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漢陽說道:“太子今天受的傷,很有可能被楚亦君他們的人拿來大做文章,但是,楚亦君也有他自己的弱勢,他剛剛歸附朝廷,雖然朝中有很多前期的老臣都對他馬首是瞻,但缺乏年輕的將領(lǐng),李世風(fēng)的人,皇上也不會完全信任,如果我能爭取代表太子出戰(zhàn),可能對於河南道,我們還是有機會拿下。
我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只睜大眼睛看著他,頓了很久,才慢慢說道:“打河南道,可不容易。”
且不說這些年來,長安一直被齊遠(yuǎn)所牽制,但說李世風(fēng)這邊完全歸附於朝廷,河南道可以說是孤立無援,卻還能堅持至今,就能看出那邊的兵力之強,守衛(wèi)之固,河南道這一趟水太深了,任何人要涉足,只怕都沒那麼容易。
季漢陽看著我憂心忡忡的樣子,挑著一邊嘴角笑了起來:“怎麼,你當(dāng)我這個驃騎大將軍,真的是吃閒飯的,每天就給你當(dāng)個保鏢,就可以了嗎?”
我急忙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只是擔(dān)心——”
話沒說完,他又哈哈大笑起來:“逗你玩的。”
這個人!我不由心中一陣羞怒,從第一次見面起,他似乎就特別喜歡逗著我玩,說話從來沒有幾分正經(jīng),好不容易和他談?wù)務(wù)拢€是這麼吊兒郎當(dāng)?shù)摹?
當(dāng)下我轉(zhuǎn)身就要走,那季漢陽急忙攔到我面前,又嬉皮笑臉的:“哎,你說什麼也是個快要做太子側(cè)妃的人,怎麼氣量如此之小?”
一聽到太子側(cè)妃這四個字,我心裡又像是被人揪了一下,一時間氣悶。
而季漢陽卻還繼續(xù)說道:“鳶青,我並沒有和你開玩笑哦,今天這場狩獵之後,受到衝擊不僅僅是太子而已,只怕你,也要成爲(wèi)許多人攻擊的焦點,今後,還有的你受。”
我擡頭看著他:“什麼意思?”
他擡起頭看著湖的對面,那一片煙波浩渺的景緻,彷彿人間仙境,而我們,只能站在湖的這一邊,忍受人世間紛繁複雜的不休爭端,不止何時是個盡頭。
“今天太子在獵苑捨身護你,不止皇上看在眼裡,朝中那些擁護太子的大臣們也看在眼裡,他們很清楚你對於太子的影響……”
他的話沒有說完,便俯身撿起腳邊的一塊小石頭,向著湖面斜斜的拋了過去,小石頭在湖面上跳了十幾個起落,點出朵朵圓暈,最後纔在湖中心沉默了下去。
話雖沒說完,但我已經(jīng)明白了。
我對楚亦宸,有百害而無一益,那些擁護他的大臣們自然是希望楚亦宸能坐穩(wěn)太子之位,再從太子順利的當(dāng)上皇帝,這樣他們的心血也纔會有回報,而如今的情況,我的拖累,加上楚亦君的出現(xiàn),都對楚亦宸的太子之位造成了威脅,他們也許,會反對我和太子繼續(xù)在一起。
如果是那樣的話——
我咬著下脣,不讓自己再想下去,而季漢陽,已經(jīng)撿起了好幾顆小石頭,在湖邊玩似的扔著,那一顆顆小石頭在平靜的湖面激起點點水花,水暈慢慢盪開,又慢慢平復(fù),好像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一樣。
等到他將手中的石頭都扔了,才低頭對我說道:“鳶青,我和太子,都會保護你。但有的時候,你需要自己保護自己,不是身體,而是心上。”
我看著他。
“你太容易心軟,又會想得太多,這樣不好。有的時候,你需要任性一點,自私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