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變故驟起,寒煙失控出聲,蕭風還是面無表情一字一句的描述著,向二人更加清晰的敘說正在發生的事情。
塵龍發出一聲低吟,龍首向天,行若奔雷,轉眼間一道沖天龍卷生成。無數箭矢被帶偏,四散落下,所有蝎騎都拔出武器準備格斗,但龍卷之中視線似乎被隔斷,蝎騎們行動受到極大阻礙。但沒有一個蝎騎退卻,偶爾有一兩只蝎騎被甩出了龍卷,他們以最快的速度帶動身下蝎獸再度沖入龍卷之中。
冷飛疾速奔走畫圓,身后弓箭一叢叢落下,扎進土里就發生爆炸或將土地染上一片片冰霜,龍卷之中不時有蝎騎發出驚天怒吼,落齒巨刃幾次堪堪擊上冷光衣袍,但冷光總能在最后一刻輕松閃躲,而這些蝎勇士隨后就被狂暴的龍卷撕成了粉碎。龍卷如同絞肉巨筒,行過的地方無數鮮紅和紫黑的血液染得沙地鮮艷無比,一塊塊破碎的甲胄和變形的頭盔證明這些血肉曾是不屈的勇士。
終于,龍卷越行越弱,鮮血也不再濃郁,當冷光停下那一刻,幾十名蝎騎消失無蹤,而遠處上千蝎騎無一擅動。
“啪—啪—啪——!”
清脆的掌握自身后響起,修畢隆剛好趕來,看到最后一幕,只是他不氣反笑的樣子落到寒煙眼里就與冷血無異。霜陽若有所思的看著修畢隆,似乎也認為他剛才的舉動有所不妥,蕭風臉上依然找不到任何表情,他雖然實力大降,但對冷光時殺意是不可控制的,想殺人時他就是世間最寒冷的冰。
修畢隆走上前,說:“蕭風兄弟,這個人交給我了,沒人能對黑蘭的客人不敬,我要行使身為主人的權利。你們現在狀態似乎不好,我派炙權王護送你們先去黑蘭城,如果錯過了,魔法陣就要再隔三十天才再運行。”
“如此,多謝。”蕭風只回了一句便離開了。
等蕭風乘蝎獸離開后,修畢隆緩緩邁動腳步,自半空走下,來到冷光面前,一字一頓地說:“如果我猜得不錯,你并不是人類。”
冷光一凜,修畢隆的反應本就超出他原先所想,他畢竟是殺手,修畢隆此時距他不超過十米遠。這個距離正好是最適合發起攻擊的生死距離,只要抓住對方一點疏漏,一擊得手的幾率就有三成,十招之內幾率則高達七成。
但身為殺手,他的定力亦是超絕,面對意向不明的修畢隆他漠然答道:“殺手就是我的種族。”
修畢隆突然笑了,他說:“不要急于否認,我也沒說什么。我和你一樣也不是人類,當然雖然和你也不一樣,但我感覺你很熟悉,好像我們在哪見過,你不這樣覺得嗎?”
冷光氣息一滯,不自覺間已退后一步,剛才修畢隆正好說到了他心中所想。不知為什么,他總感覺黑蘭王給他一種舊識的感覺,但他肯定自己從來沒見過這位君王。不僅是修畢隆,連他的追殺者的寵物:小飛,都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那發自靈魂的呼喚,無論如何也不能抹殺。可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他不知道。他知道正是有這種感覺牽制,他無法對蕭風一行人下殺手,也不想跨越這區區不足十米的距離,擊殺黑蘭王。
修畢隆背負著手,頗有些玩世不恭的意味,見冷光不回答,他便又說:“沒想起來就算了,來到這里就是我修畢隆的客人,打打殺殺的太傷和氣了,更何況還有女士和可愛的小魔寵。”
冷光這才注意到自己退卻了,不管是何種原因的退卻,他都感覺到恥辱,冰冷的殺氣又回到他身上:“我只殺那兩個人,魔族公主和他們的魔寵我不會傷害。”
“呵呵,是嗎?”修畢隆先笑兩聲,語氣隨冷光一起變得嚴肅起來:“來到這里,你就是黑蘭帝國的客人,你可以和他們談談,我相信沒有什么仇恨化解不了?”
“你在拖延時間。”冷光語氣寧定,殺氣卻更加凌厲。
修畢隆不但沒有防御,反而上前兩步,說:“不,我不會做那種把戲,換句話說,有我三千魔蝎兵在,拖延時間的應該是你。我并不想我們成為敵人,如果你殺他們是因為錢,黑蘭帝國愿以十倍價格買下關于他們二人所有的交易,怎么樣?”
冷光傲然道:“惡意羞辱不能把我激怒,我殺人為信,與金錢無關。”
后者聞后點頭,悠悠道:“是嗎,你說的信來自誰?雇主還是被你殺的人?你又要用信來證明什么,你存在的理由還是價值?”
冷光沉默。
修畢隆幾步上前,和冷光面對面站立:“黑蘭帝國不想成為任何人的敵人,他們幾個和你也沒過節,你現在堅持的又是什么?”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閃光陷入迷茫,他氣息開始微微凌亂:“抱歉,我不清楚。”
修畢隆一只手搭在冷光肩上,壓力頓時倍增,他防備著隨時可能出現的反擊,神色幾度反復,最后咬牙說道:“作為殺手,怎么可能有不清楚的事情,其實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一直堅持的‘信’是對是錯,因為那是人類堅持的東西,而你不知道自己是誰!”
“這些,他是怎么知道的?”
冷光如是想,修畢隆剛剛所說都是他最近才確定的事情!迷茫持續了不到一秒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驚天的能量爆炸。劇烈的聲響和閃光中,修畢隆被狠狠拋出,直到撞進比烏城墻才停下。
城墻立刻罩滿煙塵,一陣風吹過,被撞出的人形坑中伸出一只焦黑的手,五根白玉般的手指掙脫破爛的甲胄,又甩了甩沾染上的銀灰色血液,直至整支手重歸潔凈。修長的食指這才向爆炸點一指,三千蝎騎立刻潮水般涌去。
修畢隆從城墻中爬出來,看了看遍布裂紋的甲胄笑了,隨手招來一名侍衛,對他說:“以最快速度去黑蘭城,告訴我們的客人,冷光閣主受傷逃跑,半個月內對他們造不成威脅,傳送過去后先原地休整幾天不用立刻去冰風島。”
待侍衛走遠,他整理了一下破損的甲胄,化身一道紫色閃電,沖入群蝎魔陣。風中,他剛剛說的話正漸漸飄散:“該死的三權王,非讓我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早晚有一天被他害死。”
黑蘭城的傳送陣足有兩間屋子那么大,無數巴掌大小的魔法符號被無數繁復的線條連接組合成一個神秘的傳送魔法陣,魔法陣需要四十五枚特制過的五級以上魔核才能啟動,這個龐然大物發動時整個黑蘭城都在顫動,但效果還不如蕭風獨自使用莫邪好。
劇烈的閃光過后三個人發現他們被傳送到了水里,古老的巨石上魔法紋路透過厚厚的淤泥閃著光,只是不知這處傳送陣多長時間沒用了,被水漫過了沒人知道。好在水只有半米多深,既不渾濁也沒有魔獸盤踞,甚至連大一點的魚蝦都沒有,但水域相當廣,趟水走了半個多小時才爬上岸。
“這些臭蝎子,弄那么大的魔法陣差點害死我們不說,還把我們弄到這里來,他們肯定和那兩個殺手是一伙的,你們說是不是啊?”寒煙氣惱的擰著衣服,不停的抱怨著。
無論傳送過程中劇烈的魔法躁動還是冰寒的河水,霜陽都能憑肉體的強橫和深厚的斗氣強行抵抗,這些對他來說算不得什么。蕭風雖然在傳送過程中感受到魔法躁動,又被扔進了河里,但他早就抹除了自己大部分負面感覺,所以對寒煙的抱怨也無動于衷。
寒煙等了好一會也沒得到回答,她看了看蕭風,又看了看霜陽,綜合了二人表情后轉過頭壓低了聲音問:“喂,木頭,你大哥到底去冰熊干什么,是不是要搶一個母熊回來重新喚醒血脈啊?”
蕭風立覺一道天雷滾滾而下,結結實實劈了他滿頭,血脈的融合是綜合了勇氣獻祭、心靈溶解、靈魂衛護等多種秘法,還要忍受血魘和異獸血液內狂暴能量的反噬,其中**和兇險唯有當事人才能說清。蕭風自然不知道具體情形,但和寒煙所想肯定差了十萬八千里。蕭風想要解釋,可忽然感覺沒了力氣,也就懶得回答了。
“喂,木頭,給我站住,我問你話呢?”寒煙十分不滿意蕭風的態度,干脆一把拉住他,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樣子。
霜陽去找木柴了,蕭風則開始用精神力探查這片區域以保證不被突然襲擊,至于寒煙那奇怪的求證,理她才怪!
他們都不畏寒冷,但能保留幾分體力總是好的,被傳送時寒煙受魔力躁動作用最嚴重,蕭風燃起冰焰,剔除掉里面的寒意,好讓衣服盡快干起來。寒煙以最快速度奔到火堆旁,蹲坐在蕭風旁邊,一臉的希冀和可憐:“木頭,你就告訴我吧,說不定我還能幫上忙呢,我從小在南方長大,知道冰熊肯定比你知道的多,就說一點嘛~”
蕭風也伸手感覺了一下冰焰的溫度,剛好是普通柴火的兩倍,但溫暖永遠傳不到蕭風冰冷的心。霜陽用他的實力與執著說服了蕭風,冰風島即使冰為海鋒遍山蕭風也會一路向前,這不代表蕭風支持霜陽,只是放心不下而已。
蕭風看向寒煙,后者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求知欲里的固執竟不比霜陽少了。蕭風無力嘆息一聲,盡量讓自己保持平淡,道:“這次去冰風島是解除血脈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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