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澈正在埋頭批閱奏章,他專心致志做事情的側臉很是漂亮。微斂著劍眉,眉心中一個小小的川字,讓人忍不住想要撫平。黑墨般的眼睛不怒而威,專注得盯著奏章,仿佛不愿放過一個字。薄薄的唇微抿著,在有點朦朧的燈光下,他整個人仿佛被蒙上了一層神圣而莊嚴的光輝。
“看夠了嗎!”凌澈忽然勾了勾嘴角,抬頭看了看我。
“啊……”我恍然意識到自己竟然看著他發呆,不禁跳起來,吶吶得說:“我……臣妾,臣妾去幫你倒茶!”身后隨即傳來凌澈低低的笑聲。
此時夜涼如水,帶點冰冷的夜風吹散我臉上的紅潮。我撫了撫心口,走進上書房旁邊的側殿。由于凌澈勤政愛民,事事親力親為,常常批閱奏折到深夜。因此,側殿被黃公公改造成一個小型的廚房。有時凌澈忙到深夜,黃公公經常在側殿為他煮茶提神。
我阻止黃公公拿茶壺的動作,往茶壺中倒入適量的水。輕輕扇著扇子控制火候。在水出現“魚目”般小氣泡時加入少量的鹽。望著黃公公詫異的眼神,我微微一笑:“加入適量的鹽可以調味。”
當水的邊緣有氣泡如涌泉連珠般往上冒時,我小心得舀出一瓢水,再用竹夾在沸水中轉圈攪動,使沸水出現漩渦,接著便抓了把茶葉從漩渦中心丟入。想起今早凌澈似乎咳了一聲,便挑了幾塊橘皮丟了進去。過了一會,水大開,如波濤翻滾,水沫飛濺,就把剛才舀出的瓢水重新加進去止沸。
我擦了把臉上的微汗,浮去水面上那層黑色膜狀物,將煮好的茶水小心舀進茶盞里。黃公公感
慨得望著我一眼,我羞赧得一笑,示意他端進去給凌澈。
凌澈啜了口茶水,我緊張得看著他。他的眉頭微微皺起,蹙眉看著我:“是你煮的……”見我點頭,一臉的若有所思:“你在里面加了橘皮!”正暗暗欽佩他舌頭的靈敏,黃公公已跪安退出。
凌澈勾了勾手指,我扭捏了一下,還是站去他身邊。凌澈將我拖上龍椅,懷抱著我淡淡的說:“為什么加橘皮……皇后的茶本來煮得極好,但是,橘皮味將茶味破壞了。”
我有點心慌的撥弄著衣角:“臣妾,臣妾見皇上早上有點咳嗽!”
半響,凌澈沒有說話,我正在納悶。他緊了緊抱我的臂彎,略帶疲憊的聲音低低的顯得很是壓抑:“皇后,是在關心朕嗎?除了母妃,皇后是第二個關心朕的人。”
我心中一酸,忍住心里的感慨叮囑道:“皇上國事煩勞,要當心身子!”掙開他的懷抱,緩緩退出門外,感覺到身后深深淺淺的目光一路相隨。
那天深夜,凌澈進來時,我正在聚精會神看一本《諸侯列傳》。直到手上的書被他抽走,我才反應過來。他揚了揚手上的書:“皇后竟然對歷史感興趣……”
我定了定神:“只是無聊用作消遣。”
凌澈似笑非笑得看著我:“皇后可是在責備朕冷落了皇后,讓皇后無聊了嗎?”
我福了福身:“臣妾不敢!”
他將我帶入懷中,坐在我剛才坐的梨花木椅上:“朕,把鳳印還給你吧!”
難道他認為我對他的關心是在蓄意以執掌鳳印嗎?我忽略掉
心中的酸澀,端端正正給他行了個大禮:“求皇上收回成命。藍妃妹妹將后宮管理得井井有條,況且臣妾對權謀沒有絲毫興趣,實在難當此重任。”
他彎了彎唇,將我扶起:“那你想要什么……”
我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我想時時處處陪著皇上。”
感覺到他身子一僵,隨即放松:“現在不怕朕了嗎?”
我閉上眼睛,半響才緩緩得道:“臣妾是要陪陛下一輩子的……”
“一輩子……”感覺到他在我耳邊的呼吸聲漸漸粗重:“好!你要記得,你答應了朕,要陪朕一輩子!”
自那天后凌澈對我的恩寵,已經達到了形影相隨的程度。除了在上書房批閱奏折要我在旁倒水研墨外,即使上朝也將我安置在上書房中等他下朝。我猜想這里面多多少少有他對我的一種探究。因此,一直在旁戰戰兢兢安守本分。縱使他上朝后留我一個人在上書房,我也絕不會碰他案桌上的任何東西。
每晚他都會留宿坤寧宮,但是,他只是抱著我,并沒有什么異動。時節已近初冬,對于在南方長大的我來說,北方的陰冷天氣的確讓人有點不習慣。一到晚上便肌膚冰涼。凌澈總是將我牢牢摟進懷中,用他的體溫來溫暖我。開始的幾個晚上我總是不適應,覺得枕畔便多了一個人,睡得也不是很安穩。一點風吹草動就能將我驚醒。但久而久之,卻變成了一種習慣。每晚聆聽他的心跳入睡,我覺得很踏實。
而凌祈,在大鬧坤寧宮的第二天起,就開始稱病不上朝。我想,這種方式,對大家都好。
(本章完)