白是什麼情況,看著布統領嚴肅的神色,不禁偷偷喊人去通知了皇后。
這正是就寢的時間,能傳出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四熹公公撥開人羣,上前問布曜:“大人,發生什麼事了?”
布曜臉色不太好看,低聲道:“公公,你還是讓皇上過來罷,事情有些嚴重。”
這語氣不像是開玩笑,四熹一驚,連忙喊人去通知陛下,自己便站在布曜身邊,小聲地問著。
底下的人看著這情況,有幸災樂禍的,有疑惑不解的。人越來越多,最後良妃也過來了。
”到底怎麼回事?“良妃看著布曜沉默的模樣,挑眉問:“布統領,有什麼事不可以公諸於衆麼?”
布曜朝良妃抱拳,沉聲道:“請娘娘等皇上前來,臣做不了主。”
後宮這地方,有什麼能嚴重到這個地步呢?良妃轉身打量了一下週圍站著的人,隨即眼睛微亮。
顧涼月不在。
難不成,今晚上這齣戲,主角兒竟是那位麼?
皇后很快也到了,軒轅子離也從御書房慢慢而來,衆人連忙拜見了帝后。
“大半夜的,不好生休息,誰有這本事驚動了整個後宮?”皇后有些怒意,看著門口站著的布曜問。
布曜朝皇上皇后行了禮,淡淡地道:“請各宮娘娘回宮休息,皇上和皇后娘娘隨臣進去即可。”
衆人一愣,愈加好奇起來。奈何皇上聽了這話,轉身吩咐道:“都各自回宮罷。”
“是。”心不甘情不願地應了,衆人都漸漸散去。良妃看著帝后的背影,微微抿脣,抓過一個儲秀宮的宮女吩咐了幾聲,便也回自己宮裡去了。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什麼樣的秘密,這後宮裡能瞞得住呢?
帝后跟著布曜走到了文香苑門口,布曜拉著院門的門環,低聲道:“這件事有損皇家顏面,臣是爲陛下著想,才堅守到現在。相關的人,臣已經都關起來了,爲放消息外泄,今日也就告知皇后與陛下二人。”
司徒凝眉頭緊皺,手裡的帕子也捏得緊緊的,屏住呼吸等著布曜的下文。軒轅子離的神色在黑暗之中看不清楚,一雙黑眸靜靜地看著布曜。
“臣聽見尖叫聲的時候,進去便看見...”布曜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帝王道:“看見昭儀娘娘和一個男子共處一室,行爲...不檢點。那男子,是後宮的禁軍。”
皇后驚訝地張大了嘴,忍不住捂住自己要驚呼出來的聲音,看向一旁的帝王。
軒轅子離臉色很難看,沉聲問:“然後呢,兩人現在在哪裡?”
“臣讓可靠的人守著了,還在文香苑中。”布曜一臉沉重地道:“此事關乎皇家名譽,臣不敢擅自做主,還請皇上定奪。”
司徒凝鎮定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竟然會出這樣的事情,後宮之中...皇上,臣妾也有連帶之責,臣妾...”
“凝兒,別什麼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軒轅子離淡淡地開口:“他人行爲不檢點,與你沒有關係,你雖是皇后,卻也管不了那樣多。”
司徒凝有些哽咽,心疼地看著軒轅子離。這種事情,遇上的男子心情都不會好,況且這人還是皇上,九五之尊,這...
布曜低頭問道:“陛下,這兩人該如何處置呢?”
明軒帝沉默半晌,嘆息道:“隨便找個藉口賜死罷,昭儀便交給皇后賜死,而那禁軍...”
帝王眼色一沉,聲音裡帶著隱忍的怒意:“株連九族。”
“皇上...”布曜有些遲疑:“株連九族是不是有些...”
“布大人。”皇后惱恨地打斷布曜的話,怒聲道:“這種事情,株連九族也不爲過。有辱我皇家顏面不說,還令陛下蒙羞,必定要嚴懲不貸。”
布曜嘆息一聲,點頭應了。軒轅子離看了那院門半晌,低低地說了一聲:“皇后,我們要不要進去看看,也聽聽,她們要如何狡辯。”
皇后一愣,隨即抿脣,淡笑道:“陛下還是放不下她罷,雖然臣妾也不知道墨昭儀爲何要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但是這件事影響甚大,皇上若是進去了,難免不會心軟,到時候又該如何是好,還不如不進去了。”
軒轅子離微頓,布曜也是奇怪地擡頭看著司徒凝。
司徒凝怔了怔,疑惑地道:“臣妾哪裡說得不對麼?皇上若是以爲臣妾小氣了,那臣妾也不攔著,您進去就是。”
“不是。”軒轅子離看著司徒凝,輕輕笑了笑,伸手拉過她緊握的手,淡淡地道:“朕只是有些奇怪,凝兒,你怎麼知道里面是墨昭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